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我会想，我的行为是否有必要。
不同于书纸上行为背后逻辑的合理，事实上我周围的人们很少按照某个固定的逻辑做事。
他们更多是想到哪里走到哪里，其实并没有原因。
但我觉得他们最奇怪的地方，是在被人询问后，必须说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
否则就是有所隐瞒，就是不真诚。
我已经不想去猜凯亚会有什么猜测，当我在地图上指着塞西莉亚与奔狼领中间那块地方，他的表情稍稍讶异了一下。
对任何人来说，这个表情都恰到好处。既表达了不知情，又很好的显露出求知倾向。
我看了凯亚一眼，装作不知道他已经知情的样子，说：“这里有问题。”
“魔物吗？”
我点了点头。
“和之前见过的不一样，它们更危险。附近没有狼群活动轨迹，如果不是不知情，就是狼群感受到危险避开了。”
凯亚沉思片刻：“你没动手吧？”
“判断战力在我之上。”我抬头面无表情的说：“没有。”
——
风花节前夕，凯瑟琳交给我几个居民任务，让我尽量完成。
“虽然其他冒险家接了大多，但协会事务依旧很多。”
收起委托，我对她点了点头：“好，最近我会经常过来的。”
凯瑟琳表示感谢，然后又埋头处理委托的事。
比起璃月的委托，蒙德的友好很多。至少大部分不需要脑子，只要多走几步就能完成。
我不记得是第几次帮怀尔德先生找钥匙了，他不怎么愿意离开现在站的地方，这样也好，至少回来后不至于找不到人。
按照经验，我去了三个不同的地方，最后在丘丘人营地找到钥匙。
它们不愿意把手里的钥匙交给我，在丘丘人的思想里，它们领地里出现的东西同样属于他们。
所以，我只能采用一些非常手段请他们配合。
不擅长动手的印象需要给别人留下的，其实我会一些拳脚功夫，但没有必要让别人知道。
有个词叫能者多劳。
冒险家协会的事务，有些即使不是那些大冒险家主动要求的，协会也会特意留下来请他们出动。
拿荧来举例子，她几乎全年无休，最少每天也要做上四个委托。
我一直觉得这个效率和数量有些离谱。
但对荧来说，她似乎还觉得有些少。
“为什么一定要做那么多委托？”我随口问过一句。
“原石啊，都是原石。”
因此我明白了原石对她的重要性。我觉得她至今对我印象不差，也是因为我曾经送过她原石吧。
值得庆幸的是，这附近并没有什么人，被看见的概率不大。无锋剑不如银剑好用，也足够了。
回忆中止，我从变成灰尘的丘丘人身上拿出钥匙。
风恰好吹过，将那些灰尘埋葬。
提瓦特大部分魔物死去是没有遗骸的，大多数变成飞灰，最后融入泥土。
我很少见到死去的丘丘人或者魔物。
将钥匙还给了怀尔德先生，他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后面，除了帮学者送信和给路人摘果子外，我没有其他事做。
于是我收拾了下东西，准备结束这充实的一天。
先去凯瑟琳那儿把报酬领了吧。
这样想着，我又在回城的路上碰见了优菈，她正在帮人清除路障。
很好，趁她正忙，我绕下路。
“帕诺斯。”优菈的声音不大，保持在我能听到的程度。
我叹了口气走过去。
她大剑用的很顺手，三两下就把路障清理完成。一旁的先生直到路障清理干净才走开了。
“那是昆恩吗？”我问优菈。以前在城里见过，大概还记得名字。
之前他一直站在一旁看着，我还以为他准备帮忙。但昆恩从头到尾都没动一下，走的比我还急，我才知道他只是等道路通畅。
从凯亚告诉我的故事，我知道蒙德人至今对劳伦斯家没有好脸色，从这个角度，昆恩在一旁看着不动的行为不难理解。
可是——
“他为什么不绕路？”
“不清楚。”优菈收起大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你现在忙吗？”
又是这种令人胃疼的提问方式。通常来说，我不管有没有事，最后的结果都是帮人做事。
“你说吧。”
或许因为自暴自弃的语气太过明显，优菈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你最近见过凯亚吗？”
“没有。”
那天把魔物位置指给凯亚之后，他就不让我参与这件事了。
——“你好好休息，清理的事我会联系游击小队。”
按照骑士团的效率，我觉得凯亚还是联系工具人旅行者比较快。
