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尔双手抱胸,腰板挺直地坐在椅子上,她没有着急发言,只是静静地看着对面的两人。

  凯亚坐在会议桌的另一头,脸上是亲切的笑容,但也算是见多识广的普尔只一眼就看出来其中的虚假。

  另一位名叫丽莎的女子,她站在凯亚的后面,也是笑盈盈地,相比而来却真切的多,不过普尔总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过奇怪的是,这种令人生寒的感觉只在普尔看过去的一瞬出现了,消失的速度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不好对付。

  普尔对此做出判断。

  那么,只好改变策略了。

  “请问骑士大人,你们清楚贵团存在的克扣骑士的退休金情况的存在吗?”普尔眼睑低垂,但目光不移,“你们知道浑身伤病,为蒙德献出青春的骑士们在退休之后连给女儿治病买药都钱都没有吗?”

  话音柔和,却像刀子一样直剜心窝。

  凯亚与丽莎脸上礼仪性的笑容消失了,空气仿佛凝固一般,压抑着。

  “很抱歉产生这样的事,”凯亚顿了一下,继续道:“这是我们骑士团不可推卸的责任,非常感谢威斯顿姆小姐为蒙德的心意。”

  承认错误,然后捧对方一手。

  若是旁人,或许早就洋洋得意忘乎所以了。

  不过这是普尔,以稚子之姿强硬地闯入枫丹商界大杀四方的人,她最擅长的一项便是谈判。

  每一场谈判都是一场无声的战争,都在为无法立刻见到的未来所争论抢夺着。

  “太好了。”普尔用指尖拭去眼角不存在的泪水,眼眶微红,“原来骑士大人早就调查好了吗?不然怎么会这么有底气的……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呢。”

  “哈哈,这倒是高看我了。”凯亚像是没听出其中的暗讽,“毕竟不能让骑士们寒心不是嘛。”

  “……”毫无用处的踢皮球。

  普尔没有本场优势,在这种情况下只好以退为进。

  她站起来,“既然如此,在下就静待骑士大人的佳音了,希望可以有一个好的结果,不然……”

  “呵呵,我可能会以威斯顿姆的名义亲自拜见诸位。”

  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哈哈。”凯亚苦笑着,对普尔的难缠有些头疼,“骑士团会给他们一个交代的。”

  “希望如此。”普尔扬着脑袋,通身高傲典雅,像极了贵族的小姐。

  离开骑士团,普尔决定去谷雨家等他回来。

  在拐入一条小巷后被人挡住了去路。

  是亚尔斯家的女仆,手里提着一柄双开刃长剑,泛着锋利的蓝光。

  意识到来着不善的普尔后退半步,厉声呵斥着:“你是什么人?!”

  “什么人?”女仆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妙,言语中有些癫狂,“你问我是什么人?!……啊,也对,堂堂威斯顿姆当家人自然不会记得我这么个小人物。”

  “可是啊……”女仆语气骤变,提剑冲来,狠厉地喊道:“今天你就要被我这个你看不上的蝼蚁斩杀于此啊哈哈哈哈哈哈!”

  普尔的武力虽不算强,但也勉强能支持自己躲闪对方的攻击。

  万幸对方出招没有什么路数,都是凭借蛮力的劈砍。

  边躲避攻击,普尔边计算着应如何逃脱现在的局面。

  这条小巷通往谷雨家,所以说是有些偏僻的,放置的杂物帮助普尔躲藏的同时也成为了她活动的限制。

  体力渐渐消耗,女仆看起来却像没事人一样。

  “不能这么下去了。”普尔判断道,决定莽出去,受点伤也无所谓,总比被在这耗死的好。

  回头看看,计算着地上的杂物,普尔在心中勾画出一条逃生路线。

  可刚准备好冲刺,一个强烈的刺痛从胸口传来。

  “呃!”普尔抓着胸前的布料,踉跄倒地,急促的呼吸声显示着她剧烈的痛感。

  身体开始颤抖,冷汗流出,普尔浑身发冷眼前发昏。

  她咬破舌尖想令自己清醒片刻,但却毫无用处。

  “哈哈哈哈,别想着逃开。”女仆见状大笑道:“怪只怪你自己的戒心不够,区区救命之恩你就能跟着人回家……还真不愧是泥腿子出身!”

