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胜负已分。或者说,时雨在动手前,就没想过第二种可能。

  ‘小孩子才会做选择,成年人全都要’什么的,在现实生活中往往相反。小孩子才会奢望可以什么都要,而成年人必须做出取舍。

  比如,每个小孩子入学的时候都打定主意以后要忍体幻三修,做一个毫无破绽的强大忍者。至于未来的长期计划,当然是成为火影!但是要不了他们毕业,他们就会发现,自己的天赋很可能只是局限在其中的某一两门。在忍术、体术、幻术三个方向上都有相当天赋的小忍者,是相当少见的。并不比在三个方向上都没什么太大天赋的小忍者更多。

  但即使是在忍术和体术上都具有一定天赋的小忍者,也不可能做到两者同修。因为,时间只有那么多,精力也只有那么多,在忍术上多花了一些时间,在体术上自然就会少花一些时间。如果强行要两者齐头并进的话,最后只能是两方面都落后于天赋和自己差不多的小忍者。

  因此,每一个和傀儡师作战的忍者,都很清楚,傀儡师的弱点是近身作战。只要你称得上擅长体术,并且能够把战局导入近身作战的环节,那么就可以自豪地说一句‘胜负已分’。毕竟,体术是需要通过长年累月的艰苦训练才能够看到成果的一门技术。而傀儡师在长年累月地打磨自己的傀儡术的同时,并不会很有时间打磨自己的身体。

  蝎当然也是如此。唯一有可能既要还要的,只有一部分天赋异禀的木叶流忍者:是的,多亏了万分神奇的影分身之术。所以时雨一本正经地教育小朋友们利用影分身术劳逸结合的时候,他真的不是在胡说八道!因为他真的就是这么做的,每天他的本体在实验室忙碌,分身真的在外面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所以时雨早就知道,他肯定能在蝎的身上留下飞雷神印记:这是飞雷神之术的特性,以及他对自己体术造诣的自信决定的。区别只在于是第一个照面、还是经历过两次交手而已。

  ‘你会怎么做呢,蝎?’时雨这么想着。他因为早就知道对手是蝎,因此很清楚,被他留下飞雷神印记的,只是被蝎穿在外面的一个傀儡。所以……

  ‘会把外层的傀儡脱掉吗?’时雨这么想着。这是摆脱飞雷神标记最简单直接、也最无后遗症的一种方式。

  但是很可能他是高估了蝎。或者说,高估了蝎对飞雷神之术的理解。飞雷神的印记留在绯流琥的后背上,而并不是直接接触到他的身体。因此,蝎失去了根据身体的异状关注到飞雷神印记的可能性。又是在背后,蝎也没有看到飞雷神印记的机会。他只是知道时雨与他擦肩而过,根本不知道时雨趁着这个擦肩而过的机会对他做了什么。

  不过,就算蝎对飞雷神之术相当熟悉,也未必能够立刻做出那种壮士断腕的决定。毕竟就连水门,不也对时雨在这种一个照面的功夫就在敌人的身上留下了飞雷神印记而感到大为惊异?

  因此,蝎并没有如时雨所想的那样,做出这一刻他的最佳选择。他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反而还在惊讶:

  ‘为什么他还能面不改色地继续战斗?他应该已经中了毒才对!那可是只要一个哪怕再微小的伤口,也会反应剧烈的剧毒!刚才,刀绝对已经碰到他了!’

  答案当然很简单。那把泛着莹莹蓝光,一看就很不好惹的大刀,确实碰到了时雨。当然,也只是碰到而已。

  不会有人在与来自砂隐村的傀儡师作战的时候,不防备那层出不穷、效果各异的毒药吧?

  何况都已经表现得那么明显了,那种蓝光,一看就知道不是一把刀该有的颜色啊!

  所以时雨当然做出了防备。至于防备的手法,当然是从毛领子那里偷师的、千手家用来防备自己的拳头被怪力的反作用力所伤的绝妙法门!手法说起来非常容易,只要让自己的拳头上包裹一层薄薄的查克拉就好了!

  隼人: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实际做起来可难了!

  但不管实际上的手法有多困难。总之,时雨相信自己能做到。他甚至秉持着这样的自信,故意卖了一个破绽,试图换取一个飞雷神的印记印在绯流琥身上的机会。他也确实成功了:利用一层薄薄地查克拉膜,他保护了自己与刀接触的那一部分。因此,虽然他的衣袖被割破,但实质上,他确实是毫发无伤!

