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都市情感>被退养后的日常>第83章 严铮心里的隐痛

  昨天下过的雪,到今天早上就已经找不到半点影子了,天气还是一如既往地晴好,仿佛昨夜的寒冷只是一个不甚美丽的梦。

  城里自然不能让人随便挖个坑埋猫,顾荆之就专门开着车带着萧良节去了城郊,几番寻找对比,选定了一个临水的地方,那小河里面有不少鱼,正是身为猫的小不点的最爱。

  小不点已经被清洗了一遍,洗去了身上的脏污,毛发根根分明,如果不是缺少了最重要的生气,腿骨被车撞得外翻,眼珠也有些爆出来的话,也许萧良节真的会以为小不点只是睡着了。

  顾荆之用铁锹挖出来一个坑,说道:“差不多可以了。”

  萧良节半跪在地上,将小不点用毛巾裹好,托着它的身体放到坑里。这一串动作前后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可是到了埋的时候,萧良节的动作就变得很慢。他并不舍得把小不点埋了,但又不得不让它入土为安,只好用手抓着土,一把一把地撒进去。

  “你这么早就去找你妈妈了,也不知道你妈妈会不会入梦来找我——应该会吧,不,是肯定会的。”萧良节一边撒土一边说道,“来吧,想来找我就都来找我,我一定不会躲着不见你们的。而且我还会说,如果有下辈子,千万不要再遇到一个叫萧良节的人,因为他真的不是个东西,不让上床睡觉,会限制睡眠吃饭自由,还总把你们关在屋子里不让出去,简直是人间大魔头。”萧良节说得很慢很慢,撒土也撒得很慢,可是裹住小不点的毛巾还是没土埋了三分之二,只剩下一点白色露在外面。

  萧良节知道,那是盖住小不点脑袋的位置。

  一颗颗晶莹的泪水掉落在小不点脑袋上方的毛巾上,萧良节抓起最后一把土,颤抖着撒在了上面:“对了,如果遇到何节了,记得也不要留恋,也要撒腿就跑——你妈妈就是被何节害苦了的。”

  言落,那最后一点白色也被土掩埋了。萧良节双手拢着土,向下一推,将挖出来的坑彻底填平。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对顾荆之说:“荆哥,我已经好了,咱们回去吧。”

  顾荆之问:“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就一直和罗阿姨他们冷下去?”

  “从我的养母开始办理退养手续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要和毫无血缘关系,只有一层由法律建立起来的淡泊亲情的家人生活在一起,忍不住反感的同时,又总会生出几分期待。”萧良节抬起头,流出来的眼泪又倒退了回去,“江州是我最初的,也是最终的家,我希望它能真的成为一个‘家’……可小不点死了,它不只是一只猫,一只不值钱的畜生,它更是在我心里永远占有一席之地的伙伴……我没法说忘就忘,所以,我和他们一家三口人,还是暂时还是不要见面了。”

  “……那好吧。”顾荆之只好退让一步,“你自己心里有个底就行,这段时间缓冲一下,到时将这些事解决妥当。总不能真的老死不相往来,他们都是你的亲人。”

  萧良节说:“荆哥,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在外面走一走。”

  “可是你……”

  “我不会有事的。”萧良节说,“真的只是在外面走一走,等到了吃饭的时候,我肯定会回去的。”

  “好。”顾荆之拿上铁锹,“那我先走了,你要是有什么事,就打电话找我。”

  “嗯。”

  看着顾荆之的车开远了之后。萧良节又蹲在埋小不点的位置旁,喃喃自语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他蹲到腿麻了,才慢吞吞地站了起来。顾荆之被他支走了,此刻就剩下他一个人,按理来说他可以毫无顾忌地放声大哭,但他发现自己根本流不出来一滴眼泪。一阵刺骨的寒风吹过,萧良节搓了搓手,很冷,但他并不打算回去,而是沿着河边慢慢走,没过多久就走到了老城区。

  这里是江州城内几乎被遗忘的一个角落,和发展迅速的城市不同,老城区仿佛没人记得,而在这里住着的人,倾尽所有也不过一间低矮破旧的小楼房,让他们不至于露宿街头。

  顾锋休养的地方就在老城区,上次跟着顾飞白去了一趟,再来到这里也不觉得稀奇。这地方到处都是灰色的墙,灰色的砖,路边的照明灯被蜘蛛网缠得喘不过气,头顶遮天蔽日的全都是附近居民乱接的电线,密密麻麻的,看着就很压抑。

  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往前走的时候,一只胖乎乎的蓝猫喵喵叫着走到了他的脚边。

  刚刚埋葬了小不点,萧良节这会儿心情不好,更见不得猫。一只从未见过的猫腻上来,他只会觉得厌烦,于是毫不犹豫地将蓝猫一脚踢开,用的力气不大,不疼,猫咕噜噜滚了一圈,发觉眼前的两脚兽不喜欢它,舔了舔爪子上的毛之后,就昂着高傲的脖子离开了。

