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金发建筑师撇过头，“路过，本来想来这里拜访一下提纳里的，谁能想到还能在这里看到你。我接了一个阿如村的大工程，委托人可是给了非常丰厚的报酬，等我做完这个项目，就能拿到一大笔摩拉，到时候一定从你家搬出去，就没有人给你打扫客厅了！”
“我以为，我们的大建筑师在接手工程时至少会搞清委托人究竟是谁。”艾尔海森将手中的书翻过一页，闷声说道，“看来你的安全意识还需要进一步提升。”
“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的确没有仔细看那份委托。”卡维嘀嘀咕咕地从身上翻出一张纸质文件，“毕竟是赛诺给的，工程内容也是挺有意义的，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艾尔海森？！”
委托人本人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竟然会自己掏钱去重建沙漠里的住宅？”卡维那双漂亮的眼睛瞬间瞪大了，“这种事情就算不是沙漠子民自己的请求，也该是教令院啊——好吧，教令院似乎并不会去管沙漠子民有没有地方住。”
“不对，你竟然会掏这么多钱。”卡维又将工程文件来回翻了几遍，“随意我发挥？只需要保证房屋安全性？”
“谁叫我经济自由呢。”艾尔海森终于肯将视线从书上移到了旁边的人身上，“如果是阿如村的人来委托你，某个同情性泛滥的家伙肯定又会倒贴钱进去吧。哦对了，记得先还上上个月的房租以及我帮你垫付的酒钱。”
“你！”卡维气鼓鼓地走来走去，“既然是你掏钱，那我一定挑最贵的建材！”
还有心情拌嘴，看来情况不错。江也猫腰蹲在草丛中缓缓前进，准备悄咪咪把清除[禁忌知识]的药剂喷洒到艾尔海森的周围空气中。
“别走来走去的了。”艾尔海森呼出一口气，十分不耐烦地合上了书册背到了身后，过长的刘海以及低垂着的脑袋使人完全看不清他的神色。
“哦，嫌我打扰你看书了是吧。”卡维停了下来，“本来就是来看提纳里的，现在没找到人，走了。”
卡维往外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语气中带着些别扭，“你……还好吧，怎么感觉你今天怪怪的。”
艾尔海森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面瘫脸，“劳烦大建筑师挂心，你还是去忙你的工程吧。”
但在江也的视角内，大书记官背在身后的那只手臂上青筋暴起，明显正在努力抑制着什么，[禁忌知识]的力量还是太过恐怖了，可能是不想再将其他人卷入这场纷争之中吧，艾尔海森并没有去吃手边的忘忘菇。
艾尔海森所表现出来的状态与他自身完全不对等，江也也不管什么被不被发现了，当即拧开试管将里面的液体泼洒了出去。
好在两人一个正好转身离开，另一个思绪正乱，倒是方便了江也的动作。
做好事不留名，确保药剂已经随着空气被艾尔海森所吸收，并且产生了好的影响后，江也才松了一口气，传送回了须弥城。
但是等待他的不是妮露小姐的舞蹈，而是一纸记过。
原因——连续一周的旷课。
江也：？？
“阿扎尔！”
江也猛地推开阿扎尔的办公室大门，脸色难看得像是摄取了[禁忌知识]一样，他快步走进去后把记过条往木桌上一拍，气势汹汹道：“说好我就是个挂名呢！怎么现在给我安排了课表啊？现在任课老师找不到我人直接开记过条了啊啊！”
阿扎尔本来在喝茶，看到江也的一瞬间差点条件反射一口水喷出来，“咳，发生了什么吗，大人？”
“你自己看吧。”江也没好气地将记过条推到阿扎尔面前，自己则是抱臂倚在桌沿处，“给我记个过是没什么，反正我也不需要教令院这里的学历，但隔三岔五收到记过条也是很闹心的啊。”给大半辈子都在上学的他一种毕不了业的恐慌感。
“大人你别急，我看看。”阿扎尔赔着笑，接过记过条扫了几眼皱了皱眉，“奇怪，我并没有给你安排任何课程啊，甚至教令院中多了一个新入学的学生都只有我知道。”
江也顿了顿，仿佛想到了什么般紧接着幽幽说道：“你确定吗？”
“你的记忆中没有给我安排课程，难道不是因为你把这整个流程都交给大书记官去处理了吗？”
阿扎尔：“……”好像的确是这回事儿，不过追踪源头那还不是因为你。