与那几只魔物交手时，我注意到附近似乎有个类似传送锚点的装置，它虽然不能产生，但可能将其他地方的魔物转移过来。
装置另一头是什么地方我不清楚，从它的体量来看，这些不属于蒙德的魔物最多同时存在三个。
多了的话装置不再运行。
但我不清楚装置转移魔物的周期，所以骑士团晚点儿去也好。
至于凯亚，他既然知道我在那里出现过，又清楚奔狼领附近有问题，很大概率在可莉回去后的第一时间就探查过了。
那时候现场还有痕迹，凯亚很容易知道我动过手。不过没关系，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说出去。
我和游击小队没有交情，优菈叫住我问凯亚大概率是那些魔物的事。
因此我说：“凯亚之前说会把资料递交给我琴团长。”
“资料早就拿到了。他和我们一起在对付魔物，后来又说要去联系专业人士，这两天不知道去哪儿了。
总之，你要是见到他让他赶紧去奔狼领，琴团长让他处理后续。”
听到这里，我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为什么优菈说的这么详细？
我不抱希望的开口：“奔狼领……骑士团的工作让我知道没关系吗？”
“本来就和你有关。游击小队忽略的功劳被你发现，这个仇，我记下了。”
嗯，出卖我的信息让骑士团知道，这个仇我记下了。
虽然优菈让我遇到凯亚后对他说一声，但我总觉得我们不可能那么轻易就碰到一起。
很多事就是这样，你越觉得不可能，它越会发生。
我在凯瑟琳那里领完报酬，习惯性的沿大路走了上去，准备去在教堂前面树立着风神像的广场转转。
然后就在路过温泉广场时，看到了炼金台边和人说话的凯亚。
但当时我第一眼注意到的并不是凯亚，而是他对面那位少年。
这么形容有些不准确，他的外貌介于成人和少年之间，比凯亚低一点。
蒂玛乌斯态度尊敬，那么这位如果不是职业上的前辈，就在某一方面异于常人。
与凯亚说话的人突然停了下来，他微微偏头，目光在人群中准确的找到目标，与我对视。
他看到我了。
因为动作并未掩饰，凯亚又在他的对面，很容易注意到。
于是当他顺着目光看到我也是很正常的事。
这位戴着眼罩的青年骑士长大多数时候很难用常理定义，就此刻的动作来看，他显然准备看场好戏。
于是我在他开口之前把优菈对我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希望他提前想起正事。
“哈哈哈，当然，我已经找到人了。”他介绍道：“这位是西风骑士团首席炼金师阿贝多。阿贝多，他是帕诺斯。”
我的前缀那里空空荡荡，和阿贝多相比，有种不协调不相称的美。
怎么说？凯亚果然了解我，清楚我不乐意让人看见的心理。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他最好还是别了解了，哪怕说我是他的下线不提名字，也比现在的好。
阿贝多说：“我认得你。”
如果我遇到过这样一位异于常人的炼金术师，我不可能没有印象。
所以阿贝多说的见过，应该不是普世意义上的遇见。
但我不能这么理解，于是我装作疑惑犹豫的样子：“抱歉，我没什么印象。”
“不是那种遇见。”他说，“可莉向我描述过你，她对你印象很深。”
是吗？希望不是什么奇怪的印象。
“上次可莉的事情还没感谢你，如果有时间，我想请你来雪山做客。”
我说没关系，阿贝多看了我一眼。
那种眼神很难明白，就像看见什么不可理解之物的困惑，又夹杂着讶异、悲悯和探究。
他的目光清澈而纯粹，学者的目光对所深爱的研究大多如是，有些人基于一定条件，这种目光会变为疯狂。
阿贝多不至于到这一步。
我觉得我需要继续接触阿贝多。
凯亚打断了我们的寒暄：“既然都有空，就一起去奔狼领吧。”
他的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大部分重量压了过来。
我抬头看他，凯亚给了我一个眼色，虽然我没看懂。
“那就出发吧。”
我跟在阿贝多后面，凯亚正在说调节气氛的话。
不过这种东西我和阿贝多都不怎么关注，凯亚乐在其中，因此没人制止。
第一次听到阿贝多的名字是在禁闭室，可莉告诉的我。现在见到阿贝多某种意义来说也是因为可莉。
回过神来，我们已经走在去奔狼领的路上了，我突然想到，骑士团的工作和我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