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用等裴宴卿回家告诉柏奚接的综艺是什么,被魏姐联系上的孟山月在当天下午就和她连线了视频电话,一五一十地转达了《演3》综艺细节和需要注意的方面,之后又整理出文字稿,发送给她。
裴宴卿晚上到家,柏奚已经把文字稿看了两遍,差不多记下来。
“我给你选了一档演员竞技综艺。你需要曝光,但必须是有效曝光,这种比拼演技的综艺类型正好适合你。”
但当裴宴卿开口的时候,柏奚坐在沙发里,当作下午没有听过孟山月的话一样认真。
“是什么?”
分别一天,她渴望和裴宴卿交流的欲望太明显,忘了基本的掩饰。
孟山月怎么可能没告诉过她综艺名字?
裴宴卿忽然笑起来,怕柏奚看穿,起身道:“我去倒杯水,有点口渴。”
走到中央岛台,回头问她:“你要吗?”
柏奚说:“要。”
柏奚无事可做,干脆欣赏起靠在岛台的女人。
今天去公司,裴宴卿穿得相对正式,里面是刺绣花纹的白衬衣,袖口做了细节处理,通勤西裤,细腰长腿,赏心悦目。
裴宴卿习惯性一手扶在岛台边缘,衬衣长裤包裹的身段窈窕起伏,身体曲线更迷人。
女人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出其不意地扭头,将对方抓了个正着。
“偷看我啊?”她故作揶揄。
“嗯。”
柏奚迎上她的视线不躲不避,好像天生不知道害羞为何物。
抑或是她对裴宴卿还没有点亮害羞的神经。
柏奚说:“你很好看。”
裴宴卿险险克制了一下,才没有让杯中的水再次溢出来。
她端着两杯水走回来,严肃地问她:“你有没有夸过别的人好看?”
柏奚摇头。
“没有。现实生活中我只见过你一个这么好看的。”
“不准像夸我这样夸别人!”
柏奚疑惑地偏了偏头。
裴宴卿改为怀柔政策,透着若有若无的娇意:“答应我,好不好?”
“好。”柏奚认真点头。
裴宴卿为她做的她短期内无以为报,这点小要求自然无不应允。
裴宴卿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细节。
——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之一。
——那我在你心目中排第几,可以说吗?
——第三。
前两位有一个是柏奚自己,那么另一位,极有可能是她觉得世上最漂亮的女人,她在现实生活中也根本没有见过对方?
那她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见到的?她到底是谁?
“裴老师。”
“嗯?”裴宴卿抿了一口水,掩去了眸中的若有所思。
“综艺的事……你还没有说完。”
明明都知道却装作不懂,想从她这里得到一些亲近的回应,裴宴卿看向柏奚的脸,灯光下乌发雪肤,更惹人怜爱。
她双手捧起柏奚的脸,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唇。
本想浅尝辄止,但柏奚闭上了眼睛,似乎享受其中。
裴宴卿指尖顺进她的长发中,启开她的唇瓣,长驱直入,勾起卷弄缠绕。
直到柏奚靠在她怀里轻轻喘气。
裴宴卿环着她的腰,就着这样的姿势,继续道:“你不用担心,我和节目组说好了,不会让你拍爱情戏,避开短板,导师和观众都不会发现你的不足。”
柏奚闻着她身上的清香,轻轻地嗯了一声。
“但我对你也有一个要求,你可以答应我吗?”
“是什么?”
“导师和学员互选的时候,你不能选殷惊鸿。”
柏奚下午做功课的时候特别了解了这位导演,虽然不够深入,但她“片场暴君”名声在外,入行前柏奚也有所耳闻。导戏极其严格,戏比天大,为了拍出她想要的效果无所不用其极,演员在她的片场跟狗没什么两样。
同行批判,一些演员也公然吐槽过她,但是奖项还是让她牢牢占据了名导演一席,江湖地位稳固。
电影是导演的艺术,柏奚自认不怕吃苦,即便是受点折辱,只要为了电影,她都可以忍受。
和殷惊鸿合作或许会是很特别的体验。
所以柏奚没有一口答应,而是道:“为什么?”
“我拍过殷惊鸿的电影。”裴宴卿停顿了一下,留意柏奚的神情,柏奚看起来一无所知,让她感到些许的挫败。
柏奚好像到现在依然没有主动了解她的欲望。
“她确实是一个有想法的导演,但是她有时候对自己的想法都不是很清楚。天马行空,想一出是一出,既然入行做演员,谁会怕拍戏苦,怕的是做无用功。”
裴宴卿在殷惊鸿的剧组断过一根肋骨,是因为殷惊鸿让她不停地跳一支舞,强度非常大,过度撕拉导致骨折,结果上映的时候被一剪没。
其他种种不外赘述。
即便后来《春潮》获得了当年金玫奖最佳影片,裴宴卿也提名最佳女主角,但她还是不想再和殷惊鸿有片场交集。
柏奚看向她胸肋的位置,难得的有了一丝情绪,问道:“是哪里?”