江也有些抓狂，“行，这么搞是吧，我明天就去退学，反正这须弥我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算算日子，[散兵]该去稻妻斜眼工厂了，[博士]干了什么也差不多知道了，接下来得去其他国家晃晃了。
听到这位格外难以应付的执行官终于要走了，阿扎尔内心一喜，但面上却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
“哦对了，按照你们这里的规矩，记过之后有什么相关措施吗？”江也终于冷静了下来，先把这个记过条解决了干干净净的走比较好。
“无非是一些课题限制性，与大人您没有什么多大关系。”阿扎尔擦了擦汗，“但是，需要您去相应老师那里去认个错。”
江也：“……行，我的老师是谁？”
阿扎尔翻看了一下课表，“知论派……是珐露珊。”
江也看着面前的门，深吸了一口气。
不就是珐露珊前辈吗，老熟人了，总比其他不认识的老学究要好。
“咚咚。”
“进。”
门推开又关上，江也站在门口，朝里面伏案看书的人喊了声“前辈好”。
“嗯？”珐露珊在书中放下一个书签后再合上，“原来是你啊，是不是终于发现前辈我的才能，所以准备来加入我的研究小组了？”
江也突然感到了一阵紧张，就像以前学生时代时犯了什么大错一样，“不是的前辈，我是来认错的，我是江也。”
“原来就是你啊，前辈我好不容易愿意开课教学，结果第一周就有人旷课，还直接旷了一周。”珐露珊似笑非笑，“本来挺喜欢你这个有礼貌的后辈的，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过真没想到你是知论派的，先前看你跟着提纳里以为是他们生论派的呢。”
江也干巴巴地笑了一声，“只是之前碰巧认识了提纳里前辈。”
“等一下。”珐露珊突然打断了江也的话，双手撑在桌上往前倾了倾，“提纳里这家伙当时不会是在唬我吧？”
江也不说话了。
“好吧好吧看来我猜对了。”珐露珊又重新坐了回去，“前辈我也不是什么喜欢追究的人，就按照教令院的规矩来吧……规矩是什么来着？”
“和老师道歉。”江也格外乖巧地鞠了躬，“对不起珐露珊前辈。”
“……一百年过去了，没想到教令院的傻规矩还是一点都没有变。”珐露珊忍不住扶额，“好啦我接受你的道歉，有什么不会的都可以来问我。”
“谢谢前辈。”江也又鞠了一个躬，态度十分诚恳，看得珐露珊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听到了。”珐露珊翻动着手边的精巧机械装置，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发条蝴蝶，“去吧。”
江也转身欲走，却又再一次转过身来，“前辈，你觉得[虚空装置]，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可能也没预料到江也会突然提出这个问题，珐露珊愣了片刻，才缓缓道：
“神明赐予智者这片智慧国度，而[虚空]正是大慈树王留给须弥人的巨大财富。”珐露珊顿了顿，“现在的[虚空装置]吗？说实话我并不是很喜欢用，从古文和机关中发掘知识让我兴奋，废寝忘食绞尽脑汁，这种感觉才会让我觉得自己在做学问，而不是随便动动手指就能获取大量知识——虽然像我们这种学者所探求的知识大多在[虚空]中找不到就是了。”
“前辈我啊，一百多年以来都在探求智慧的奥义。”珐露珊的视线望向了窗外，“须弥的很多学者都和我一样，穷尽此生都在追寻着真理，[虚空装置]可以让更多的人踏上这条通往知识殿堂的路，但也有很多人因为过于依赖它而中途迷失了方向。”
“大慈树王给予须弥人的财富，似乎被我们用错了方式。”
江也静静地站在原地，窗外吹进来的风将他的刘海掀了起来，露出了一双黑沉的眼睛，“感谢前辈为我解答，我明白了。”
离开了珐露珊工作的地方，江也没有选择和以前一样去锄地，而是开始在教令院内部漫无目的地瞎逛起来。
虽然逛到一半又忍不住手痒去集书去了，逛了一圈就能集齐一套可方便了。
“为什么报告和论文永远写不完啊，好困，好想睡觉，为什么明天还有这么多课。”
正在悄咪咪摸书的江也动作一顿。
是谁在演我上学时候的精神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