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这一步了,赛诺自然猜到了提纳里的动机。他一面为自己如此了解提纳里生气,又为自己不够了解提纳里失落。想到提纳里为了引出他,居然会伤害自己,而他只敢躲着,连面都不敢见。

  赛诺心里就说不出的难过。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在下一刻收起自己的怒意,小心又温柔地处理提纳里的伤口。

  伤口虽然不深,但足有一个手掌那么长,他很心疼。

  “血是哪来的?”

  “存的样品。”

  提纳里都做好被训的准备了,谁想到赛诺居然又恢复了理智。

  一时间他不知该庆幸还是该心疼。

  “赛诺,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躲着我,难道你生我的气了吗?”提纳里看着赛诺用棉签给他擦药的手,讨好道,“我当初是临时受命,没想失约的,等这次回去再和你一起去沙漠好不好?”

  赛诺给他包上纱布,叹气道:“没事,不重要。”

  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冷静。

  但是最熟悉大风纪官的提纳里知道,他的狼崽生气了。

  最终提纳里也没将人哄好。

  换了干净衣服的提纳里坐在床边,心里想的是怎么把赛诺哄好。

  虽然他外表看着好说话又温柔,但化城郭的人都知道提纳里有个严厉毒舌的性格,从不吃亏。也只有面对大风纪官,才能被吃得这么死。

  提纳里曲起腿,默默看着赛诺找了个话题,“你来这里,草神大人知道吗?”

  “知道。”赛诺挨着他坐下。

  “那你为什么不见我?”

  “……”赛诺将头撇到一边,没有回话。

  “怎么不回答我?”提纳里不懂。

  赛诺被盯得如坐针毡,他连座位都没捂热,就慌忙站起身,语气紧张,“没什么,怕打扰你而已。”

  “……”提纳里听闻有些失落,“是吗?”

  见他信了,赛诺松口气。

  可是下一秒,提纳里又冲他笑,“那你现在不怕了,就留下来吧,你不会打扰我的。”

  提纳里的声音如同带着魔力,让赛诺镇静下来。

  千言万语汇成一个字。

  “嗯。”

  之后提纳里就将赛诺带回了自己在基地的房子,虽然他早就来了不知道多少次,但是正儿八经地进来,还是第一次。

  他进的动作比较慢,落在了提纳里的后面。

  前方的提纳里进去后,将斗篷上的兜帽摘下来,露出被压扁的耳朵,刚摘下,耳朵就弹了出来。他在外人面前一直穿着斗篷,有时独自一人也不敢将兜帽摘下。

  初次来到这个世界,提纳里就知道这里的人不喜欢异类。

  每次带着兜帽时,他还要将耳朵压下去,免得惹人怀疑,即便被压的时间不长,提纳里的耳朵也会出现酸痛的情况,这明显违背了耳廓狐的生理构造。

  赛诺小心撩开那耳朵下面的毛发,换来巡林官过电般的颤栗。

  提纳里捂着耳朵躲开,鼻尖红了一片,“你……别碰。”

  “可是那里都压红了。”赛诺很认真地解释。

  “……”

  “没关系……”提纳里没有再背过去,反而警惕地看着赛诺。

  赛诺没觉得哪里不对,反而被提纳里的躲避动作刺到,默默将手背过去,“还是抹点药吧。”

  “没事,它自己会消掉的。”提纳里也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太大了,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又不敢放松警惕。

  两人之间的气氛沉寂了半响,提纳里弱弱说,“我给你准备了礼物,等我一下。”

  说完,提纳里从房间内抱出一个瓦罐,他打开封口将里面的东西呈现在赛诺面前。赛诺凑过去低下头,之间里面是满满当当的干果,有各个种类的,算是很丰富了。

  赛诺方才的不开心都消失了。

  他拿起一个尝了尝,很甜,保存得很好。

  “你这半年吃的都是什么?”提纳里不经意地问道。

  “干粮。”

  谁知赛诺会说这个。

  “所以说,你吃的一直是干粮?”提纳里有些意外。

  赛诺最讨厌的就是干巴巴又没有味道的干粮,居然从跟着自己开始就一直吃到现在吗?

  “没什么,我在沙漠的时候也经常吃,都习惯了。”

  提纳里只好叹口气,“你在这里等着。”

  他来到厨房,从瓦罐里拿出几把干果,加了酸奶后开始烤,他也是第一次做这个。等到外皮变得焦脆,空气中也弥漫出香味,提纳里拿出来放在赛诺面前,“这里粮食一直很紧缺,你还非要躲着我。”

  赛诺拿了一个勺子,挖了一块送进嘴里。

  他只尝了一口,就吃出来这不是提瓦特的干果,体型偏小,口感整体偏硬,像是储存过一段时间的。

  “好吃吗?”提纳里期待地问。

  赛诺咽下嘴里的食物,轻轻点头,“嗯。”

  提纳里弯起眉眼,声音欢快,“这些可都是我好不容易种出来的,总共也没结出多少,专门请之前养的小松鼠试过,才挑出来留着的。”

  “谢谢。”

  “我就说你这么宝贝那个罐子,原来是专门留给人家的啊!”

