曲文和很久没有过高热了,他让齐淡竹离他远一点,不要时不时的粘过来,人和人之间是要有距离的。
齐淡竹倒是也不恼,从曲文和高热的时候他就知道是因为自己,并且有所收敛了,可惜曲文和的病就是反反复复,什么药齐淡竹都给他买,最后却发现还是自己的妖力好使。
曲文和身边多了个跟屁虫,孝期已经过了,他的家人找了好几副闺阁小姐的画像,摆明了是要定亲。
齐淡竹又按捺不住了……
他找了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摸进了曲文和的屋子。
甜言蜜语,威逼利诱……
齐淡竹使出了浑身解数,让曲文和有所松口,不过没有答应他……
为什么没有答应呢?其实齐淡竹是想要不达目的不罢休来着,但是那晚他把曲文和逼哭了。
认识以来,曲文和哪怕是烧的糊涂都没哭过来着。
齐淡竹心软了,只能放手,答应再给他时间。
从那以后,曲文和开始躲着齐淡竹了。
曲文和绞尽脑汁想要避开一切有可能遇见齐淡竹的情况。
可人怎么能躲的了妖呢?
哪怕是在家里,在自己的住处,拉上床帘!
齐淡竹甚至可以出现在曲文和的床上!
曲文和是被齐淡竹惹的没了脾气,他总算是知道了,这事儿没完!这就是一个开始!
而且齐淡竹这玩意儿是个粘人精,甩也甩不掉,躲也躲不掉,曲文和被迫与他共处。
关键是齐淡竹每次都舔着个笑脸上来,曲文和出于君子风范不会打他,就是骂上几句也因为不熟练骂人没有任何气势,反而齐淡竹笑的跟弥勒佛一样……
结果,每次气个半死的都是曲文和……
父母之命的定亲还是来了,齐淡竹他就是想拦也拦不住,跟曲文和闹有什么用,他又不当家,除非给自家长辈或者曲文和的长辈闹。
齐淡竹倒是不怕丢人,凡人也就这十几年骂他,过了这些年,人死的死散的散,谁知道他齐淡竹干的事?
但是曲文和不一样,他是个凡人,有旁人羡慕的家庭背景,有自己的理想抱负,齐淡竹不能把这一切给毁了。
定亲的那一日,曲文和一整日提心吊胆,因为他不知道齐淡竹会以什么样的方式与他见面。
而且他也知道,齐淡竹对他定亲颇有微词,好多日都用开玩笑的语气让他放弃成亲。
只是这不可能……
曲文和心里知道齐淡竹难过,可他就是一男子怎么给齐淡竹想要的东西?
定亲那一日直到深夜,曲文和都没有见到齐淡竹。
后面一连很多日,曲文和都没有见到齐淡竹,曲文和以为齐淡竹放弃了,毕竟只有半月他就要成亲了。
成亲的女子他没有见过,家人也不允许他们相见。
过去那么几年里,曲文和几乎每日都能见到齐淡竹,这些时日不见他,突然还觉得不习惯。
而且每一次齐淡竹见到他都是特别开心,曲文和那时候都好奇,齐淡竹是怎么做到每日那么高兴的,好像永远阳光灿烂。
距离曲文和成亲的前三日,新娘跑了……
听小厮来报,那姑娘有心上人,只不过心上人出了京城经商还没有赶回来,那姑娘不知道从哪儿知道心上人经商的地方,连夜翻墙跑出去的。
府里笼罩着一片阴霾,丫鬟小厮在主子面前都不敢大声喘息,曲文和的父亲在前厅发了好一通火,曲文和没有露面,也没有下人敢去打扰他。
其实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知怎么的,曲文和一点儿也没有生气,反倒是松了口气,心底一片释然。
当天晚上齐淡竹就又出现了。
不过这次,曲文和整了齐淡竹一回。
他躺在没有点灯漆黑的屋子里,齐淡竹摸进来的时候以为他睡着了,就坐在床边捞过曲文和贴身佩戴的香囊把玩。
曲文和知道齐淡竹警觉,他故意躺着动也不动,在齐淡竹背过身认真摸索香囊上的绣线时突然出声:“好玩儿吗?”
齐淡竹吓的打了个激灵,手里是香囊直接飞了出去。
好不容易把神给抓回来的齐淡竹,结巴说:“你你你没睡?”
曲文和在黑暗中轻笑一声,随即坐起身子。
他问齐淡竹这些日子干什么了,齐淡竹说自己借酒消愁去了。
曲文和又问自己都要成亲了,怎么又想来找自己了,齐淡竹说他想通了,就是曲文和有媳妇他还是爱……
曲文和让齐淡竹把脸凑近一点,齐淡竹没有防备凑了过去,结结实实挨了曲文和一拳。
“我那未过门的妻子是你帮她逃跑的吧。”
“我没有!我不是!你诬陷我!”
“闺阁里的小姐怎么能翻的了墙,怎么跑了这么久没有被衙门找到?除了你还有谁会帮她?”
“……反正就不是我,我难过了好些天呢。”
“行行行,不是就不是,是某个见不得光的歹人行了吧。”
“……你也很难过?”