  萧良节扯了扯嘴角:“笨猫。”

  蓝猫踩着一条直线走远之后,萧良节一回头就看到一个女人嗖一下从他身边跑过去,下意识地,萧良节也想看看她着急忙慌地要干什么。然后他回头之后,就看到那个女人朝着刚才的蓝猫跑去,并一把将其抱了起来,看那蓝猫乖乖巧巧毫不反抗的样子,那女人应该就是蓝猫的主人了。

  正当他觉得没趣,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忽然听到那只蓝猫发出了尖锐的叫声。抬头一看,发现是那个女人掐住了猫的脖子,猫感受到了危险,这才疯狂的反抗。然而猫叫人也叫,结合在一起的声音实在是不小,旁边居民楼的住户将窗户打开,朝着底下喊道:“别他妈在这里叫,滚回你家去!”

  女人仿佛受到了惊吓,愈发张牙舞爪了:“不要杀我,我是好人!我是好人!”

  楼上的人被她烦得不行,对萧良节说:“小伙子,你就当日行一善帮个忙,把她弄回去行不?她精神有些不正常,等会儿要是出了事,你说算谁的?”

  萧良节抬头对楼上那位大姐说:“可我不认识她,更不知道她家在哪儿啊!”

  大姐说:“就往前走第三栋楼第二层就是,今天周末,她儿子应该在家。如果进不去门也没关系,就把她放在楼道里,然后告诉她‘你儿子让你在这里等着’,那样她就不会乱走了。”

  萧良节说:“如果有人在呢,我要如何称呼她儿子?”

  大姐说:“她儿子叫严铮。”

  “啥?”萧良节瞬间瞪大了眼睛,“严什么玩意儿?”

  大姐以为他是单纯地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严铮。”

  萧良节:“……我擦嘞。”

  他实在没想到来一趟居然就碰到了严铮的亲妈。他连续调整了好几次呼吸,做好了心理准备之后,终于勇敢地迈出了第一步。

  “这位……”走到严铮妈面前后,萧良节斟酌着说,“阿姨,你别紧张,我不是坏人,也不会杀你。我是严铮的同学,来带阿姨回家的。”

  也不知道是那句话触动了她的神经,原本在被猫挠了一爪子后跪坐在地上崩溃嘶吼的女人慢慢安静下来。她转过头看着萧良节,也是这时萧良节才发现,严铮的妈妈虽然脸上脏脏的,但她长了一双很漂亮的杏眼,看向他时亮亮的,仿佛闪着光一样,很好看。

  “阿姨,我带你回家找严铮好不好?”萧良节推测应该是他刚才说是严铮的同学起了作用,“这么冷的天,你一个人在外面,严铮会生气的。”

  “严铮”果然有效,女人不光不大喊大叫了,甚至还清醒了一些,对他说:“好啊。”

  萧良节赶紧点头,生怕严铮这精神不正常的妈忽然变卦。

  扶着女人站起来之后,萧良节挠着脑袋,觉得还差了点什么。想了想……哦,还差猫。之前偶然听苗畅说起过,严铮是养猫的,而且正是一只蓝猫,刚才那只猫也是蓝猫,说不定就是严铮养的那只。

  不过这都是推测,萧良节还是向女人求助道:“阿姨,刚才那只猫是你们家的吗?”

  女人点头:“是,阿铮养的咪咪。”

  “咪咪……”萧良节扯了扯嘴角。原谅他吧,他是真的想象不到严铮顶着一张凶神恶煞的脸,管一只小猫叫咪咪该是什么样子。

  “阿姨,等我一下啊。”萧良节说,“我去把猫抓回来。”

  蓝猫咪咪也没有跑太远,萧良节找到它之后没费多少力气就抓住了它的后颈皮。就这样,他右手拎着一只猫,左手牵着严铮的妈,按照刚才那个女人说的话,带着一人一猫来到了前行第三栋楼的第二层。

  这里的楼型也是一梯两户的,其中一户人家的门上满是灰尘,一看就好久没有人住过了,萧良节果断选择走向另一边。他沉了口气,敲门:“有人在吗?”

  门倒是开得挺快,只是严铮没想到来敲门的是萧良节,脸上满是震惊:“你怎么到我家来了?”

  萧良节举起两只手,说:“送猫,送人。”

  严铮看着他妈,把她上上下下扫了两遍,发现她的裤腿有些湿了,鞋子上也满是泥巴。他冷哼了一声,说:“你遛猫还遛到河边去了?”

