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霁叹了一声：“啊，那你一个人生活啊？”
“嗯。”
“你太不容易了。”
夏小满笑笑：“还好，习惯了，我们现在去哪？”
周聿白提前帮夏小满订好了酒店，他自己的房间在小满隔壁，林阳霁这个中间人只能努力替他哥办事：“先去酒店，今晚早点休息，明早我……我们再来接你。”
“谢谢，麻烦你们了。”
周聿白有几百个问题想要问夏小满，为什么只剩他一个人，两位师傅，张谷蕊，他们都发生了什么，又为什么回运城，为什么答应参加APP上线发布会。
林阳霁向周聿白保证她跟夏小满提起过APP创始人是周聿白，而夏小满则是在考虑几天后决定前往参加，所以，他知道明天的发布会现场他会见周聿白。
他的目的是什么，周聿白想不明白，现在的他不能开口，害怕他一开口夏小满再次逃离。
有林阳霁在倒也不怕冷场，她跟夏小满聊得欢，从天气聊天运气这几年的变化，“便民服务越做越好了，对了，市区开了一家盲人影院，你在这里多玩几天，可以去体验下。”
夏小满扣着手指，想起周聿白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说着电影里炙热的情话，嘴角浮起苦笑，“好啊，有机会的话，我会去的。”
到酒店，周聿白拎起夏小满的行李箱走在前面，夏小满向他道谢：“谢谢。”
没有得到回应，夏小满停顿几秒跟上，小声询问林阳霁：“你同事是不是不太喜欢跟人打交道啊？”
林阳霁尴尬着咬牙解释：“不是，他不是不喜欢跟人打交道，其实他是聋哑人。”
哥到底搞什么嘛，非得来接夏小满，接到又全程不说话，害她一个人顶着山大的压力绞尽脑汁套夏小满的话，哥倒好，一声不吭。
前面拎着箱子的周聿白脚步一滞，聋哑？
送夏小满回房间，林阳霁硬着头皮继续往下编：“我同事刚好住你隔壁，你有事可以找他。”
“好，谢谢。”夏小满知道周聿白站在门口，他能闻到那股若有似无的香味，但他不敢确定他是不是周聿白。
看着夏小满关上门，周聿白一个眼神递给林阳霁：“跟我进来。”
林阳霁双手合十：“罪过罪过，我不是有意欺骗夏小满的，佛祖若是怪罪，那就怪我哥吧，是他让我干的，让他胖十斤，不，二十斤！”
周聿白关上门，“明天的座位怎么安排？”
林阳霁点开座位图：“你坐发布位的正中间，你旁边是两位工程师，我在你左手边的第三个位置……”
“说重点。”
“好好好，说重点，夏小满坐来宾位第一排正中间，正好与你相对。”
“可以。”
林阳霁嘀咕：“那不然呢，你还想把人安排在你身边啊，那你不穿帮了吗？你一讲话他就知道你在旁边，而你，眼睛又不瞎，你还想装成没看见他呀？”
“你嘀咕什么？别忘记去帮我喂不满。”
周聿白时刻注意着隔壁房间动向，已经九点半了，对面的门一直关着，没听到他叫餐，也没出门用餐。
一个电话打给林阳霁，林阳霁表示无语：“哥，你就不能叫份餐直接送进去吗？就说酒店送的餐。”
“不行，你按我说的做。”
“哥，你就是还喜欢他！你先告诉我，明天发布会结束后你打算怎么办？”
周聿白没想过，他只是想知道夏小满明天会怎么做，他会在发布会结束后等着与他握手，像久别重逢的老友说一句好久不见，又或是中途离开，若是明天他主动相认，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解释他不告而别另有隐情。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照我说的办。”
夏小满检查房间后摸索着将沙发拖到门后，然后抱过被子躺在门后的沙发上，刷房卡时他摸过房卡上凸起的字，他住的房间在十六楼，小偷从窗户爬进房间的机率不大，小满这才放心的补了会觉，今晚八点有一场直播，一周前答应一位粉丝的，今天八点粉丝连线算八字。
直播进行到一半，阿霁的电话打过来：“小于哥，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我同事发烧了，你能不能帮我去隔壁房间看看，我一个女孩子不太方便过去。”
连线的粉丝已算完八字，夏小满关掉麦克风：“好，我现在去。”
