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去了一趟码头,鱼贩的生意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但我并未看到嘱托他们照顾的两个孩子。

  “你说他们?很久以前就被人接走了,好像是往生堂的仪倌,听说他们跟上面打过招呼,有个什么慈善项目,收养了很多无父无母的孩子。”

  见我打听,街旁小贩一脸算你问对人的表情,拿了个凳子拉我坐下,压低声音道:“咱们璃月人向来忌讳生啊死啊,有人听说是往生堂在干立时不乐意,天天搁玉京台闹。

  那些大人物估计听着也烦,千岩军劝过几次没用,后面一查履历,反倒有几个偷鸡摸狗的案底,关进去才消停。

  要我说,你管他是谁做这件事,那些孩子能吃饱才是正经,往生堂几百年来咱们都看着,七星脚下还能出事?天天喊没用的忌讳,也不想没人管那些孩子能活着就不错了。”

  我仔细听着,时不时点点头以示认同。

  在听到往生堂三个字时,我已经不担心他们的状况了。

  人是很复杂的生物,善行未必出自善心。换做其他任何人,我都可能产生疑虑。

  但胡桃不同,虽然性格很容易让人产生不靠谱的误会,我却不会轻易怀疑她的能力和动机。

  退一步说,就算有什么问题,岩的神明总不会对自己子民的苦难视而不见。他现在可是往生堂客卿。

  我相信此事的正当与合法,毕竟在我们还是陌生人的时候,她就和钟离救了我一次。

  私事暂时不必牵挂,得做正事了。

  请别误会,这个顺序的产生完全是因为我不确定会不会遇到夜兰。

  稻妻经历并非只言片语可以说明,另外我还有一部分必须隐瞒的事情。

  同她的交流需要全神贯注和大量时间,我们没那么信任彼此,因而在语言中设下陷阱就成了必然发生的事。

  尽管我们大概都不喜欢这样。

  我理所当然没见到夜兰。

  她没在总务司,也不在岩上茶室。值守的人和我对完暗号,告诉我夜兰临走前留了一句口信。

  “什么口信?”

  “她说:你最好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毕竟刚刚谈完后续行动方向人酒失踪,就算她给我再大的自主权,也不得不怀疑我是不是趁机跑路。

  因此,我现场写了一份报告,大致说了说在稻妻的活动,并阐明出发点是寻找失踪的朋友。

  当然,有关同社奉行的约定之类,我暂时不打算通过报告告知。

  前后用不了多少时间,岩上茶室都是夜兰信任的下属,他接过报告,见我打算离开,祝我一路顺风。

  晚上九点,我在去三碗不过岗的路上遇到钟离。

  他没有像说的那样坐在桌前听书喝茶,带着不大的包裹等在路边。

  见我过来,顺手把包裹塞进我手里。

  “时间有限,准备的不多,希望能派上用场。”我想起他一开始说的会准备道具,原来不是一句空话。

  也是,钟离虽然有时会装些糊涂,但从不轻易遗忘承诺。

  离开港城,灯火淡了下去,月光将群玉阁照得分明。

  虫豸鸣叫声嘶力竭,像告别一个季节。夜晚的宁静总将寻常声响放大,带来与平时不同的感触。

  但我们从旁边经过,它们却停了下来。

  “钟离。”

  “嗯?”

  “走去的话,你确定我们要用这个速度赶路?”

  钟离:。

  “再远一些,距璃月港太近容易被有心人察觉。”

  “愚人众还是七星?”

  “都有,岩神已逝,现在的璃月是由人主宰的国度,我无意为他们造成困扰。”

  往前又走了段时间,钟离停下问是否做好准备。

  我明白他准备换种赶路方式,尽管不知道是什么,身体仍先于思想给出肯定回应。

  他点点头,下一刻整个人散做星星光点,在我眼前消失。

  轻柔的风包裹着我,天空不再遥远,我被什么抓住,逐渐向上,直到某一刻,我不再升高,钟离淡淡的嗓音模糊不清。

  当大地开始在我眼中流去,我才发现,自己正以一种任何地上生灵都难以抵达的速度飞驰。

  然后我回神,脚踩大地的实感重新传达到大脑中枢,踉跄几步。

  回头看去,钟离正负手站在七天神像脚下,远眺层岩。

  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十点二十。

  我若无其事站直,心想以后长途跋涉也好过和钟离一同赶路:“现在能下去吗?”

  钟离说:“看守的千岩军和矿工都没睡。如果我们有辉山厅盛露厅或者玉京台任意一方的证明,可以在陪同下进入地上矿区。”

  “那我们有这些东西吗?”

