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教令院出来时，属于大书记官的座位上已经没了人影，成堆的文件也全部消失了。
让人忍不住感叹艾尔海森的工作速度。
外面已经全黑了，连学者都看不到几个了，只剩下远处的房子还有些光亮。
美好的夜晚，当然要从一份美味的夜宵开始啦。
兰巴德酒馆依旧热闹，结束了一天繁忙的人们最喜欢聚集在这里，品尝美食的同时与三两好友亦或是完全陌生的人一起谈天说地。
一楼已经坐满了人，江也只好上二楼碰碰运气。
坏消息：二楼也没座位了。
好消息：有个认识的人旁边还有个座位。
“好久不见啊，卡维。”
“啊，是你。”卡维已经有些醉了，不过意识还算清醒，“怎么样，有找到人吗？”
“运气不错，不仅找到了想要找的人，还顺便在教令院入了个学。”江也在卡维的对面坐下，点了些甜点小吃，还点了一杯兰巴德酒馆中最受欢迎的一瓶酒放进背包当中，打算之后去见温迪的时候给对方尝尝。
“恭喜。”卡维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不过你没选设计吧？从务实角度来讲，我不是很建议你去学这个，当然如果你对此非常感兴趣，那就去吧，不会的还可以来找我。”
“我这个人没有什么艺术细胞，学不来这个。”江也用刀将面前的秘香肉团切开，“所以我选了知论派。”
卡维眨了眨眼，举起的酒都忘了喝，“嗯？”
“知论派，研究璃月古文字，我的课题。”江也又开始满嘴跑火车了。
“那你就是艾尔海森的学弟了，还有珐露珊前辈，见面记得问好哦。”卡维顿了顿，“不过现在说了你也不认识，以后总归有机会见面的。”
“说起艾尔海森，谁都不可能再从人群中找出第二个像他一样令人无语的家伙！”可能是酒劲上头，卡维的话也多了起来，“你还是去认识珐露珊前辈吧，虽然教令院内也有些学生怕她。”
“是教令院的大书记官吧。”江也不动声色的将话题引到卡维无意间开始的话题上面，毕竟自己走后门进知论派这件事情可不好说。
卡维突然不说话了，只是就着手边的酒杯一口口喝着，“算了，看在你现在是他的学弟的份上，我……我勉强给他说点好话吧。”
“你认为，什么是天才？”
“……”
“须弥被称为智慧之国，而汇聚了所有知识的教令院更是人才济济，但很少有人能被称为天才。”
卡维突然笑了，“就算被称为‘妙论派之光’的我，也不是每时每刻都有灵感的，更多的时候还是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合适的方案的。”
“如果硬要说的话，天才在我这里就是艾尔海森。”
“以前还在教令院上学的时候，因为入学更早，所以算是他的学长。”卡维的眼睛已经在酒精的熏染下开始有些迷离了，说话也开始变得慢吞吞的，“我曾经与他一起研究过一个古建筑与古代符文及语言有关的课题，他非常聪明，对于不算熟悉的建筑学也能很快学懂，甚至我的某些跳跃的想法都能很快理解，然后找出不足的漏洞，其实组里有很多人的，只是随着课题的越来越推进，他们都逐渐跟不上了。”
卡维苦笑一声，“这个课题到最后竟然只剩下我和艾尔海森了。”
“作为唯一一个能跟上他思维的你，又怎么不是天才呢？”江也将卡维手边度数高到离谱的酒瓶往里推了推，“然后呢？”
“艾尔海森虽然在某些方面十分不可理喻，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智慧。”卡维接着说道，“我一直以为，终于找到了一位可以理解我的想法、思考我的课题的灵魂挚友时，才发现一切都错了，我们俩的为人处世、学术方向、理想观念处处都相反，以至于最后当组里只剩下我们时，积攒的矛盾彻底爆发。”
“我和他，在大吵了一架后便一拍两散了。”
酒馆昏暗的灯光将这一小片地方照的更加晦涩不明，江也静静的坐在对面看着卡维，等他消化完现在的情绪。
“与聪明过了头的人交朋友是非常痛苦的。”
江也放轻了自己的音量，仿佛对面是个精美易碎的瓷器，“为什么这么说。”
卡维扬起了头，然后猛灌了半瓶酒，待到缓过气后才接着说道：“我活在自己的乌托邦已经很久了，哈，可能这是搞设计的人的通病吧，明知道自己所做的都是些费时且非常有可能得不到回报的事情，但依旧会执拗的进行，而这只是为了我们所谓的艺术，而我甚至会为此主动蒙蔽自己的视线，哄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有价值的。”
“但不切实际的理想主义迟早会被现实所撕裂。”
