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走廊之隔的房间,玻璃淋浴间响起水声。
柏奚闭着眼睛,仰起脖颈,从方才到现在剧烈的呼吸仍无限延长,心口激烈不平地起伏着。
只要回忆片刻之前,弦动便不止不休。
温热的水流从修长颈项一直淋到脚,飞珠溅玉,柏奚一只手撑在墙壁,冰冷的温度让她不受控制的思维降温。
呼吸慢慢地平复下来。
她关掉莲蓬头,静静地在里面站了会儿,玉白的脚趾踩在玻璃间外的地垫上,一点一点吸干水分。
柏奚从容裹上睡袍,对着镜子整理凌乱的乌发,最后检查一次睡袍腰带是否系得一丝不苟,她转身步到门前,打开了房门。
临时被借走的裴宴卿的房卡物归原主,重新插入凹槽,黑暗的房间亮起灯,正中央大床上隆起的小山包和她离开前比没有任何变化。
柏奚锁好门,把已经睡熟的女人被子掀开一点,想给她换衣服,才发现自己慌乱中逃离,手忙脚乱给她扣错了一粒纽扣。
下摆上移,不对称地搭在腰上,刚好露出一截紧致的腰腹。
柏奚闭了闭眼,垂在身侧的指节曲了曲,自作主张地回忆起不久之前滑腻的触感。
柏奚去墙角裴宴卿的行李箱翻出了一件真丝睡袍,又去盥洗室拧了条热毛巾过来。
她们俩坦诚相见也不止一两次了,柏奚想速战速决,干脆目光不躲不避,把她从衣服里剥了出来,只余贴身衣物。
——总不至于她都这么清醒了,还能对着裴宴卿乱性。
温热的毛巾细心地擦拭过出汗的地方,到后面贴身衣物也没了,柏奚特意找了湿巾给她清洁,眼睛却不敢多看,只有手在动作。
裴宴卿仰了仰修长的雪颈,原本搭在一旁的手开始胡乱摸索着,像是在找什么人。
柏奚腾出一只手给她。
裴宴卿抓住她的手,开始往自己身上放,呼出的气息微灼,口中也不断呢喃她的名字,又把柏奚的手拉到她脸上,轻柔地磨蹭她的掌心和指背。
“奚奚,奚奚……”
柏奚:“……”
她脑子嗡嗡响,刚刚她就是这样,中了蛊一样,一发而不可收拾。
不能再重蹈覆辙。
柏奚及时把手抽回来,中断了裴宴卿的怀柔攻势,三下五除二地给她套上睡袍。
真丝布料只有薄薄的一层,裴宴卿没穿的时候是直白热烈,穿上以后是犹抱琵琶。在柏奚眼中,勾引她的地方一点没少。
处理完这些,她本该及时离开,但女人熟睡的脸颊潮红,似乎仍停留在半小时前混乱的情潮中。
反正不是第一次了,反正她睡着了,反正……
算了,柏奚懒得想下去,俯身捧起裴宴卿的脸,再次吻了下去。
睡梦里的裴宴卿依然配合,在双唇相接的第一秒,便主动张口,舌尖和她纠缠起来。
柏奚的指腹游弋在她脸颊和耳侧,感觉指下的肌肤越来越烫,她们俩不知不觉贴在一起的身体也在发热。
一回生二回熟。
柏奚系好女人散开的系带,低头吻了吻,下床悄无声息离开了房间。
无须字条,自裴宴卿让柏奚送她回房,席间又数次提及以身相许,发生什么都在今晚无言的默契当中。
……
但裴宴卿一大早还是收到了来自柏奚的催款短信。
【老板,昨晚服务两小时,薪资600,收您九折540】
裴宴卿先给她转了六百整,备注小费,并打字道:【五星好评,下次加钟】
她把手机放到枕边,按了按自己轻微酸疼的太阳穴,坐了起来。
昨晚的事她记得一些,还有一些忘了。
第一次她用柏奚的手尽兴以后,醉意装不下去了,困意却是实打实的,柏奚给她穿好衣服塞进被子,她本来想起来洗个澡,身体先罢工睡着了。
后来柏奚去而复返,她只有模糊的记忆,不确定是真的还是在做梦。
裴宴卿伸出手,看着自己身上的玫红色睡袍,又打开睡袍瞧了瞧里面,惬意地勾了勾唇角。
小朋友挺负责任的嘛。
她捞过手机,打字:【你给我换的衣服吗?】
柏奚:【原先的脏了】
裴宴卿:【为什么脏了?】
柏奚“正在输入”半天,没有接话。
裴宴卿:【因为你的一切都让我很有感觉】
柏奚:【……】
柏奚:【开工了,早点去片场,殷导会骂人的】
裴宴卿:【没关系,她不敢骂我】
口头信誓旦旦的裴宴卿想起开工状态下的殷惊鸿,身体很诚实地爬起来,争分夺秒地洗漱。
柏奚发完那句话就抵达了一楼大厅,做剧组的车提前去片场了。
时间还早,裴宴卿不得不怀疑她是在躲自己。
问娜发现自家老板笑容满面,步履轻快,似乎人逢喜事。
保姆车里,她多嘴八卦了一句有什么喜讯。
裴宴卿看着她叹了一口气,道:“娜娜啊。”
问娜:“?”
