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人儿双眼无神，关黎是一个高度近视，看不清四周环境的细节，只是通过身形判断床尾是什么人，靠感觉猜测现在是什么地方。
张口第一句话就是，“我眼镜呢？”
关黎习惯用手探着往床头找，双眼迷茫的如同真瞎了一般。
“在我身上。”
眼镜就挂在齐淡竹胸前的口袋上，他将镜片擦干净后，很熟练的帮关黎戴上，顺便整理了下鬓角的碎发。
视野清晰后的关黎，连齐淡竹脸上的小绒毛都能看的清，耳朵自然听的更清楚，仿佛五感都灵敏了不少。
关黎找回了自己的灵魂，有了眼镜的他甚至连脑子都清晰了不少。
可不等他沉浸在齐淡竹的盛世美颜中，清晰的脑子就不受控制的回忆自己都干了什么……
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儿？
而这一回忆，让关黎在阳光明媚的病房里打了一哆嗦，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都是那半人半鱼的怪物，想忘也忘不掉。
“……你你你……”关黎磕磕巴巴组织语言，两手因过于激动而颤抖，“你单位有脏东西……”
齐淡竹坐在床边，比关黎还要紧张的握住他的手，放轻声音道:“你都看见什么了？怎么会晕在池塘旁？”
“鱼……”关黎说完，又呆呆的愣神一阵，补充道:“是半人半鱼……像个变异的怪物，它在你们单位！”
不妄关黎会害怕，实在是那半人半鱼的东西长的太吓人。
那东西并不是人类印象中，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鱼尾的人鱼，而是上半身是鱼头，下半身是人腿的“鱼人”……
两极反转，相差甚大。
试问，看见两条笔直的人腿插在鱼头上是什么感受？！
关黎感受过了，是心跳加速，心率上升，伴随着血液倒流，头皮发麻，两眼一抹黑，紧接着没了意识，无痛昏迷。
这辈子没见过这人不人、鱼不鱼的丑东西，关黎觉得自己的眼睛受到了霸凌……
“他不是怪物…是我的同事……”齐淡竹小心翼翼解释，又停留下一些时间让关黎消化。
“？你同事…长得挺奇特……”关黎一脸茫然，嘴角直抽抽，他的冷漠让齐淡竹感觉到了危险。
“他…他是一只妖，平时也不长那样，那天凑巧现原形，把你给吓着了。”
这话总算是说了出去，齐淡竹短暂的感觉到一身轻，毕竟关黎从来不知这世界上有妖，这样颠覆他的认知，是有些残忍的。
可短暂的轻松过后，就是心跳加快的焦虑，因为他也是只妖，关黎若是接受不了他，他也强迫不了，只能又一次抱憾等待。
“妖？这世界上真的有这种东西？”关黎虽有些猜测，但被齐淡竹就这样大大咧咧的说出来，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真不是你们单位做伤天害理的事，搞出的变异物种吧，我可记得你那些同事一个个奇葩的很。”
齐淡竹所在的单位全称是“异生物情报局”，打着寻找不明生物的旗号，管辖妖和道士的组织。
单位里自然除了妖就是道士，拎出来哪个都和正常人不太一样，尤其是不通人气的妖和闭关修炼的道士。
齐淡竹和那些不通人气的妖不一样，他与时俱进，是个很时尚的狐狸，接触的人类虽然有限，但不是完全没有，能完美融入社会。
除了专心干某些事的时候，容易收不住自己的耳朵尾巴外，还没有人怀疑过他的身份。
“他们毕竟也是妖，和人不一样多少也正常。”齐淡竹解释道。
“也是妖？”关黎抓住重点，大脑宕机一瞬。
整个单位都是妖？
关黎看齐淡竹的眼神都变了。
“你们单位全是…妖……”关黎又强调了一遍，以防自己听错，“那你……”
“我不是！”齐淡竹斩钉截铁。
齐淡竹毕竟活了那么久，关黎脸色变化的那一瞬间，他直接就捕捉到了。
人对妖多是害怕的，关黎也不例外，否则也不会在见到半人半鱼的妖时，吓晕过去了。
齐淡竹突然不敢把自己是妖的事实告知于他。
于是，他脑子一热，脱口而出:“我是道士！”
“……妖和道士同一个屋檐下办公……”关黎的认知再次被打破，自己竟还有闲心吐槽。
齐淡竹说:“建国以后，妖少了，道士自然也不多了，大家和平共处…就…就混口饭吃……”
这说的倒是实话，齐淡竹一点儿也不心虚。
有些妖或者道士太过高调，会引起有关部门注意，迎来实验或者绞杀，得不偿失。
所以建国以后，妖和道士自主达成协议，反正谁也灭不了谁，不如和平共处，还能混上国家饭吃。
只要不是傻的、反社会的、或者痛恨人类的妖，基本都会选择在人类世界过安稳的生活。
齐淡竹也不例外，他只想赶快寻到长生之法，与爱人相伴于历史的长河。
“妖和道士也追求稳定工作了？！”关黎觉得离谱。
哪怕是一只妖，竟然也逃不过考公考编，得到金饭碗的命运……
齐淡竹答应的极快，点头如捣蒜，关黎咧出一个破败的笑容，望着窗外消化了下自己接受的信息。
其实接受世间有妖，对于关黎来讲并没有那么难，他一开始就隐约猜到一点，只是没有想到妖能以那种形式出现。
他以为妖就应该是动漫里看见的那样妩媚迷人或者蠢萌可爱，谁承想现实给了他一记重拳。
那妖丑的那么清奇就算了，还丑的令人惊悚、丑的能把人吓晕……
关黎想起来都觉得痛苦。
关黎心道，从今往后，小说里因美色被妖勾引走的人类里，绝对不可能有他自己！
关黎还想问些什么，毕竟此事超出了他的认知，好奇心占上风，还有一肚子的问题想知道。
正打算张口时，病房门被推开了，打断了两人的交谈，为首走进来的医生，关黎再熟悉不过。
……是他的带教老师，付庆。
见到熟悉的人后，关黎心里咯噔一下，这才开始仔细观察病房的四周……
好家伙，齐淡竹真会挑医院，住院住到实习的医院了！
付庆不是一个人来的，后面还跟着几个小尾巴，好巧不巧关黎也认识。
他同组的实习生……
照这架势，关黎合理怀疑，付老师是把他当模特了，所以才叫了这么多的实习生。
事实证明，他怀疑的并没有错，付庆先给齐淡竹打了招呼，实习生就乌泱泱围住了关黎的病床。
关黎:“……”
现在装晕还来的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