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没事?”谷雨狐疑地看着赫尔斯,对方一脸轻松,完全不复方才那般不安。

  “都说了是因为看恐怖话本……”赫尔斯撇撇嘴,“你不准往外说,知道吗?!”

  “那好吧。”谷雨不再追问,“你今晚就睡在这里吧,书架后有张小榻,也有被褥。”

  “关于的你的事,我们之后再谈。”说完这句话,谷雨就离开书房,把空间留个赫尔斯一个人。

  赫尔斯呆呆地看了房门一会儿,嘿咻一声跳下桌子,摸索到了谷雨说的榻边,上面的垫子很软,小毯子也充满太阳的味道,赫尔斯把自己包成蚕蛹,闭上眼慢慢静止。

  他没有睡觉,只是在放空自己。

  布耶尔的话确实让他有所动摇,但想到这是最后的机会,赫尔斯也就收起了那点对谷雨的愧疚。

  谷雨不知道赫尔斯复杂的心理活动,仅仅察觉到对方疑似遭遇了不开心的事情,不会安慰开导人的他贴心的给人匀出个人空间,自己则是下楼将买的东西一一分类收好,打包的打包,装订的装订。

  一切收拾妥当,白术才姗姗来迟。

  “你去打架了?”谷雨耸耸鼻子,他闻到泥土混杂着血腥气的味道。

  白术闻言立马意识到,抬起手臂轻嗅两下,说道:“抱歉,我这就去洗澡。”

  谷雨站起来上前两步,被白术伸手阻止,“不,你别过来了,我洗完澡就去睡,你也早点休息,麻烦你等着我。”

  “白术,你不想告诉我吗?”谷雨皱起眉头,“我可以帮你。”

  “谢谢,但还是不用了,不是什么大事,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白术揉了揉胳膊,上面遍布被重击之后的淤青,“而且我明天就回璃月了,在须弥再有什么事也对我没有影响,放心?”

  言尽于此,谷雨也只好安抚好自己,“好。”

  第二天一早,谷雨没有赶上送别白术,他走了,带着长生和一堆特产,一人一蛇天还没亮就离开了。

  后知后觉的谷雨追到奥摩斯港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码头上的人流不多,只有几位卸货的工人,其他的大部分都在午休或者吃饭。

  赫尔斯跟着谷雨一起跑来的,不过现在才反应过来谷雨追过来是干什么,“你是来找你那位叫白术的朋友吗?”

  “嗯。”谷雨看着望不到边际的大海,这就是放鸽子跑路者人恒放之吗?

  风水轮流转就是如此了。

  “昨天晚上,他跟你在楼下说完话,也就一个多小时,就离开医馆没再回来哦。”赫尔斯回忆着说道。

  “是吗……”谷雨收回目光,低声呢喃。

  看来是相当棘手的问题,连白术都连夜跑路。

  嗯,希望不会找到我头上。

  “你真的,好薄情啊。”赫尔斯从谷雨的神态上面读出些东西,略显鄙视,“恶魔。”

  “多谢夸奖。”谷雨笑着拍了拍赫尔斯的脑袋,“回去了,我今天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喂!别随便拍我的头!”赫尔斯从谷雨手下跳开,边整理发型边抱怨,“我可是神明,你给我放尊重点!”

  “嗯嗯嗯,神明真厉害呢。”谷雨漫不经心地敷衍。

  那天之后,赫尔斯一反常态地没有谜语人,也很少提起自己相关的事情,整日就是粘着谷雨,谷雨去哪他去哪,除了上厕所和在研究室他被谷雨严令禁止,其他的时间就跟一个膏药一样,死死地扒着谷雨,就像是掉落悬崖的人所握住的最后一根稻草,维持着他岌岌可危的现状。

  不过赫尔斯渐渐意识到了不对,谷雨最近将调查和研究的时间分配的非常合理,但是他总觉得谷雨越来越累,越来越疲惫,眼下的黑眼圈也不断扩大。

  谷雨答应帮助赫尔斯,前提是遵守两人订下的契约,谷雨不会过多询问赫尔斯的过往,赫尔斯也不能干预插手谷雨的私人生活,其中谷雨反复提起的,就是他所做的研究。

  赫尔斯知道谷雨在做怎样的研究,那是于天下人民有利的,所以他有时也会天马行空地提出几条建议,帮谷雨突破了几个小瓶颈,可惜随着研究愈发深入,谷雨本来还愿意随口说几句,后来直接三缄其口。

  “谷雨,你最近还好吗?”赫尔斯怀疑谷雨的状态跟研究有关系,“有好好休息吗?”其实他每日看着谷雨休息入睡,对此很清楚,但总归是需要一个话头。

  赫尔斯问话的时候,谷雨正在通过虚空终端,漫无目的地寻找赫尔斯无法言说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分不了太多心神,回答就不怎么走心,“嗯?很好,怎么这么问?”