裴宴卿:“我才发现人和人之间,比人和物之间体验好太多,尤其是那个人还是你喜欢的人。”
短短的一句话包含的信息量太大,但理论知识丰富的问娜还是提炼出了关键信息。
问娜:“!!!”
今天的脑补素材有了。
问娜表面不动声色:“那……还要给您准备指*吗?”
裴宴卿说:“要的,保持卫生。”
问娜:“现在就下单吗?”
裴宴卿:“不用,我那一盒还没拆过呢。我先闭目养神,一会到片场叫我。”
“好的,裴姐。”
问娜转了转眼珠,所以裴姐昨晚和柏老师没有用到那样东西,那她俩怎么体验的?用嘴伺候的裴姐?柏老师这么行的吗?
……
柏奚在片场化妆,单手举着剧本,几个化妆师围着她打转。
十几分钟后,殷惊鸿走过来。
化妆师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低着头加快了动作。
“停下。”殷惊鸿的语气和她早上骂道具师的口吻一模一样。
化妆师埋头道:“殷导。”
柏奚不卑不亢:“殷导。”
殷惊鸿指着柏奚道:“妆卸了,卸干净一点。”
化妆师应好。
唯一的一层淡妆洗去,铅华不染,柏奚的脸呈现健康的色泽,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本就是花样年华。再高明的化妆师都会掩盖她本身的美,何况柏奚的皮肤细腻到看不到毛孔,只有高精度的电影镜头能捕捉。
年轻的生命力在大银幕里的蓬勃。
正合殷惊鸿的意。
一旦变成了素颜出镜……
殷惊鸿皱眉:“口红颜色太深了,换一支。”
正好裴宴卿此时抵达片场,殷惊鸿扬声道:“小宴,过来一趟。”
裴宴卿一眼目睹柏奚的位置,早往这里走了,闻言不由加快了脚步。
“怎么了?”
“口红,你用的这个色号有吗?”殷惊鸿问道。
“干吗?”裴宴卿看向刚被抹掉口红,唇瓣呈淡粉色的柏奚,心里已有了数。
果然殷惊鸿道:“柏奚化妆用,试试。”
“不巧,我放在酒店没带来,要不……”裴宴卿看向柏奚调笑道,“我亲柏老师一下?”
化妆师及路过的场务:“!!!”
这是他们可以听的吗?
殷惊鸿思索了一番,也看向柏奚道:“你可以吗?”
柏奚:“……我不可以?”
裴宴卿笑道:“骗你的,在我休息室,柏老师跟我去拿吧。”最后一个尾音咬字很轻,像抛出钩子,勾走柏奚的魂魄。
她和柏奚错身而过,先离开了,柏奚随后跟上她的脚步。
休息室。
裴宴卿慢条斯理咬着柏奚的唇,给她精心上了个咬唇妆,把她抱在怀里看面前的镜子。
“怎么样?”
“……”柏奚担忧道,“殷导能通过吗?”
裴宴卿一怔,旋即笑出声。
“当然不能,你怎么一本正经的可爱。我一会把口红给你,你让化妆师给你重新化唇妆。”
“那这个?”
“出去之前擦掉。”
“口红明明在你包里,为什么刚刚不给我?”
“你昨晚睡完我就跑,这是补偿。”女人又亲了一下她的唇角。
“我哪有……”柏奚语塞,说不出那个字眼。
裴宴卿歪了歪头。
“你是没睡还是没跑?”
“……”
柏奚根本不会,昨晚她就是和裴宴卿接吻,是裴宴卿拉着她的手到处游弋,她像个提线木偶任她摆布——不能完全算木偶,木偶不会像她一样心跳加速,不会意乱情迷,顺水推舟。
裴宴卿一只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扣住她的手腕,像滑腻的美人蛇一样摆了几下腰,便喘着气瘫软下来。
柏奚毕竟和她在一起几个月了,先前也有过亲密,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柏奚。
虽然她没发挥主观能动性,但裴宴卿确实在她这里得到了满足。
呜呜咽咽的声音戛然而止,裴宴卿躺在她身下柔眼回望她,眸中盛着情满的水色,格外的诱人。
柏奚控制不住低头吻了她。
随后起身去盥洗室,打开水龙头洗手。
洗手液揉开泡沫,涂满每一根指节和指缝,在水流下揉搓清洗。
柏奚没洗太久,可抬手也闻不见掌心的味道。
她看向镜子里闻手的自己,突然感觉自己像个变态,耳根情不自禁地发烫。
她一个人盥洗室默默消化心情,出来后帮裴宴卿简单清理了一下,扣好衣扣,回自己的房间洗澡,冲掉一身的汗。
不知道为什么,结束后她比裴宴卿出的汗还多。
女人的声音就像是催化剂,每一句都是滴落的热浪。
连隔天回忆起来,都让柏奚被拉回到潮水泛滥横肆的夜晚,湿热的空气无孔不入,鬓角渗出汗珠,脸颊发红。
女人明知故问——
“柏老师,你的脸看起来好红,是哪里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