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曦, 你在干什么?”瞪圆了眼,顾琛一脸不敢置信。
“很明显啊,在试探你, 你也是傀儡对吧?”言曦不在意笑笑。
顾琛没回答, 沉下脸,赶紧做作法, 试图出来,然而尝试几次, 他都没能成功,反而面色开始发白,额上冷汗直流,狼狈得不行。
黑气从小屋中不断涌出,将他全身覆盖, 刺骨的疼痛传来,他忍不住猛烈挣扎, 却始终躲不过这些黑气。
渐渐的, 顾琛挣扎幅度变小, 死死盯着言曦, 语气尽是哀求,“没把傀儡身份告诉你,这确实是我的错, 只是我也帮你找了不少线索, 能不能救救我, 这个阵法有问题,再在里面待下去, 我就要死了。”
他这话不假,这阵法是由他一手布置的, 活人才能祭阵,可现在,阵法似乎也在抽取他一个傀儡的法力和生命值。
“你以为我会救一个想要我命的人吗?”言曦表情淡下,冷着声,“其实祭阵时间是十四,并非十五吧,而你从始至终的目的就是让我祭阵。”
言曦猜想,为了让陈姐他们配合瞒过傀儡顾浔,顾琛就把出山庄的方法传出去,不过,他并不想带其他傀儡走,所以他才故意给了陈姐错误的祭阵时间。
至于说昨天陈姐和小李的对话,应该就是个意外了,那时顾琛脸上的惊慌不假,这才让言曦肯定了心中的判断。
“你是怎么发现我是傀儡的?”顾琛不再挣扎,死死盯着言曦,就想在死前得个答案。
“你的高领衣服,还有第一次从通道离开5楼时,你对木门做了法术。”言曦只说了重要的两点。
人皮缝补过后,傀儡后颈都有凸起,延伸至发梢,像陈姐和小李一样,虽然她不清楚顾琛的脖颈是否有凸起,但除了第一天,顾琛穿的都是高领衣服。
而且第一天见面时,顾琛身上有微淡的香火味,这是长年烧香做法的人才会染上,之后他身上的香火味就没了,真的顾琛应该在表演那晚就遇害了。
第一次进入通道中,她遇到白骨小人,破了封印阵法,顾琛走在后边,又怎么会再碰到封印阵法,但离开时,顾琛却把阵法恢复了。
这就是顾琛一个极大的破绽,还有不时的试探和套话,言曦就懒得再和他多说。
“既然那么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提前戳穿我?”顾琛提高音量,显然已恼羞成怒。
“我也需要别人给我送线索的。”言曦表情十分诚恳,顿了顿,又问,“我其实也很好奇,为什么你要大费周章的演这一出,就为了让我进入阵法中,直接把我打晕了岂不是更方便?”
“要是我打得过你,还会弄这些?”顾琛又气又急,最后还是无奈叹息一声,“算了,反正我也要死了,最后建议你,等到晚上传送阵打开,能走就赶紧走,傀儡顾浔可不像我这么好糊弄······”
覆盖在顾琛身上的黑气越来越浓,他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很快,黑气褪去,顾琛也化为黑点,消散在空气中。
小屋外边的结界毫无损伤,被术法伤到的裂纹又渐渐融合,显然比之前更加坚固,不过,尸群却像是失了能量来源,直直倒在地上,变成普通的腐尸,人们也开始苏醒,眼神中有了神采。
阵法中的人轻易跑出,阵法外排队的人则是茫然无措,等缓过来看清阵法中一地的碎肉和血糊糊后,他们就开始尖叫逃窜,乱成一团。
也不阻止慌乱的人群,言曦带着季昭往墓园大门跑去,想尝试是否能出墓园。
只是,两人没跑两步,就有数道脚步声传来,顺着望去,就见陈姐和小李带着一群面色惨白的傀儡跑进墓园中,傀儡后方是数十个稻草人。
看到言曦,陈姐和小李就是两眼放光,直直冲过来,言曦赶紧拉着季昭往后退,嘶哑的男声如魔音钻入耳中,“把言曦送入阵法祭阵,大家就可以出山庄了,快抓住她。”
这是傀儡顾浔的声音,言曦一顿,往四周望去,却看不到傀儡顾浔,无法,她只能带着季昭往墓园深处跑。
渐渐的,有灵活的傀儡追上来,言曦就是挥着铁锤砸去,不过这些傀儡被锤成血糊糊后,又能马上凝结起来,再次攻击她们,朝这些傀儡扔符纸也没用。
大概是有傀儡顾浔那句话,傀儡群就只追着言曦和季昭,没看其他人一眼,其他人就躲得远远的,冷眼旁观,没有任何要帮忙的意思,哪怕很多人都曾被言曦救过。
不知道锤了多少傀儡,言曦和季昭渐渐退到墓园深处,一锤砸向左边袭来的傀儡,碎肉飞出,又落了一地的血糊糊。
右边又有傀儡袭来,言曦来不及抵抗,好在季昭及时挥舞唐刀应对,把傀儡削成两半。