裴宴卿拉着她的手按上去。
“这里,但是恢复得很好,已经感觉不到了。”
柏奚指节不自然地蜷了蜷,慢慢把自己的手从她掌中抽回来。
柏奚说:“我不怕。”
裴宴卿看着她:“可我会心疼。”
柏奚一怔。
“我不想你到她那里受苦,优秀的导演那么多,我们不一定非要选她。奚奚,我……”她话语陡然止住,低头看向柏奚覆在自己心口的手。
掌心的热度隔着一层衬衣布料,触摸到她的心跳。
噗通,噗通。
沉稳有力,逐渐变得紊乱。
“这就是……心疼吗?”柏奚专注地感受地感受着女人加快的心跳声,似有迷茫地问道。
裴宴卿握住她的手腕。
“是,这就是心疼。”
“如果有一天,你看见我的时候也有心疼的感觉,就告诉我好不好?”女人看着她的眼睛道。
喜欢和心疼两个词相生相伴,有一必有二,有二却未必有一。裴宴卿不要求她立刻喜欢上自己,只要她愿意向自己迈出第一步。
“……好。”
柏奚说:“还有不选殷惊鸿的事,我也答应你。”
裴宴卿抱了抱她,柏奚安静地往她怀里靠了靠。
晚上两人默契地同歇在主卧,相拥而眠。
……
节目组的合同隔天就送到了孟山月办公桌。
《演3》随着殷惊鸿的加入爆火,已经是许多人眼中的香饽饽。开播前收到邀请却拒绝的人更是悔青了肠子,据孟山月所至这次踢馆赛很多艺人团队自荐,她倒是想推荐柏奚,没有人脉,寸步难行。
柏奚的咖位也没到可以当踢馆赛嘉宾的地步。
而现在,她却在公司会议室,在法务的陪同下,见《演3》节目组的编导。
——还是对方主动向她们抛出的橄榄枝。
这就是抱上大腿、被艺人带飞的感觉吗?
孟山月全程克制,宠辱不惊地和对方签订了合同,回到办公室手舞足蹈。
叩叩叩。
孟山月停下跳到一半的探戈,肃声问道:“谁?”
“孟经纪,陶总找你。”
陶总就是在会所包厢电话里威逼柏奚回去的高管。
孟山月整理了一下,回道:“我马上过去。”
陶总的目的很明确,简总收手,柏奚资源起飞,他想知道背后的人是谁。孟山月也不是白混的,早有预料,全程打哈哈,问就是我也不清楚。
就算裴宴卿是图柏奚的美色,起码资源到位,温柔体贴,总比陶总这种一心想把她送出去讨好别人的好。
她想了想,还漂亮身材好,柏奚和她在一起,谁占谁便宜还真不好说。
孟山月回到自己的小办公室,没多久就接到自己要搬到另一间更大的办公室的通知。
……
“小柏。”在去节目组的车上,孟山月道,“不要紧张,我会陪着你的。”
柏奚扫了她一眼,平淡道:“孟姐,是你紧张。”
说着给她递过去一张纸巾。
“谢谢。”孟山月用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
这可是她事业生涯的拐点,能不能就此走上人生巅峰,全看今天了。
“你为什么这么淡定?”孟山月问。
问完她就觉得多此一问,先前被“封杀”她都跟没事人似的,现在能比那时更坏吗?再说了,有她姐姐在,谁敢动她?
柏奚却回答了她。
“我只是来演戏的,没有想其他。”
“你就不怕被淘汰?一轮游?”
“那说明我技不如人。”
孟山月笑了声,比起嘲讽,更像是无奈。
“小柏,你太天真了,你以为台上真的是凭实力吗?演得好的留下,演得差的走人?娱乐圈如果这么简单,那和乌托邦有什么区别?”
孟山月道:“不说台上,就说台下,那么多人想来踢馆,怎么偏偏选中了我们?我不是说你的意思,我们俩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就是想提醒你,别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柏奚沉默片刻,道:“可是我出发前,姐姐是这么和我说的。她让我好好演戏,不用想别的。”
孟山月:“……”
她一把捂住自己的脸,哀嚎的声音从指缝间传出来:“我不该自取其辱的——”
柏奚:“?”