  女仆说着,狠狠一脚将普尔踹到在地。

  像是觉得普尔已是自己手中之物,女仆不再用剑砍,她踩着普尔的脸在地上重重地碾着,“从我知道你会来蒙德那天起,我就在想象把你踩在脚下的感觉了,真是令人心旷神怡啊~”

  “你到底……”普尔挣扎着想要质问对方,却被把话踩了回去。

  “我有让你讲话吗?”女仆许是喊累了,声音低沉了许多。

  “起来。”女仆抓着普尔的长发,把人拽起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哈哈哈。”

  普尔想要抬手护着自己的头发,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做出任何动作,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无比。

  只得任由女仆拖着自己,不知道要去哪。

  谷雨……救救我……

  ……

  谷雨将亚尔斯父女带回了家,给女儿诊断一番后开药,并亲自抓药煎药端到了亚尔斯面前。

  亚尔斯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药液,又看看一脸关切的谷雨(?),老泪纵横,“呜呜,谢谢,谢谢您……呜呜。”

  “……”谷雨面无表情,表示有被眼前三十好几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人恶心到,也不等他接过去,随手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先别感动,这可不是免费的。”

  “嗯嗯嗯!”亚尔斯点着头擦了擦泪,“我懂的,等我喂娜娜喝完药,一定对您知无不言。”

  谷雨沉默地看着他,把他看得有些不知所措。

  “怎,怎么了吗?”亚尔斯摸了摸自己的脸,“有哪里不对吗?”

  “我在想,”谷雨一本正经地问道:“你这么蠢,是怎么当上骑士活到现在的?”

  “嘿嘿,经常有人这么说。”亚尔斯挠挠脑袋,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我能当上骑士还要感觉现在的代理团长琴大人,她见我武力不错又没有别的工作,便给我安排了一个骑士团后勤的一个小职位。”

  “?”谷雨歪头,你害羞什么呢你?!

  “咳。”收回思绪,谷雨有些不屑地说道:“呵,原来只是在骑士团任职,并不是骑士啊。”

  亚尔斯又要说话,谷雨却没了耐心,指了指桌子上的药,说道:“快点给你女儿喂下去吧,温度已经降下来了。”

  说完,便拉开门走了出去。

  家里就两个收拾出来能住的房间,谷雨自然是不可能把空的房间借出去,于是没了小基地的谷雨只好做到客厅,捋顺着现在的局面。

  事件的发展与他预想的不同。

  在谷雨昨晚制定的计划中,他会暴揍亚尔斯一顿,追问出给普尔下的药,然后扣押亚尔斯到骑士团。

  如果速度够快,还能当着没离开骑士团的普尔的面将亚尔斯出于私心勾结盗宝团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就是为了勾搭上年轻的威斯顿姆当家,为自己背书甚至还下药,想让威斯顿姆爱上他。

  顺利的话,谷雨大人挺身而出调配解药救治普尔,并揭露亚尔斯的阴谋诡计拯救即将失足的少女,然后获得众人的称赞与欢呼。

  “应该是这样的……”谷雨扶额,有些发愁。

  可现在的事实是,亚尔斯大概率是个没脑子被三言两语哄骗的蠢货,他家的女仆才是幕后黑手,有目的地针对着普尔,或者是普尔背后的威斯顿姆。

  而最令人头疼的是,“深渊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亚尔斯的居所附近因着有许多猎人冒险家驻扎,所以连丘丘人都不多,更别说深渊了。

  那位深渊法师,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所以的攻击都落在了亚尔斯周边,离他不远处的几处居所并没有受到影响。

  “如果按照亚尔斯的行踪推断的话,”谷雨向后仰着,“就只有奔狼领了啊……”

  再加上王狼曾经被深渊侵蚀的遭遇,谷雨认为自己的推断百分之八十是没有错的。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谷雨起身去找亚尔斯确定自己的猜想。

  果然,亚尔斯听完便说道:“没错!我就是救了威斯顿姆那天起就感觉身上很不舒服,有种被什么附身了一样,但过了两天就好多了,没成想今天会遇到那种怪物。”

  “附身?”是深渊的气息吧,因为没有沾染多少身体才没有问题吗?

  可是深渊为什么会追逐着一丝很快就会消散的气息呢?

  除非,他们在奔狼领谋划了什么不能让人发现的事情……

  这么想着,谷雨决定立刻前往奔狼领,他警告着亚尔斯:“我现在要离开一下,你给我老老实实带在这里,要是敢逃跑,我就去张贴大字报!”

  “噫呜!”亚尔斯被吓了一跳,唯唯诺诺地应下,“好,好的,我会听话的。”

  于是,谷雨都没怎么收拾,就匆匆出了门。

  王狼前段时间刚接受了治疗,对深渊的抗性还没上来,要是这个时候被刺激……后果不堪设想!

  谷雨前脚刚走,大门就被砸得哐哐作响。

  “谷雨!谷雨,你在家吗?!”有人高喊着。

  亚尔斯在房间里听得坐立不安,纠结一番还是给女儿盖好被子,下楼帮人开门。

  万一是很急的事呢,这样我也能跟对方说说谷雨去了哪里。

  拉开门,入眼便是大片的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