曲文和说不上难过,但是他心里更乱了……
曲府经此一遭,曲文和的婚事暂时搁置了下来。
但曲文和的年纪毕竟也不小了,家里这是着急给他娶妻了,偏偏曲文和样貌不错,喜欢他的小姐不少,家里费心寻了一个倾心曲文和已久的姑娘,这次不用担心姑娘跑了。
齐淡竹急得晚上直掉眼泪,还不敢让曲文和知道,怕他觉得自己男子汉大丈夫,因为这一个小事哭成这样不值得托付……
得亏曲文和那段时间风寒,睡觉睡的浅,一有点动静就醒了,才发觉早就应该回府的齐淡竹隔着一个屏风在外室哭。
曲文和古板归古板,但人心是肉长的,他骗得了旁人骗不了自己。
他早就对齐淡竹上心了,就是中间隔着世俗礼法他不敢承认。
齐淡竹一连哭了好几日,白天的时候还要装作没事的样子粘着曲文和。
他越是什么都不给曲文和说,曲文和就越是愧疚,最后把曲文和那颗被世俗礼法上了锁的心哭松动了。
曲文和既然做了这个决定,他就想好了怎么给家里人坦白,还好他没有给那位姑娘下聘,趁着一个家里人都在的夜晚,他把自己的心意说了。
教出曲文和这样的小古板,他们家的长辈又能开放到哪儿去,曲文和承受了一顿皮肉之苦,被关进了祠堂。
齐淡竹不知道这些事,他打起精神去找曲文和的时候,就发觉曲府的气氛不对,他是白日敲的大门,小厮看见他的时候一脸惊恐然后把齐淡竹关在了门外。
齐淡竹不明所以,心中的警铃大作。
他潜入曲府找曲文和的时候,就在下人的口里知晓事情的原委,齐淡竹没想到曲文和这么快就把他们两个的关系公布于众。
比起心里的那股欣喜,更多的还是被焦虑占尽,因为他知道这样做的下场,没找到曲文和之前,他都提着一颗心。
曲文和感觉自己要死了,祠堂里阴冷,他穿着单薄、身受重伤、之前得的伤寒也并未好清。
他能感觉自己身体的热量一点一点流失,被关在这种地方齐淡竹找不到他了,曲府肯定也不会让他进门,说不定还会去找他的麻烦,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曲文和这样想着,眼前就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齐淡竹可是一只妖,找个人再找不着,还有什么脸在这个世界上。
齐淡竹把曲文和带走了,曲府本来想息事宁人,扔着曲文和教育一番,这坏毛病总是能改过来,可没想到齐淡竹先一步找上门来要说法了。
齐淡竹顾及曲文和的脸面,他直接出现在曲府里,没有经过大门。
曲文和带着伤被齐淡竹用被子裹着,他还是第一次见齐淡竹那么生气,竟是把他也吓着了一番。
这一争吵,他们不欢而散。
齐淡竹带着曲文和到京郊的小房子里养伤,他倒是想用妖力让曲文和赶快愈合,但是又怕旁人知道曲文和的伤好那么快,给他造成麻烦。
曲文和是曲府的嫡长子,曲府的老爷子被齐淡竹气的鼻子都要歪了,既然小辈都蹬鼻子上脸了,他也不需要给小辈留情。
曲文和伤快好的差不多的时候,曲府找上的门,曲文和不想让他们之间的关系闹这么僵,他觉得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安抚完齐淡竹后,就先跟着回府了。
齐淡竹是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但是他忘了自己是顶替别人的名号回来的,断袖之癖让他在京城出名。
很快,从边境回来知晓内情的将士发觉了不对劲,齐淡竹根本是个冒牌货,真正的小将军早就死了。
曲府拿着这个消息,自然是迫不及待的告诉了曲文和。
齐淡竹虽然知道自己的身份败露了,但是他早有想把自己身份告诉曲文和的打算。
趁着夜色,齐淡竹迷晕了曲府上下,他潜入曲文和的住处。
“你来了?”
昏暗的房间里,曲文和靠着床倚着,他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齐淡竹以为他又受了苦。
“你是谁?你不是将军府的公子,接近我又是为何?”
齐淡竹没有瞒着,他说自己是狐狸,是专门为了他而来,他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齐淡竹说的时候很开心,他以为曲文和会和墨锦一样,听到自己绝对忠诚于他会很开心。
可是却不想,曲文和被吓着了。
他不信齐淡竹说的话,齐淡竹就变成狐狸给他看。
齐淡竹最引以为傲的尾巴也凑给曲文和摸,好久没有被这样摸过尾巴了,齐淡竹很是期待。
齐淡竹正高兴,没有注意到曲文和的僵硬。
一晚上的时间,曲文和信了,他相信齐淡竹是狐狸了。
天渐渐亮了,齐淡竹为了不给曲文和名声添麻烦,不情不愿的走了,走的时候还留下了一个狐狸毛做成的小摆件。
那是一只翻版的小狐狸,是齐淡竹的样子,小巧又可爱,是齐淡竹身上掉落的毛做成的,他觉得曲文和会喜欢。
曲文和浑浑噩噩过了三天,齐淡竹以为他是因为外头的流言蜚语,都生了要用妖力把他们弄失忆的打算。
齐淡竹在外头采风,看这法子到底可不可行,就在他买了糕点,想晚上给曲文和送去时。
曲府一片慌乱,小厮往医馆里狂奔,像出了不得了的事。
齐淡竹立马转移到了曲府,确实出了不得了的事。
曲府嫡长公子曲文和,在自己住处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