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也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但还是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这种情况已经维持多久了?”

  风拳前锋军从那几秒钟的怔愣中明白了,眼中的希冀也暗淡了不少,他摇了摇头,“我们……不知道,这下面不见日月无法准备估计时间,我们原先一直是以每日的补给来算日子的。”

  后方的雷锤幽幽转醒,看着一个大长杆子把自己砸晕的罪魁祸首就这么毫不设防地背对着自己站立着,当即面色扭曲举着嘶啦嘶啦冒着电光的锤子就是一记重击——

  然后被再后面的夜兰一根[络命丝]放倒在地。

  “安分点儿。”夜兰收紧了些手中的丝线,迫使雷锤前锋军不得不向上昂起头听她讲话,而后抬脚鞋底踩上他的胸膛,微微俯身道,“我的工作对象正在处理你们愚人众的内部事务,如果你上去打搅而让我不能提前下班的话……”

  雷锤的喉口发出一声闷响,想要再度挣扎结果被不知哪来的一颗小石块砸了头,直接给砸昏迷了过去。

  夜兰看着脚下很好地履行了“安分”的雷锤,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然后目光轻飘飘地掠过一旁立着的钟离,“愚人众的活儿你们往生堂接吗?”

  “那得看堂主的意思。”钟离微微一笑。

  “你叫什么名字?”江也只知道后面传来了不小的声响,但懒得回头去关注发生了什么,毕竟以后面那两位的战力,能出事才怪了。

  “第九连队临时连长,安东·梅利尼科夫。”

  “好,安东。”江也颔首表示了解,至于正式连长去了哪里……

  “愚人众执行官第零席,[玩家]。”江也并没有避开人的意思,“女皇想要知道层岩巨渊内部的能量源究竟是什么,你们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吗?”

  事关女皇的意志,安东正色道:“原先我们第九连队在进入层岩巨渊时便被下达了调查指令,并分配了一系列辅助用具,我负责的正是一台声波捕获器。”

  “经过多天的观察,我发现声波捕获器在矿坑的更深处有很大的反应,我们的人往下深入过,据说越往下,有一种宏大又嘶哑的声音就越清晰,那似乎是一种搏动。”安东皱着眉努力回忆着,“但声音的发源地我们并没有找到,这里的时间与空间似乎因为某个东西的影响而变得有些异常,派出去的人要么迷失在了黑暗之中最后重返营地,要么……再也没有出现。”

  “自第一个愚人众失踪后,声波捕获器便一直在嘎嘎乱响,简直到了无法使用的地步,所以我们就先把它关停了。”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火铳游击兵道。

  直觉告诉江也他此行要找寻的东西就是声波捕获器所探知到的那个了。

  “矿坑的更深处,有地图吗?”

  “有的,大人。”

  安东从怀里翻了翻,终于在翻出来一堆发霉的饼变质的奶后才呈上了江也想要的东西。

  江也看着面前临时连长将自己手上和地图上所沾上的饼渣甩了又甩,最后确认干净后才双手捧着东西微微低头时,一时间有点不是滋味。

  “关于补给,我上去后会找凝光说明情况的。”江也垂着眼眸低声说道,“女皇没有忘记任何人,你们永远是通往‘最后的战斗’路上的英雄。”

  “喂客卿。”夜兰饶有兴趣地抱臂观察着前方几人的一举一动,“你知道与自己同行的人是个愚人众的执行官吗?”

  存在感一直很低的客卿先生沉吟片刻,“以普遍理性而言,愚人众的执行官并不会对往生堂产生什么难以控制的影响,往生堂也向来不因客人的身份而取消服务。”

  “嗯。”夜兰不置可否,“也是,毕竟之前的那位[公子]似乎也与你的关系不错。”

  “别这么看着我啊。”夜兰头也不回地对着右后方的火铳游击兵道,“我对你们愚人众可没什么意见,只是既然你们来到了我管辖的地盘,就得做好被我盯着的准备,当然,这一条适用于所有进入层岩巨渊的人。”

  已经问完所有相关信息的江也收好地图,而后又想起了什么般回头问道:“你们这里的女性愚人众有几位啊,已婚有二女的那种。”

  安东一愣,“大人说的……可是黛泽那?”

  “只有这一位符合要求吗?”