孟山月放下手,认真道:“你姐姐说的对,你听她的话就好。”
娱乐圈的公平是有条件的,权势下才有相对公平。
XX卫视中心。
保姆车停下以后,就有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举着牌子上来迎接,孟山月走在柏奚前面,波澜不惊地和对方握了握手。
“这位就是柏老师吗?你好你好。”
“你好,叫我小柏就行。”柏奚一如既往地客气道。
“柏老师,孟经纪,请跟我来。”
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后台。
一共四位踢馆嘉宾,两男两女,除柏奚外到了一位中年男演员,面容有些眼熟,柏奚童年时曾经在电视上见过。
两人打了个照面,自我介绍完就各自坐到一边。
四位嘉宾到齐,柏奚不喜交际,那三人开始在一起聊天,她一个人纹丝不动。
孟山月陪在她身边,也没强迫她。
倒是工作人员过来问了好几次,“柏老师还有什么需要的吗?”“有什么吩咐直接喊我们就行”“要不要喝点什么?”殷勤备至。
踢馆赛赛制是这样:台上留下的十六人分为四组,踢馆嘉宾四人单独成组,分别拍摄一段影片。如果踢馆嘉宾组排名最末,则全员失败。名次每前进一名,则替换原有选手一名。第四名一人踢馆成功,第三名两人踢馆成功,以此类推,如果踢馆嘉宾组获得第一,则四人全部晋级。
所以第一轮柏奚暂时没有碰到殷惊鸿的机会。
给他们导戏的是节目组请的外援导演,通宵达旦,一共拍了三天。
除了拍摄镜头外,还有节目组的摄影在录制综艺素材。
一周后,踢馆赛正式开始。
早上柏奚出门录节目,裴宴卿在瑜伽垫练瑜伽,肢体舒展,腰肢柔韧,跟柳条一样,虽然没有专门练过舞蹈,但是比柏奚这个十几年古典舞功底的专业人士差不到哪里去。
柏奚在玄关等了一会儿,裴宴卿保持天鹅式,一动不动。
柏奚走回来,蹲在她身边。
裴宴卿转动脖子,目光对上她视线,问她:“怎么了?”
柏奚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嗯?”女人换到另一边的腿,身体随之转向,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唇角扬了扬,“忘了什么?”
柏奚走到另一边,裴宴卿的脸又恢复平静无波。
“算了。”柏奚说,“我出门了。”
裴宴卿脸色微变。
“等一下。”
她叫住柏奚离开的背影,柏奚转身的速度让她意识到自己上了她的当。
欲擒故纵是吧?
裴宴卿勾唇道:“过来。”
柏奚顺从心意,乖乖地过来蹲下,和她目光保持在同一水平线。
裴宴卿出其不意地揽住她的腰,一手护着她的后脑勺将她压在了地板上。
视野颠倒,看着身上的女人,柏奚这才露出些许意外的神色。
眼前一暗,裴宴卿朝她吻了下来。
自从她们俩同床共枕以后,裴宴卿每次吻她都避免吻得很深,以免引火烧身。即使这样,还是有几次不受控制,水灾泛滥,一个人躲进隔壁浴室解决。
今天也是一样,看似急切实则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她的唇。
早上不是不能洗澡,只是她待会也有正事。
柏奚前脚走,她后脚就得出发。
但柏奚刚刚故意耍她,裴宴卿气不过,唇瓣移到她的耳廓,舌尖勾了勾。
柏奚曲起指节,不受控制地抓住了她肩膀的衣料。
有时候身体的反应比心更直接。
裴宴卿放开了她坐起来,柏奚依旧躺在地上,手脚发软。
“奚奚?”
柏奚缓了一会儿,说:“我没事。”
她一手撑着地板直起身来。
“我出门了。”
裴宴卿在玄关和她道别,又亲了她一下,给她整理衣领,温柔道:“晚点见。”
柏奚:“嗯,晚点见。”
……
只是柏奚没想到,裴宴卿说的晚点,不是指晚上,而是两个小时以后的节目录制现场。
“……我们的飞行嘉宾!她就是——演员裴宴卿!有请!”
柏奚始料未及,睫毛颤了下,倏然抬眼看过去。
身边的演员们已经开始欢呼,显然现场有不少她的粉丝。
观众席更是一片沸腾,尖叫连连,将全场气氛推向高点。
身为最年轻的视后大满贯得主,同时手握几座影后奖杯,裴宴卿亦值得上这样的待遇。
在演播厅的音乐声中,裴宴卿一袭刺绣收腰长裙款款走上舞台,主持人迎了几步,随她一起步入镜头中央。
裴宴卿一面拍戏一面顾公司,忙到实在没时间,基本与综艺绝缘,连访谈类节目都很少接,见缝插针地安排。
突然空降到《演3》的现场不可谓不惊喜。
主持人问出了在场观众都很好奇的这个问题。
裴宴卿微微一笑,道:“因为这里有我关心的人,过来看看。”
在场所有人齐齐将视线投向导师席的殷惊鸿,目光不言而喻。
殷惊鸿:“?”
裴宴卿事先也没告诉过她要来视察工作啊?
主持人:“有请飞行嘉宾导师席就坐。”
裴宴卿颔首,从舞台走向观众席前方的导师席,入座。
现场有一块大屏幕,能看到在后台房间候场的所有演员。
裴宴卿抬起头,从二十余人中间一眼看到熟悉的身影,那个人也正朝镜头看过来,难掩诧异,还有微不可见的惊喜。
裴宴卿掩去唇边过分温柔的笑意。
踢馆嘉宾组的影片是最后放映的,意味着柏奚四人最后上场。
刚播放了一段ⓨⓗ精彩绝伦的表演,现场观众给予四人热烈的掌声。
裴宴卿突然从导师席站了起来。
主持人和全场观众:“???”
裴宴卿走向舞台,露出无可挑剔的笑容,一边说着“辛苦了”“演得很好”,一边和两位男演员握手,和另一位女演员拥抱,终于站到柏奚面前。
柏奚看着她,两人相对而立。
镜头只能拍到二人的侧脸,拍不到表情。
裴宴卿冲她笑了笑,一把将她拥入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