  萧良节看着严铮手上暴起的青筋,还有他妈有些痛苦的表情,劝解道:“有话好好说。”

  严铮又瞪了他一眼,原本是想连他和他妈一起骂一顿的。可看在他把他妈和他的猫都带回来的份上,快要脱口而出的脏话又生生憋了回去:“外面冷,进来暖和暖和吧。”

  萧良节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跟严铮去了他家。

  他确定自己是听见开关打开的声音的。但是楼道里却没有因此亮堂多少。抬头一看,哦,这灯泡估计也快断气了。

  严铮给他收拾出一个干净的地方让他坐下,接着又去洗了一条热毛巾递给他:“擦擦脸吧。”

  “谢谢。”萧良节接过毛巾,问道,“这里就是你家?”

  “嗯。”严铮说,“比不上你家吧。”

  “不,我没那个意思。”萧良节连忙解释道。

  房间里还放着一个小炉子,如今天气寒冷,老房子做不到冬暖夏凉,只能通过其他手段来取暖。严铮用火钩子拨弄了一下炉子里的炭火,弄得差不多之后,他抱来了一个小砂锅放在上面。萧良节瞥见了两眼,应该是在熬中药。

  他脱口而出:“给你妈妈的吗?”

  严铮顿了顿,否认道:“不是给她的。她没病,不需要喝药。”

  萧良节回想着严铮妈妈的样子,讲真的,看她的行为举止,哪怕没有生病,他也不觉得那是个正常人。

  严铮把砂锅的盖子盖上,问他道:“你怎么遇到她的?”

  “我到这附近溜达溜达,先是碰见了你的猫,然后又碰到了你妈。”萧良节说,“你妈刚开始的时候还好好的,谁知道追上猫之后就忽然叫喊起来,旁边楼上的邻居被吵到了,正好我就在旁边,就让我把阿姨和猫送回来了。”

  严铮扯了扯嘴角:“谢谢。”

  这句话说的,好像是有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一样。不过为难归为难,还是能听得出严铮是诚心诚意跟他道谢的。萧良节连声说着不用谢,想到他妈妈方才的杨子,忍不住问道:“你妈妈怎么了?”

  严铮一下愣住了。萧良节发觉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赶紧找补道:“我就是随口一问,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今天是我爸的冥诞。”严铮说,“五年前,他在那条河里溺水而亡。从那之后,我妈除了忌日,在我爸冥诞那天,也会去河边祭拜。”

  萧良节疑惑地问:“去河边祭拜?为什么不去公墓?”

  “死人住的地方比活人都贵,我们孤儿寡母,哪买得起墓。”严铮轻描淡写地说,“我爸死了之后直接火化了,他的骨灰,也顺便撒了,就撒在郊外的那条河里。”

  “咳咳!”萧良节重重地咳嗽了两声。

  这时,严铮他妈从门外走了进来。她换了一身衣服,穿着一件半旧的起球了的白色毛衣,牛仔裤也洗得发白了。背有些佝偻,头上的白发有很多,几乎可以和黑发平分秋色,且她的肤色蜡黄,皮肤暗沉没有光泽,手背上满是褶皱,走起路来轻飘飘的,若不是她还有体温,还有呼吸和心跳,这几乎就和那行尸走肉的傀儡一样。

  “谁让你进来的?”严铮一看到他妈,立刻就皱起了眉头,“出去!”

  “我不是故意要进来的。”女人瑟缩着说,“我只是想告诉你,这药要用小火慢慢煎,如此一来才不会散了药性……”

  “我知道,”严铮打断了她,“我会注意的,就不用你多操心了,赶紧回屋睡觉去吧。明天继续上你的班去。”

  女人似乎是被吓到了,低着头向后退了几步,最后畏畏缩缩地走了出去。

  严铮注意到萧良节一直在看着那个女人离去的方向,问道:“在看什么呢?”

  萧良节意识到自己有一点失态了,立刻摇着头说没有。可是严铮都已经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了,这种行为完全是欲盖弥彰。

  “那就是我妈,”严铮说,“亲生的。”

  萧良节愣了愣:“呃……我知道,我知道。”

  如果不是严铮亲口说出来,萧良节根本就不敢想象那个女人竟然是他的亲生母亲。依照方才的情形,严峥和他的妈妈似乎关系并不好,但又不是普通的母子不和,严铮对他的妈妈不假辞色,却又不忍心厉声怒骂,还叫她回去好好休息,显然是在乎她的。关键问题在于严母——只看严母方才对严铮的态度,与其说那是母亲对待儿子,还不如说是低下的奴隶对待自己的主子。

  也许这个主人并不如何刻薄蛮横,但身为奴隶,不敢大声说话,不敢违背命令是他们的本能。这样的关系,用来形容这对母子,真是出乎意料地贴切。

  严铮知道他看出了什么,因此转移话题道:“你和顾荆之真的在一起了?”

