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小弟扯了扯他衣角，低声说：“好像是他说的这样。弟兄们都受伤了，我们要不撤退吧。”
“撤退？”阿塔夫一巴掌拍在小弟脑袋上：“呸，懦夫才撤退，这么一大堆人冒着惊动风纪官的风险来打架，结果就这？要撤你们自己撤，我阿塔夫绝不后退。”
他的嗓门很大所有人都能听到，似乎还要继续打下去，虽然不算太麻烦但我有些厌烦了。
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我停下转身看他。
见我回头，大汉同时停下。
他是个标准的沙漠人，体格高大，面容硬朗，即便受伤独自站在那里，气场依然很走。
阿塔夫很高，我必须抬头才能看见他的表情，但他一言不发。
因此我主动问：“有什么事吗？”
“不，那个。”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未像刚才放话那样展现敌意。
“没事我就走了。”
“等等！你来沙漠是打算待多久，这里不好混。我知道你很厉害，这片地方我待了二十年，有些问题没法通过武力解决。”
我觉得有些不对，一言不发，看他继续犹豫。
半晌后，阿塔夫吞吞吐吐：“那个，我其实，不，就是……你缺同伴。”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耐不住大家都安静听着。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应该可以这么说，他想和我合作。
小弟揉着被敲的脑袋，脱口而出：“这不和认输差不多吗？您还不如撤退呢。”
阿塔夫怒目而视：“就你话多。”
近乎闹剧。
我回绝了阿塔夫，说自己不需要同伴。
“喂，你别太过分了。”
没管阿塔夫底气不足的抱怨，我继续说：“沙漠环境恶劣，我想组建一支熟悉两边环境的商队，现在缺几个副手和很多雇员。你愿意帮我吗？”
听完这话，阿塔夫瞬间反应过来，他嗤笑一声，似乎嘲笑我的天真：“你想让我们跟你做正经生意？”
他摊开手指向地上歪七扭八的人：“让一群盗宝团？”
“重点不在身份。我缺人，很多人。”这也意味着，当我提出想法时，他们已经失去选择的权利了。
要么加入我，要么我送他们去见三十人团。
璃月人说“先礼后兵”，这会儿还是体面的“礼”的阶段。如果不行，威逼利诱之下，大家都会同意的。
阿塔夫知晓了我的意思，神色不虞：“你胆子挺大。”不怕这些人心怀怨恨背刺。
“所以你要帮我。”
“我凭什么帮你？”
“你没打过我。”阿塔夫一噎：“那我也不会听你的。”
“我知道了。”没管阿塔夫的反应，说完我回头继续向前走。
“你去哪儿？”
“和那边几位前盗宝团谈谈，毕竟追了我半个沙漠。”
“还真是什么人都要。”阿塔夫嘴上挖苦几句，却很有分寸的没有跟上来。
由于背对着他，我没有注意到阿塔夫一直盯着我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眼神，也没留意到某一瞬他的恍然大悟。
等他再次喊我停下，神色已经从气闷转为诧异。
阿塔夫拽着自己瞧了瞧，忽然一拍脑门：“我这记性……就说怎么这么眼熟。”
他弯下腰，附在我耳旁用极低的声音说：“以前收拾一所奇怪愚人众的废弃营地，我见过你的照片还有名字，在一个研究档案里。”
我垂着的睫羽轻颤，有些怀疑自己听到了什么。
愚人众、我的信息、研究档案，这三者组合起来，令我突然想起一个几乎遗忘的存在：那个企图研究我的我的愚人众高层。
璃月无妄坡地下研究基地里的信息引我去了稻妻一趟，但我并未在稻妻发现他们实验小组的踪迹。
所以他们也离开那里来到须弥了吗？
不为人知的实验、躲在暗处的操纵者，危机感裹挟着我。当它出现在我面前，我不可能对近在眼前的威胁视而不见。
倏地拉开距离偏头，我看着阿塔夫的眼睛。倒影于其中的我神色很冷，锋芒毕露。
也许过于尖锐，阿塔夫不由自主退后一步，气势都低了几分。这张面孔也罕见出现了木讷和局促。
静静与阿塔夫对视，片刻后才出声：“在哪儿？”
旅行者到须弥之初不慎陷入昏迷，醒来发现自己是被巡林官救下。