  “……没什么。”赫尔斯嘴一瘪,坏心眼地说,“就是感觉,最近的圣手大人,看起来很虚啊~”

  然而事与愿违,被质疑体虚的圣手大人本人毫无反应,甚至好像并没有听清赫尔斯在说什么,自顾自地开口道:“须弥城附近,外出游学的学者,在教令院有记录的学者我都查过了,没有伊姆兰的消息。”他收起虚空终端,闭上眼捏着山根,语气里是掩盖不住的萎靡,“只剩一个地方,伊姆兰最后可能存在的地方——阿如村。”

  “嗯。”赫尔斯此刻的注意力并不在自己所求上,只是轻声应着,看着谷雨紧紧抿起唇。

  原本敏锐的谷雨并未意识到赫尔斯的异样,有了新的调查方向的他心里轻松不少,窝在柔软的单人沙发里浅浅睡去。

  沉吟半晌,赫尔斯终究是放心不下,自己因为契约无法探查,那便只好请人帮忙了。

  “布耶尔,能听见吗?”赫尔斯丢掉了强撑的浅薄自尊,在心中呼唤统治这个国家的神明。

  “听得见。”几乎是立刻,赫尔斯收到了回应,“找个没人的地方,我来找你。”

  “好。”赫尔斯深深地看了一眼谷雨,轻手轻脚去了露台,“我准备好了。”

  话音一落,如之前一样,小巧的白绿色身影跃出,以虚幻的真实之影面对赫尔斯。

  “你是想问谷雨的事情吗?”布耶尔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说,“我可以告诉你,主要原因并不是帮助你进行的调查,虽然有一点影响,但相对于主因来说,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他做了什么?”赫尔斯有些着急。

  布耶尔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你不是全知全能的智慧之神吗?!怎么可能不知道 ……还是你根本就不是真心想帮我!”赫尔斯的目的已经达到一半,愈发紧张的情绪再碰上谷雨这样的情况,便稍显失控。

  “我知道,但我不能告诉你。”布耶尔将两人的行动全程都看在眼里,“这违反了你们的契约。”

  赫尔斯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思虑再三也只是向布耶尔要了一个承诺。

  承诺的内容,关乎两人之外不知情的第三人。

  时间来到第二天晚上,晚餐的餐桌上。

  谷雨试着做了须弥的口袋饼,样子很像璃月的摩拉肉,具体制作也就没什么难度。

  两个口袋饼下肚,谷雨拿着纸巾擦拭手指,说道:“明天我们就去阿如村。”

  “嗯?怎么这么着急?”赫尔斯猛地抬头,塞进嘴里的口袋饼又拿出来,幸好他没咬,不然一说话就得喷一桌子,“那个小狐狸的老师,不是请你帮他一起做什么课题来着?”

  “嗯,是有这回事,但我拒绝了。”谷雨觉得口袋饼吃完油腻腻的,便起身去泡茶,来刮刮油,“你昨天听我说完阿如村,就变得心不在焉,既然你想快点去,那我也不好再拖,早解决你的问题,我也早轻松一些。”

  嘴里慢慢当当,米面的焦香和馅料的浓郁,让赫尔斯张不开嘴,他也不好意思反驳:我心不在焉,那是因为在关心你!

  这话他说不出口,也就哼哼唧唧地应下。

  新的行程决定,谷雨说:“那我去收拾行李,你把餐桌收拾掉。”然后端着茶杯回了自己的房间。

  “嗯嗯嗯。”赫尔斯点着头,一口没咽下去又咬了一口,生怕自己能说话似的。

  阿如村位于须弥的大赤沙海,是沙漠中最大的聚落,它是天然的堡垒,沙漠子民的避风港。且由于一些特殊原因,违反教令院规定被流放的学者,阿如村大都乐于收留,渐渐的直接成了须弥城的流放专属地。

  在须弥,就像雨林跟沙漠两种极端的环境一样,分属两地的人民也有对立情绪,信仰赤王的沙漠子民与信仰草神的雨林子民,从思想根本上,就互相有很大的意见。顺带一提,现在信仰草神的,也大都是在信仰前代草神大慈树王,你要是出门说你信仰小吉祥草王,等不及教令院出面,民众就有不少嘲笑讥讽的。

  以至于现在的须弥,明明尊重知识知识崇尚理性,却经常因为信仰冲突,而搞出这样那样的事。

  从雨林到沙漠,官方的道路绕不开边境关卡喀万驿,谷雨就带了几件衣服和一些资料,收进耳坠的储物空间里,两手空空一身轻便就去了,然后被扣住了。

  理由是:看起来太轻便,一目了然的没有藏污纳垢,反而更加可疑。

  对此,谷雨回复了六个点:“……”

  赫尔斯:“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

  真是奇怪,这喀万驿虽说是边境关卡,但据谷雨了解,这道关卡只防沙漠的人进来,不怎么管雨林的人出去,这会查这么严,定是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