挂断电话在直播间请假：“不好意思，主播离开一小会儿，先放两首歌。”
费力将沙发挪开一半，也只开一半，夏小满敲响隔壁的门，又想起阿霁不是说他聋哑人么？敲门声他应该听不见。刚准备下楼找前台开门，门从里面打开，夏小满回头，连比带划，连说带做的比着手语：“阿霁说你发烧了，有吃药吗？”
周聿白在手机打下“没有”两个字，点开读屏功能，读出：“没有。”
夏小满略狐疑，他怎么知道读屏功能，转念又想，他是阿霁同事，他们对盲人的需求有时候研究多时，知道读屏不算稀奇。
“那你要看医生吗？”
周聿白借着手机跟他沟通：“不用，多喝水就行了。”
“那个，我有备退烧药，你需要吗？”
“要。”
干脆利落的一个“要”字将夏小满震在原地，“那我去拿给你。”
那人突然拽住夏小满手腕，在手机上打字：“我房间没水，能去你房间吃药吗？”
夏小满稍稍有些抗拒，最后还是同意了：“好吧。”
进门后周聿白发现抵在门口的沙发，环顾房间，床单整平如初，空调被堆在沙发上，夏小满没有睡床，睡的沙发；桌上的另一台手机立在支架上，屏幕跳个不停，周聿白走过去，原来夏小满在直播。
偷偷拍下直播界面，夏小满正好拿着药和水回来。
不熟悉房间地形，夏小满走太急，左脚踢到斜在门口的沙发，身体失去平衡往前倾，周聿白冲上去托住夏小满，气氛有些怪，夏小满赶紧站起来，结结巴巴道：“这是药，一次吃一颗，水给你。”
周聿白带着药和水转身离开房间。
回到房间的周聿白低头轻嗅刚刚揽过夏小满的手，上面似乎还留有夏小满的体温，轻轻吻了吻指尖，周聿白给自己下结论：被真爱刺杀过的变态。
林阳霁问过的问题也正是他想问自己的，见到夏小满，然后呢？
没有然后，他只想要夏小满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解释为什么丢下他，为什么走的那样绝情，为什么说分手就分手。
他希望夏小满过的好，有爱他的男友照顾他；又希望夏小满过的不好，因为他自己过的不好，受思念和怨念之苦，他不希望夏小满过的太顺，太顺说明夏小满早忘了他，说明从前没有爱过他，说明那时的爱恋只是一场骗局。
理不清思绪索性不理，周聿白点开刚刚偷拍下的模糊照片，拍照片时手抖，模糊的图片隐约能看见“十八先生”几个字。
夏小满继续直播，没聊几句，公屏响起礼炮声，夏小满吓一跳：“怎么回事？”
公屏炸了，随便点开一句：“有人刷油轮。”
“还在刷，已经六个了！”
夏小满手忙脚乱去找关闭打赏功能，“这位朋友，不用给我刷礼物，不要破费。”
摸索半天，没找到关闭打赏功能的按键，夏小满赶紧下播，“真的不要打赏了，今天先到这里，这位朋友可以来找我退礼物钱。”
周聿白正刷的起劲，显示“直播已关闭”。
看着收到油轮，夏小满点开回放，截图好几次，终于读到赠送者的ID：被漂亮男人骗过。
被漂亮男人骗过，谁会取这样的名字？
夏小满给“被漂亮男人骗过”发去私信，询问对方是否未成年，是否冲动消费，表示可以退还礼物。
周聿白没回信息。
隔天一早，夏小满早早收拾好在房间等着，林阳霁给他发信息说在楼下时，他已背好包站在门口。
将信息转给周聿白：“哥，可以去敲门了，他已经准备好了。”
周聿白敲响门，将装聋作哑演绎的淋漓尽致，夏小满向他道早安，他只是默默接过夏小满的背包在前面引走。
出门前的好心情在见到夏小满的瞬间跌进谷底，夏小满戴着墨镜、口罩、帽子，将自己捂的严严实实。
电梯里，夏小满没有再嗅到昨天的橙皮味，酒店的沐浴露透着浓厚的木香味，跟橙皮的清新无全不同。
林阳霁一见夏小满，“小于哥，你感冒了？”
夏小满顺势咳嗽两声：“可能有点。”
有个屁！分明是不想被自己认出来！周聿白顶着气走在前面，关车门的力度没控制好，吓得夏小满眉头一挤。
林阳霁没瞅见她哥黑沉着的脸色，开玩笑道：“不会是我同事传染给你的吧？”
转头看见周聿白寒到结霜的脸，林阳霁不解地向周聿白递眼色：“开个玩笑的，你昨天不是说你感冒吗？哥你用不用啊，这样就生气了？你不是吧？”
一路上依旧是林阳霁问，夏小满答，再加上一个哑巴司机，倒是相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