除了了解到学者们所用熏香是自己昏迷的原因和听到一句神秘的声音，她在化城郭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朋友。
派蒙惊讶道：“啊？想不到柯莱是安柏的朋友。”
荧附和点头，她也没想到。
柯莱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是我没有提前说。”
少女有些内向，很容易害羞。
见柯莱不安的低头，派蒙连忙摇手：“不是啦，结交朋友是好事，柯莱不用道歉的。”
荧：“派蒙说的是。”
少女松了口气，露出高兴的神色。
荧坐在柯莱身旁，对后者的变化看的很明显：“柯莱似乎很开心。”
“嗯，我没想到最近会遇到你们。须弥和蒙德距离很远，平日里要忙于学习和巡林，我很少在信件之外听到蒙德的消息，而且你们还认识安柏。”
她激动的握拳，在两人善意的注视下又放了下去。
柯莱：“抱歉，这几个月第二次见到安柏提到的朋友，我太激动了。”
派蒙不在意的摆手：“没关系的，我们能理解。不过柯莱刚才提到第二次，难道有其他蒙德人来须弥了吗？他是谁啊？不知道我们认不认识。”
她所好奇的也是荧好奇的，但对刚认识的朋友，后面的提问有些涉及隐私。
派蒙心思单纯，很少思考这些复杂的圈圈绕绕，会提出这种问题荧并不意外。
但作为朋友，她需要留意提醒派蒙。
荧唤了声派蒙，阻止她继续发散好奇心，见她反应过来，对柯莱说：“我们只是随便问问，你不用在意的。”
“啊，其实不算隐私。那是个话很少的少年，他只和我聊过两句，在化城郭待了一晚就离开了。不过师父好像和他关系不错，告别也是托师父替他告别。”
派蒙皱起脸撑着下巴思考：“好难想啊。”
她转头看荧：“我们认识的人里有话很少的吗？好像挺多的。”
荧说：“蒙德那边没听说他们要出门旅行。”不管是雷泽还是米卡，都很少有出游的机会。
雷泽不想离开奔狼领，米卡在骑士团挺忙的。
“看来真有可能是你们认识的人。”
“嘿嘿，我们认识的人可多了。不过这个描述想起来有些困难，柯莱还记得他的名字吗？”
“嗯我记得，师父说过什么他叫帕诺斯。”
“帕诺斯！”
远行而来的旅者得到名字后惊讶不已，面面相觑后，荧低头陷入思索。
她记得三个月前，层岩巨渊事件解决不久，有一天夜里夜兰找上门给自己发了个秘密的寻人委托。
要找的人就是帕诺斯。
当时荧在野外做任务，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尘歌壶，碰巧遇到了夜兰。
由于没生火，只能借着月色隐约看见夜兰稍显不虞的脸色。
这个委托没有经过冒险家协会，夜兰声称自己走不开才选择她这个可信的人帮忙。
这些都没什么好说的，荧在意的点是，夜兰笃定帕诺斯会在须弥，而且明知自己不会立刻出发，她仍然派出了委托。
这证明找人的事没有她嘴上说的那样急迫。
她最后说：“总而言之，你打听到消息就传个信吧，希望他这次没玩什么文字游戏。”
帕诺斯和璃月官方有联系，然而最早的时候他们针锋相对过。
他为什么突然离开璃月？来须弥打算做什么？
荧莫名有种预感，帕诺斯一定会在适当的时候出现。
他向来如此。
“旅行者你听到没，他真的来须弥了。把这个消息传回去，夜兰那边的委托是不是”就完成了？”
派蒙的话打断荧的思考，她点点头，却没立刻行动。
一头雾水的柯莱只捕捉到一个信息：“原来你们在找帕诺斯吗？”
荧点头，派蒙替她回答：“是朋友的委托啦。那个人神神秘秘的，有话也不好好讲，刚刚从那么危险的地方出来，都不知道有没有受伤就独自跑到须弥。
我们的共同好友得知旅行者有来须弥的打算，就顺便让我们留意了。”
夜兰委托时派蒙已经睡了，这是荧转述后的说辞。
“原来如此，没想到帕诺斯看着稳重，居然还有这一面。”
“就是就是。对了旅行者，我们现在要传信回去吗？”
荧思考了下：“等到须弥城拜托凯瑟琳帮忙吧。”
“也是，冒险家协会会定期联络，传信最好。”
将这件事抛之脑后，派蒙和柯莱相谈甚欢。
察觉旅行者已经很久没参与聊天，两人相继停下，关心的看着她。
“荧，你是不是还不舒服。”昏迷的后遗症还挺久的。
荧笑着摇头：“只是在想事情。”
派蒙问：“什么事想的这么专注？”
“不重要。”她轻描淡写带过，又将话题引了回去：“柯莱，你觉得帕诺斯是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