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听菀慈的？”
既然到了人类的社会，对于妖来说，还是不要让自己太扎眼的好，关黎觉得他应该多听菀慈的意见。
百图支着脑袋，说:“我发现那个钱一直在少，菀慈说买任何东西都要付钱，如果没有钱，就买不了东西了，也没办法在这里生活。”
齐淡竹针对百图，不屑的说:“你还知道攒钱？我还以为你会都花掉。”
然后再这个社会寸步难行，吃上几回苦头，挨几回毒打，才会收敛性子认真对待这个社会，齐淡竹恶毒的想。
这会儿齐淡竹最大的敌人，就是眼前这只吃着自己做的饭，和自己的老公聊天，在自己家里坐着不走的笨熊。
不管来人是谁，只要是妨碍他和自家老公交流感情的，通通都是坏蛋，都得上齐淡竹的暗杀名单，百图自然也不例外。
“那得给自己留后路，而且菀慈说了，我得去挣钱才行。”百图又吸溜了一大口面，盘子直接见底了。
齐淡竹就得出一个结论，菀慈告诉百图的真多，恐怕让百图来找自己吃饭，也是他提及过的……
“吃完就回去吧，我们得休息了。”齐淡竹毫不留情的下了逐客令。
关黎心里咯噔一声，觉得百图一走，齐淡竹又得给自己掰扯长生的事。
说不过还躲不过吗……
关黎攥紧的拳头又放下，当即就决定帮百图解答关于这个社会的基本常识，硬是和百图聊了三个小时。
他感觉自己把这半年的话都说完了，还是百图打了哈欠要在他们家里睡觉，齐淡竹说什么也不让留。
留一次就有第二次，齐淡竹绝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亲自将百图推向门外，给赶了出去……
百图在外面还不死心，齐淡竹关了门又打开，不知对百图说了什么，等他回屋关门后，外头就没了动静，只有桌上残留的零食袋还彰显着百图的存在。
关黎接了杯水，咕咚几口全部下肚。
他正想着怎么把长生这件事翻篇，就听见齐淡竹走到他身后也不吭声。
关黎汗如雨下，硬是又接了杯水喝，试图掩饰自己的慌张。
等他接到第三杯要喝时，身后出突然伸出齐淡竹的胳膊，将他那杯水夺了过去。
“再喝下去要水中毒了，不撑吗。”
关黎苦笑着无奈转身，齐淡竹和他顶多有一拳的距离，他被困在饮水机与齐淡竹中间，哪儿也跑不了。
“话说多了有些累，我去趟一会儿。”关黎说完就弯下身子，打算溜走。
齐淡竹措不及防揽上他的肩膀，将他带往卧室，走之前还不忘把外头电视关掉。
“不用和百图说那么多，别看他长得傻子一样，实际上很聪明的，能修炼成人的妖没有特别笨的，更别提他活了那么久。”
齐淡竹跟着关黎进了被子，还一直往人家哪里挤，两只手环在关黎腰上，不放过一点机会。
关黎狡辩:“他看起来和人没差。”
“修炼成人的妖只要愿意了解人类的生活，都和人没差的，尤其是喜欢人的妖，他们自己其实是最讨厌自己为妖的身份的。”齐淡竹趁着这个机会，给关黎讲妖在人间真实的心境。
这个话题一说，关黎果然疑惑，问:“讨厌自己是妖吗？因为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齐淡竹说:“准确来讲，是谁爱的越深，就越讨厌自己的族群，也有的人想和妖厮守，而讨厌自己是人的……”
“嗯。”
关黎不知回答什么，索性就是嗯了一声，这样的事情不过是当事人才会思考的问题，他没必要带入自己……
除非……除非他和齐淡竹也是这样的情况……
齐淡竹滔滔不绝说了很多人和妖再一起的不易，他想关黎是可以理解这样禁忌的恋情的。
可惜关黎好一会儿没有说话，他偷偷看过去，就见关黎已经闭上了眼睛，一脸的平静……
“老公你没有在听我说话。”齐淡竹扒着头凑到关黎脸前。
关黎听的耳朵要起茧子了，烦躁的打开脸上的苍蝇，属实无法理解齐淡竹说这么多人和妖的感情目的。
“不要说了，我想安静一会儿，我不想听这些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的故事。”
齐淡竹没想到关黎会排斥“这些……都存在于我们身边，我说的才多了点。”
关黎现在听见妖这个字就烦，他就是想安静的把最近的事情缕缕，可是齐淡竹怎么也不给他机会。
他不由烦躁道:“那也不管我们的事啊，你又不是妖，担心他们所担心的事做什么？！”
齐淡竹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是自己太敏感了，自己大片的言论不仅会让关黎误会还会让他起疑心。
“没有……我只是想说他们的感情生活来之不易，两个相恋的人在一起不容易，既然好不容易相爱了，就抓紧应有的时间，相互陪伴着过完一生……”
“好，我知道了。”
绕过来绕过去都是这个话题，关黎觉得这件事不说清楚，他们是过不去的。