  “是的大人,当初被派遣来层岩巨渊底的已婚人员很少,而其中女性也就这一位了。”

  “那她现在怎么样?”眼前浮现出玛柯的脸,江也从背包中掏出留影机——既然是枫丹制造,那么从原产地获取可比做任务来得快多了。

  “她……”安东张了张嘴,“她就是那个第一个失踪的人。”

  江也准备留影记录的手停了下来,流露出来的那点笑意也消失不见,“失踪并不意味着死亡,对吗?”。

  “可是这里是层岩……”

  “黛泽那是一位勇敢的姑娘。”火铳游击兵插了一句,“她比我们大部分人都要厉害,我相信她已经站在了声波起源地等待着我们这些蠢货姗姗来迟了。”

  “行吧行吧,这里没有人比你更了解黛泽那。”安东扯了扯嘴角,试图通过揶揄来缓和现在的氛围。

  “我……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火铳游击兵的脸有些红了。

  “交谈结束了吗?我不认为现在是个讨论八卦的好时候。”

  夜兰将自己的[络命丝]取下,一点一点收了起来,目光确实盯着安东看的,“还有什么信息吗?没有的话我们就先去调查你口中的那个‘矿坑的更深处’了。”

  可能是之前被夜兰给追出心理阴影了,安东不自觉地回答道:“没了。”

  “嗯,很好。”收完[络命丝]的夜兰顺手抛了个骰子,“点数不错,适合马上出发结束工作。”

  “……大人,您怎么会和这位走到一起呢?”安东忍不住轻声问出了口,“这位以前可是追了我们好久,只是为了探清楚第九连队的人数。”

  “你们又没做什么坏事,被人调查一下户口紧张什么?”

  “只是立场不同罢了。”江也从背包中取出在须弥时少年[博士]那边得到的[虚空装置],这里的地理位置与须弥还算接近,应该还是可以使用的,“这么久了,也该休息一下做个安稳的梦了,梦醒后,我保证补给会准时送达。”

  小小的[虚空装置]戴着这些愚人众的头上还有些奇怪,不过能用就行,江也也戴上了他的那个改良版,而后编织出了一场安逸的梦境。

  无数的哈夫丹们一直在履行着守护国民的使命,千岩军们也在为地上的璃月而死守阵地,而愚人众也只不过是在服从冰之女皇的意志罢了。

  他们都有各自背负的责任,也都在为此而经历着苦难,所以都有着一个统一的名字——

  战士。

  安东给的地图上标注地非常清楚,一行人几乎是没有什么绕路便来到了打着五角星的地点。

  “看起来的确是‘深入’了。”夜兰将脚边的一颗有些体积的石块往前面的巨洞一踢,侧耳听了一会儿并没有听到任何落地的声响在,“先生们,准备好下去了吗?”

  往下面应该就是坎瑞亚的遗址了吧,江也定了定神,但这里并不是[无名遗迹]——他当初做志琼的委托时跳进去进主线的地方。

  江也回忆了一下地下矿区的地图,这个方位……应该是[荧光栈道]。

  “走吧。”江也率先往前一跃而下,而夜兰与钟离紧随其后。

  江也习惯了先自由下降一段距离再开风之翼,这个小癖好就算到了摔死后会全身疼很久的实感提瓦特世界也依旧保持着。

  于是,他现在得为他的不知变通的习惯付出代价了。

  距离地面只有十几米了,江也慢悠悠地想要打开风之翼飘一段时间,却发现他的风之翼像坏了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

  风神!巴巴托斯!快让我飞啊!

  江也有些慌了,地面正在越来越靠近,而他降落的速度也在不断加快,再不开翅膀他就要摔死了。

  算了,疼就疼吧,就是又要少一个煎蛋了,开了半天风之翼结果成功不了一点的江也决定开摆。

  但是他的身下却出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暗紫色的波纹大圆。

  江也蓦得瞪大了双眼,手条件反射地往前一伸想要触碰或者是推开那团暗物质,却发现对方没有实体一般化散开来,又将他的手所包裹住,看起来像是被吞噬了一般。

  等到周身被这暗紫色所彻底吞噬后,江也这才想起来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

  这是深渊用来进行自由穿梭的[门]。

  周围的空间在扭曲着,这种感觉和锚点传送差不多,就是有点眩晕,江也有些不适地捂住胸口压了压,试图让自己好受一点。

  也是因为之前没开风之翼的缘故,他几乎是摔出[门]的,不过这头的[门]是好好立在地面上的,不至于让他摔没一个煎蛋。

  “嘶……真疼啊。”江也撑着膝盖起身,随后想要转头看看自己穿过的那扇[门],结果他的背后根本没有任何东西,只有他一人孤零零地站在这个偌大的地方。

  江也又等待了片刻,并没有等到钟离和夜兰的出现。

  好吧好吧,难不成又是[天理维系者]把他给拉……

  回过头的江也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东西。

  那是散发着不详气息的倒挂的七天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