  萧良节回神,答道:“是的。”

  “侯子健居然还真发现了一件真事。”严铮笑道。

  萧良节说:“那也不能否认他是个坏胚。你和徐令辉什么关系都没有,不也是因为他备受烦恼吗?如果没有侯子健,徐令辉身上的压力或许会轻一些,也就不至于跳楼了。”

  “侯子健拍的照片只是一方面。”严铮说,“他有那样强势的母亲,还有一个软弱无能的父亲,生活注定是不能如意的,学校里的谣言只是一个导火索而已。不过都已经过去了,我已经把侯子健揍了两顿,孙齐才也被开除了,那些谣言可以永远闭嘴了。”

  “你对他真好。徐令辉有你这样仗义的朋友,真的很幸运。”萧良节觉得,此时此刻,严铮和徐令辉到底喜不喜欢彼此,都已经不重要了。哪怕他们之间只是纯粹的友情,这样的情谊,早已经不输给任何轰轰烈烈的爱情。

  “你以后打算怎么样?”出于同学的情谊,萧良节忍不住问道,“我说的是高考之后。”

  严铮说:“我想离开这里。”

  “怎么说?”

  严铮走到窗边,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满是油泥与铁锈的窗户打开。萧良节还听见咔嚓一声,差点怀疑严铮是不是力气太大,把这饱经风霜的窗户弄碎了。

  “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不管是住在这里的人还是发生的事,都让我无比心烦。”严铮看向外面灰暗的天,说,“有一个人向我提议,让我走体育生路线,考文城体育学院,我接受了——如果我能考上体校,那我就去外地上大学。如果考不上,那我也要离开这里去外地工作。如非必要,我不想回来。”

  萧良节问:“那你妈妈呢,她没意见吗?”

  严铮笑了笑,像是在自嘲:“她不会有意见的,也不敢有意见。”

  徐令辉家里的情况是母亲强势,父亲懦弱,到了他家,则完全反过来。他那已经死了的爸是个变态,只要是人干的事,他统统不干。神奇的是,他这个虐待狂娶了个受虐狂老婆,一个爱打人,一个被打了也不知道反抗,何等奇葩。

  如果他知道萧良节内心对他们母子俩的看法,那他一定会竖起大拇指赞扬他料事如神——他妈与其说是他爸的老婆,倒不如说是买回来的奴婢。负责照顾主人的饮食起居,给主人家延续香火,任劳任怨,比旧时代的奴婢还要忠诚。对待他,也真的像是对待主子一样,只有低眉顺眼地顺从,不敢有一星半点的反抗。

  如果他跟他爸一样,那他本该像他爸一样安心地接受他妈的服侍。可笑的是,他上过几年学,虽然学得不怎么样,但他知道这样不对。

  这个小巷子里,一直有一个传言,说是他爸并不是溺水身亡,是他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然后再把他爸扔到水里去的。

  这个传言假得可以,可是严铮知道,这并不是空穴来风。因为他爸死的时候,他在现场。他亲眼看着他爸在水中挣扎,却没有做出任何举动来救他。眼睁睁看着他沉入水里之后,他一脸漠然地离开了。直到两天后,在河边垂钓的人发现了一具尸体,报警之后,警察才把他已经泡发的亲爹捞了上来。

  发现尸体,照例要排查一下是自杀还是他杀。

  警察通过调取监控发现,严铮曾尾随着他爸一起去过河边,于是便来找他询问缘由。

  当时才13岁的严铮很镇定,警察问他为什么要跟着他爸一起去河边,他说他看到爸爸往家的反方向走了,下意识跟了上去;警察问他是否看到他爸掉进水里了,他说看到了;警察又问他为什么没有向人求救,他说自己吓坏了,什么都忘了。

  他都是如实告诉警察的。他没有引诱他爸去河边,是那老男人自己喝多了酒,叫嚷着要去河里抓鱼;他跟上去之后也没有做什么,是他爸自己失足掉进了河里,本来就喝醉了,掉进去之后呛了好多水,连求救都喊不出来。唯一没和警察说的是,他并没有一到河边就发现他爸淹死了,而是在他掉进去之后看他淹死了才走的。

  知道那老男人死了,严铮很开心。他天真地以为,自己和妈妈都能解脱了。可是他回去之后,将这件事告诉了他妈,他亲爱的妈妈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他死了我们怎么办”——这是他妈对他说的唯一一句话;“你有手有脚,做什么不可以,为什么非要靠着那个把你打得半死的男人”——这是他对他妈说的其中一句话。

  此后,母子生隙。警察则以意外结了他爸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