卡维想要扯出一个笑，却发现根本笑不出来，“比如说委托人想建造一个‘E’字形的房子，很古怪是不是？而且这根本没有美感可言！但现实是他给了我过量的摩拉，而我只能将它建造出来。”
“又或者是那一次课题，我为了让所有人都能全程参与其中，从而主动帮助其他人分担了些工作，而这让艾尔海森这个现实主义的家伙又开始冷嘲热讽起来。真是的，我不过是认为智慧应当由许多人共同挖掘。”
“我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理解我的一切想法的人，一针见血道破了理想与现实的差距，毫无保留的打破了我蜷缩在内的乌托邦。”卡维深呼了一口气，“如尖刺一般的现状密密麻麻的扎着我可笑的保护膜啊。”
“于是我们都意识到了无法改变彼此，还不如分道扬镳吧，我继续搞我付出与收获不成比例的艺术，他继续做他的学术天才。”
江也久久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卡维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他的酒。
“总之，关于学术方面的问题可以去请教艾尔海森——虽然他这个性格恶劣的家伙可能并不愿意花时间为你解释。但是，如果理念不合一定不要去过多交往，这可是你前辈我最深刻的教训。”
“不过啊。”卡维看了江也一眼，“你虽然进了知论派，但经过前几天的相处来看，倒是一个不怎么被现实所束缚的人。”
我都穿越了还相信什么现实啊，江也心道。
“当年我与他一起研究的课题也算是艾尔海森能获得他现在房产的原因之一吧。”卡维又闷了一口酒，“教令院评估学者贡献的时候将这个半途而终的课题也一并考虑了进去，并在最后配给了课题发起人一套相当不错的房产。”
“所以艾尔海森的房产中原本就有你的一部分功劳？”江也有些惊讶，因为作为玩家的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这层关系，“因此你住在他家？”
“唔……也不能这么算吧，因为我之前明确表明了放弃那项课题所带来的资产。”卡维趴在桌上，把脑袋埋在了臂弯中，只露出来了一双眼睛，小声嘀咕道，“谁能知道后来我破产了呢。”
“艾尔海森愿意收留我，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吧，而且他还收我房租。”卡维又有些生气了，“而且作为居住的一员，我弄些装饰品来拯救他没救了的的装修审美怎么了！”
气氛中的卡维突然一顿，维持着那个捶桌子的动作不懂了。
江也有些奇怪，这是彻底喝醉了，准备耍酒疯了？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他家？”卡维有些僵硬的扭过脖子，眼神中稍带惊恐，“你才刚来须弥！等下，其他人不会都知道了吧！”
“谁叫你一旦喝多了，什么都往外说呢？”
江也条件反射的循声看去，在楼梯口看到了某个已经下了班的大书记官。
也不知道大书记官在那里听了多久。
“怎么可能！”卡维瞬间气成一个鼓起来的风史莱姆，“我可以确信这是我第一次和他喝酒。”
江也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一时间不知道此时自己应不应该开口，毕竟这场口角因他而起。
“呵，学长才不会计较你的这些小细节。”不知道又发散的吵到哪里的卡维醉醺醺的一抱臂，朝江也努了努嘴，“你的学弟，还不是得我来照顾。”
“哦。”艾尔海森没有什么表情的瞥了江也一眼，“我对于这种学术社交向来没有任何兴趣。”
江也：……
因为江也所占了一个位子，于是大书记官只好偏头示意卡维往里面去一些。
“真是稀奇，你竟然要坐下来和人一起喝酒吗？”卡维嘴上这么说着，手上还是为艾尔海森倒了一杯酒，“你今晚怎么来了？”
“来给某个住在我家，结果房租都交不上，还把喝酒的钱记我账上的人付钱。”艾尔海森浅浅的抿了一口酒，“还有，宿醉摊在路边动不了而产生的麻烦后果我可不想处理。”
“原来已经这个点了。”卡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哎呀，这不是和朋友聊天开心嘛。”
艾尔海森突然看了江也一眼，随后对着卡维说道：“还有，教令院刚处理了一个恶劣的行骗事件，以教授孩童建筑学相关知识为幌子进行大量金额的索要。”
“涉案人员风纪官已经拿下，但那些孩童中还有些想要继续学习建筑学的，教令院想请问我们的大建筑师愿不愿意教导他们。”
“有工资和津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