“我知道你想和我在一起的心，你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让我和你一起长生，一直相伴在一起。
原先我是不打算给你说的，但我觉得我要是不说，你能一直缠着我旁敲侧击这件事。
首先我对于这个世界没有抱着太多的希望，我就是想平淡的过完这一生，不想活那么长时间，遗留在时间的长河就挺好。
活那么久干嘛？除了给自己凭空增添痛苦和麻烦，可以说没有任何的好处。
十年社会就是另一个样子，万一那时候人已经老了，思维和学习能力下降，连门都出不去了，我已经和这个社会格格不入了，走到哪儿也没朋友，怎么还会想着活这么久……”
拥有无限时间的人，从某种程度来说是被时间抛弃的人。
关黎正是知道有时间为限制，就算人生再过苦闷，偶尔的甜依旧让人感觉很美好。
如果他失去了时间，一开始与齐淡竹还是相亲相爱，甚至兴奋有那么多的时间相伴，可他们总有了解完对方的那一天，那个时候新鲜感不在，留下来的只有腻烦。
而等那个时候，他们身边的亲人朋友大多也不在了，没有人聆听他的快乐与痛苦，这段感情终究走到头。
如果两人的想法不一样，甚至还会闹得很难堪……
齐淡竹沉默着，好半天没有说话。
他能理解关黎的顾虑，可自己无法改变关黎的坚持。
换句话说，他没办法了……
“我明白了……”
齐淡竹一副很受打击的样子，他失落的说完，给了关黎充足安静的时间。
这个假期的末尾，两人又恢复了原先的那种相处方式。
他们把这段经历选择性忘记，谁也没有提及，就好像从未发生过……
假期一过，关黎照常去上班，齐淡竹休假还在家里，每天风雨无阻的去陪着，恨不得把自己拴关黎裤腰带上……
科室打卡机在治疗区，旁边是供家属坐的铁架椅子，这是齐淡竹休假的最后一天，所以他把关黎要用的东西都搁在更衣室，免的他拿的东西多，上班又着急。
关黎已经去外科扎针了，齐淡竹从更衣室出来就碰见正要往更衣室里进的方清。
“欸？你也在这里？”方清被齐淡竹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朝他笑了笑，手里还拿着饭往更衣室进。
这段时间陪关黎上班，齐淡竹唯一没有见到的就是方清，他不过看了方清一眼，就发觉这女孩身上的阴气极重。
方清脸色发白，眼睛下的黑眼圈极重，还有不小的眼袋，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和齐淡竹说话也有气无力。
她无意抬手的那一刻，齐淡竹发现她手背上的针眼，应该是输液留下的。
“你这是怎么回事？”出于人道主义，加上方清又是关黎的同事，齐淡竹不免多问了一嘴。
方清朝着齐淡竹眼神的地方看去，正看到自己的手背，温和的笑了笑说:“生病了而已，没事。”
齐淡竹说:“长假期结束后，我一直陪关黎上班，就没有见过你，是请假了吗？什么病这么严重？”
齐淡竹有些担心方清身上的阴气，女性的阴气是要比男性重一点，但也没有重到散发黑气的程度。
这样的程度都是将死之人可能散发的，有的死掉的人甚至都没有这样重的阴气，方清出现这种情况，多半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请假了，当时假期值班就感觉不舒服，硬撑过去才看的病。
不过，我也不清楚是什么病，检查也没检查出来，说是有些气血不足，已经调理了一段时间了。”
方清手里的饭是打完卡才买的，她看着太虚弱了，齐淡竹让她赶紧吃饭，不用顾及他。
“你假期的时候就难受？我记得你们放假前还去喝了酒，当时还没事吧。”齐淡竹皱起眉，抓住了重点。
他那个时候正碰见喝懵的关黎，身边的同事全都喝了酒，没有谁看着不适。
而且他还对方清有些印象，因为方清喝完酒步伐有些漂浮，走着就撞到了大门上，差点摔下台阶，让人还笑了她一番。
方清喝了一大口粥，把饭咽下去才不急不慢的说:“喝酒那时候没事，是我值班的那两天突然难受起来的，就是出虚汗还梦魇，脸色特别差，早起起来都把我吓了一跳。”
“你值班都干什么了？”
齐淡竹问的有些详细，方清只当他是想从自己嘴里听值班的时候忙不忙，想知道关黎值班的时候累不累。
“就……给病人做治疗，新病人开医嘱，或者停医嘱什么的……”
方清说完又想了想，补充道:“听着倒是挺麻烦的，不过只要这些流程都熟练，也都还好，病人少的话就可以摸鱼。”
听着倒是没接触过什么脏东西，医院的程序流程都是一样的，唯一接触不一样就是病人了。
“你治疗的病人很多吗？”
“我值班的时候没来新的病人，还都是我原来的。”
方清不太在意的说。
可随即她又想到什么，放下手里的鸡蛋灌饼，表情复杂道:“不对，当时有的病人会要求治疗，我多接了一个病人，你也认识他。”
“那个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