  他坦然道:“没有。”

  我:。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也许因为我表情透露的信息过于明显,即便没有说出口,钟离也明白我的想法。

  “但是可以从其他地方进入。”

  “不用停顿这么长时间,下次可以一起说。”

  “好。”

  青年似乎心情很好的松了松眉,不再看我。

  他说:“早年层岩巨渊开采无度,有一条路挖到了须弥边境,出于安全考虑已废弃多年,可以一用。或者,附近盗宝团那里可以直通地下矿区。”

  “盗宝团现在这么猖獗吗?”

  “人为财死,无非有利可图。你要走哪条路?”

  当然是最近的路。

  我对矿物不感兴趣,也不打算让地底也成为旅行的一部分。

  这里除了那枚巨钉,我甚至不需要关心任何发生的事,那毫无价值。

  “盗宝团那儿。”

  “好,随我来。”

  片刻后,钟离带我来到一个废弃的营地。盗宝团已离开许久,不知道是得到了想要的宝物,还是失望而去。

  通道在草垛下面,进去之前,钟离拉了我一下。

  我看出他有话要说,但当我怀着疑问回头,他又说没什么:“平安归来,老友。”

  我不再犹豫,进入层岩之下。

  这里很黑,随着与地面距离的不断增加,空气也愈发稀薄。

  通道出口在一个被铁门围住的地方,好在有开关。

  顺利离开初始地,我打开地图,参考着四周环境确认方向位置,开始规划路线。

  这种重要矿脉的地图属于机密,钟离给的地图是简易版的。当然,这种只拿线条勾勒出形状的东西你也可以称为敷衍版。

  由于向下的道路是倾斜向下,地面位置不能和地下有效对应。

  而视域的有限和过于单一的环境又将困难进一步扩大,以至于花费时间达到原本计划的两倍之上,最后发现仍在主矿区。

  我:。

  看着地图上标注的最终位置,再估算一下距离,很难不沉默。

  钟离在包裹里塞了块儿不知道什么矿物做成的灯,视野很大。

  但不足以看到没被光照射到的地方。

  解决一个问题同时,产生了更多的问题。首先是在黑暗的空间里,灯光所在和活靶子没什么两样。

  我的实力不足以应对过于强大的敌人,钟离也说地下魔物区别于常见那种。

  其次过早习惯用灯,光亮被剥夺瞬间很难做出正确回应。

  最后一点同上,我不确定这种矿物的作用是否能持续下去。

  简单思考片刻,我还是将灯收了起来,还没到用的时候。

  张开风之翼飞离主矿区的过程,能看到设备大多已停止运行。

  千岩军划出安全区域以保证工人正常作业。

  按照惯例,只要我不刻意发出声响吸引注意,他们不会抬头巡视。

  远离这部分区域后,再看到的人就该小心了。

  落到地上继续前进,时不时遇到成分不明的污泥。

  通过观察,魔物在污泥刺激性攻击性更强。

  为了避免无意义的争斗,我选择绕开这些区域。通常情况,这种选择不会出现问题。

  然而世上最不缺乏意外。

  那是一个身着红衣的深渊法师,即使浑身包裹污泥也能看出,从外表就能知道对方的元素偏好。

  阿贝多说深渊教团始终在大陆上活动,但除了雪山那次,我并没有在其他地方看到。

  那次,他让我离开雪山,不要靠近。

  有些好奇心最好适可而止,深渊法师威胁程度在冒险家协会手册中对普通人偏高,现在最重要的是巨钉,其他都可以以后再说。

  因此我退后,打算走外围不惊动他。

  但我显然低估了深渊法师的敏锐程度。

  在我刚准备转身时,他已经出现在我的面前挥动法杖。

  如果不是身体反应及时避开,我恐怕已经受伤了。

  但奇怪的是,深渊法师一击未中,没有立刻进攻,停在了原地。

  “■■”果然是错觉,期望过早并非好事,深渊法师回神,控制火元素追着我灼烧。

  现在,已经打不打已经不是我意愿能决定的事了。

  之前剑坏了没补上,只能用弓箭对付。

  不算艰难,但也花费了我很多体力。加上从主矿区到这里花费的时间,天大概已经亮了。

  我没有剥夺生命的喜欢,虽然不清楚深渊法师这种形态还算不算生命。

  确认他失去攻击力后,我收起武器准备赶路。

  钟离给的药品没派上用场,算是好事。

  不出意外,今天就能找到巨钉。

  想到这里,我的脚步凝滞片刻。

  呃……上次“不出意外”这个想法出现的时候,似乎立刻就有意外发生了。

  接下来会接上层岩巨渊主线。

  游戏剧情中夜兰和旅行者正式认识于2.7版本主线,小说将他们的认识、以及夜兰传说任务发生时间都提前了,希望不会影响到大家。

  另外,谢谢大家的陪伴和评论,这本会好好写完的。祝各位小天使生活愉快!!!(鞠躬)(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