  一个有些粗狂的声音将门打开,樊明明从外面走进来,他手里还捧着一个箱子,提纳里一眼就看出来那是自己上次交给他的东西。

  “!”

  提纳里庆幸自己身上还披着斗篷,他连忙将兜帽戴起来,还压了压竖起来的耳朵。

  樊明明闪过身,露出外面的秦时,然后将箱子交给提纳里。

  “我都准备好了,只要你说开始,我们就干。”樊明明说着,还探头去打量赛诺。

  可是当看到那个身影时,立马僵在了原地。

  他结结巴巴地开口:“提纳里,这就是你朋友啊?”

  提纳里接过箱子后注意力就全在上面了,没有看到樊明明僵硬的脸色,“是。”

  赛诺将盘子里的干果吃完,才悠悠转过身,他走到提纳里身边,看他将箱子打开,“这是什么?”

  说着,他的眼睛却没看向箱子,反而将视线落在门口的二人身上,那眼神在说,你们要是敢告诉他就死定了。樊明明擦了擦冷汗,颤着嗓子说,“那什么,我们就不打扰了,再见。”

  他说完就快速转身,还伸手打算将秦时带走。

  秦时没动,他疑惑地看着樊明明,“你怎么了?”

  不仅秦时,提纳里听到他的声音也抬起头,有些关心地问:“你不舒服吗,怎么声音还在发抖?”

  樊明明讪笑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真是太尴尬了!

  他说没事,提纳里也就没继续问,反而将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你先别走,我有个事要交给你。上次不是说,你们的异能会伤害身体吗,我就寻思先找一批人来开个先例。只是这一年内大家都已经将异能当作安身立命的依仗,怕是有些麻烦,你们能找一些人过来吗?”

  他想得很好,只要一切按部就班,就能快速解决所有问题。

  可是却忽略了一个事实,人性。

  秦时皱着眉想说些什么,看出他心思的赛诺已经先开了口,“这个办法固然好,但只怕这些人不同意。他们已经习惯了异能,再说,基地依然存在,你想轻易推翻,怕是有些困难。”

  这些话完全说中了秦时的心理,他也忍不住点头附和,“是呀,能不能等一切结束后再说这件事。”

  光是他们这一个基地,就还有掌握大权的城主,如果不推翻他们,只怕还会造出来更多黑心的病毒,届时就算提纳里将外面治理得再好,也没办法结束末世。

  提纳里听懂了他们的话,有些失落地将箱子封好。

  “基地也不一定非要消灭,我从一开始就没这个想法,如果你们没了做主的人,或者说在生态最脆弱的时候返回自然,说不定只会给生态带来破坏,人类是群居动物,你们可以没必要这么敌视基地。”

  秦时却叹着气,“你不了解城主,他身后的那一群人,都是想吸人民的血,如果末世时间再长一些,只怕会出现三个基地,三个皇帝的情况,到时候,只怕更没有翻身的可能。”

  “这样啊。”倒是和前任大贤者有点像。

  “没事,我之前调查过基地的情况,对于另两个基地也比较了解,人们心里还存在着自主,情况不算复杂。”赛诺安慰道。

  “……”

  秦时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提纳里这位朋友很不喜欢他,但是记忆里又不记得见过这位。

  被盯得头皮发麻,秦时只好和提纳里告别,“那好,我先走了。”

  “嗯。”

  见两人离开,提纳里才转过来看赛诺,“你之前见过他们吗?”怎么好像很讨厌他们的样子。

  外人离开后,赛诺也放松下来,他坐回椅子上,向提纳里解释:“几个月前,你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我见过。”

  “那个时候你给了他们粮食,但是在离开后又一次返回你的住处,我怕他们对你不利,所以出手将其击晕了。他没见过我,但是胖子见过。”

  胖子?是说樊明明吧。

  提纳里揉揉额头,似乎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算了,只要他们现在没有其他心思就行。”

  他甚至没问当时的具体情况,就偏袒般站在了赛诺这边。

  现在对于提纳里来说,最大的问题就是依然脆弱的生态,可是秦时却将问题引到了人类的生存上。他确实有考虑过二次污染的隐患,可是总觉得不会所有人类,都对自己赖以生存的世界充满恶意,也确实没想到,不多的人就能毁了所有。

  “那我们去一次那两个基地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