不过,许是太用力,季昭一个踉跄就是往前倒,言曦赶紧接住她。
顺着凑进言曦怀里,季昭小声在她耳边嘀咕,“言曦,不然我们躲进阵法里吧,刚才那些人能从阵法之中出来,说明阵法对人没有约束,而顾琛没能扛过阵法,或许那阵法出了问题,只对傀儡有影响。”
飞快拉着季昭躲过傀儡的攻击,言曦思索着,其实她之前也想到进入阵法中,但这无疑是一场豪赌,她不敢肯定那个阵法真的对人真的没有影响,如果单单是她一个人还好,带着季昭,她总想稳妥些。
想着,言曦看向季昭,表情认真,“万一那阵法也吸取人的生命力,我们可能死在里面。”
“没关系的,现在被傀儡追着,也坚持不了多久,进入法阵中,我们还有可能从传送阵出去。”
季昭忽的笑了,她又忍不住靠近言曦,甜甜说着,“而且,我总感觉我们不会有事的,我还想和你待在一起很久很久呢。”
听着这话,言曦有点感动,但又觉得好像哪里有点不对,不过现在也不是深思的时候,得了季昭的肯定答案,她就拉着季昭往小屋逃去。
很快,两人来到小屋结界外,傀儡们也不再靠近,
把目光落在前边的陈姐和小李身上,看到对方和自己一样狼狈,言曦忽然心情大好,带着笑意,“你们不就是想让我祭阵吗?好啊,那我成全你们。”
陈姐和小李显然没想到言曦会那么痛快的屈服,疑心有诈,正想试探,却有一个巨大的铁锤砸来,直接把他们砸成血糊糊。
收回铁锤,其他傀儡就是要扑来,却被言曦瞪了回去,“私人恩怨,你们最好别插手,小心我反悔了不祭阵了,到时候你们又得追着我满墓园的跑,你们不嫌烦吗?”
显然没想到言曦会说出如此清新脱俗的理由,其他傀儡一时顿住,都没了动作。
不过半分钟,陈姐和小李又凝结成傀儡,看着破罐子破摔的言曦,陈姐更是气急,直接破口大骂,“言曦,你个······”
只是,她的脏话还没能说出来,又被言曦锤砸成血糊糊,见陈姐的惨状,小李哪里能忍,直接扑向言曦,刚好迎上言曦的铁锤,也成了血糊糊。
又接连锤了陈姐和小李几次,言曦才痛快。
季昭在一旁看着,一言不发,脸上的笑意就没少过,她觉得言曦这暴力又斤斤计较的样子,迷人得不行。
在外边围观的人们忍不住瑟缩着脖子,对于他们来说,言曦和这些鬼物是同等级别的恐怖,又暗暗庆幸,自己刚才没凑上去,不然早就被连累了。
锤累了,言曦也懒得再折腾,看向季昭,放缓了声,“我们进去吧。”
“好。”季昭握住言曦的手,贴得很近,冲言曦甜甜笑着,“言曦,我们肯定会没事儿的。”
“嗯。”言曦点头,和季昭一起走进结界,步入阵法之中,莫名的,她有种共赴黄泉的错觉。
见两人走进阵法中,傀儡们都伸长了脑袋,直勾勾盯着,期待言曦能顺利祭阵,只是,他们等了许久,阵法中的两人却毫无反应。
除了鼻间腥臭味重了点,脚上的碎肉触感恐怖了点,言曦并无不适,她的紧张渐渐褪去,变得欣喜起来,看来这阵法对人真的没影响。
“言曦,我们真的没事。”季昭也很高兴,趁机扑进言曦怀里,紧紧贴着言曦。
言曦顺着抱住季昭,慢慢消化这劫后余生的喜悦。
不过,两人才高兴没多久,小屋中的黑气直接涌出,穿破结界,冲入墓园之中,天色竟然瞬间暗下,空中出现满月,又圆又亮。
渐渐的,黑气全然把墓园覆盖,将视线完全阻隔,声声惨叫响起,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腥臭味越浓。
季昭怕得缩在言曦怀里,不管动弹,言曦也紧张看向结界外。
许久,黑气终于散去,红光从天上流下,言曦抬头,高空中的满月已全红,如血一般,收回目光,望向墓园,傀儡与人直直站立,都没了皮,全是猩红的身体,落了一地的血。
他们眼神呆滞,显然没了意识。
爆破声传来,言曦回头望去,就见一道红光从小屋之中飞出,直直冲向空中,似是连接到血月,又有数条细长红光,如闪电一般,从血月上蹿出,蜿蜒连在每具猩红的身体上。
肉眼可见的,鲜血从猩红身体流出,沿着细长红光往上涌,直到血月,又从粗壮红光流下,落入小屋之中。
小屋中的鲜血越积越多,终是装不住,从门缝流出,淹没了言曦的膝盖。
这是祭阵,言曦心中有了判断,看着被抽出鲜血而变得干瘪的猩红身体,她忽然有个大胆的猜想,其实祭阵的材料从始至终都不是她,而是山庄里的傀儡。
就在言曦思索间,一道清瘦身影从墓园中走来,他一身白衣,越过满地鲜红,唇角含笑,“言曦小姐,恭喜你活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