  因此时雨当然没有中毒。再怎么见血封喉的毒药,也得先见了血再说。因此,蝎的企图没有成功;蝎的企图没有成功,但是时雨的计划成功了!他成功地在绯流琥的身上留下了飞雷神印记!而且,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蝎只是关注到,时雨似乎并不像他设想的那样中了毒。他还关注到,三代目风影的磁遁似乎对朔茂毫无用处。而三代目风影,已经是他现在能够拿出来的、最强的一具傀儡了……

  ‘只能跑了。’蝎这样想着。他本来就打算跑路,只是因为看到了杀死父母的仇人朔茂、因此试图复仇而已。现在已经证明凭借他现有的实力,并不能实现复仇这样的伟业。那么,就只能跑路了。

  一直到此刻,蝎还并不认为自己有跑不掉的可能性。他也是上过战场,见识过半藏的。那一手毒气,他可是铭记于心!如今,既然打定主意要跑,面对着的又是这等强敌,哪怕是压箱底的手段也得拿出来了,何况只是区区毒烟弹?

  于是蝎立刻掏出了毒烟。经过他特殊调配的毒烟,又是专门为了打不过跑路使用的,当然效果拔群。蝎一直得意于自己配置毒药的水平,认为这和自己的傀儡术水平不相上下。

  ‘甚至还要更强一些。’蝎这么想着,‘毕竟,光凭傀儡术,可解决不了三代目风影!’

  趁着木叶的忍者们忙着屏息防备毒烟,而杂鱼们已经被毒烟放倒了的机会,蝎重新控制起了三代目风影。他当然不可能把他目前为止最得意的一件作品留在这里——他甚至有时间自省:早知道这几个杂鱼这么容易放倒,当初就不应该把三代目风影拿出来才对。不过转念间他就停止了自己的自省行为。傀儡并不是做出来就算完的。必须要经过与傀儡师的磨合。才能够找出其中的不足,从而加以改进。而最好的磨合方式,就是战斗。

  因此,正是因为这群杂鱼实力不足,可以被轻易地解决掉,所以才是非常合适的对手。毕竟,三代目风影这具傀儡,是见不得人的。因此,即使重来一遍,蝎还是会放出三代目风影的傀儡——只是他可能会更加仔细地挑选战场。‘这一次是运气不好。’蝎这样想着,‘下次要注意!’

  蝎准备跑路。木叶也从他掏出毒烟弹的举动中判断出他要跑路。但是,木叶绝不可能放任他跑路——

  他要是就这么跑了,以后如果传出‘是木叶杀死了三代目风影’这件事,木叶将百口莫辩!虽然按木叶组建出这种水平的豪华套餐,本身就有‘如果一言不合,就击杀风影’这样的打算。但是果然做出了这种事,和被迫背锅还是不一样的吧?何况击杀风影本来局势万不得已的选择,大蛇丸之所以跑这么一趟,不就是为了尽可能地推迟这场战争?

  大蛇丸:我还是认为飞雷神传送阵是很有希望的!要打仗,也得等我们搞定了飞雷神传送阵再说!

  所以木叶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做准备。因此,对木叶来说,拿住这具三代目风影的傀儡,以及拿住操控这具傀儡的傀儡师,就是最好的选择。当然,大蛇丸未必就能想到‘是这个傀儡师谋杀了三代目风影,并且把他做成了傀儡’这种选项,毕竟看眼前这个傀儡师的实力,就不像是能杀掉三代目风影的水平。

  因此,大蛇丸脑补了一种可能:砂隐村发生了政变,三代目风影因此被杀。他的尸体被拿来废物利用,比如,在木叶境内制造出一些磁遁忍者的战斗痕迹!然后,砂隐村会借此在忍界宣扬,说是木叶设计围杀了三代目风影!至于具体是什么样的计谋能够让风影深入火之国境内,也许……是请他来续签和平协定?

  得幸亏毛领子不知道他是怎么脑补的。不然非得一口老血喷出来:年轻人不讲武德,竟然含沙射影!我真的是去云隐村签署和平协定的!

  大蛇丸经过推敲,认为不可不防,毕竟道理上完全说得通。这样一来,木叶就会成为率先背盟的那一方,从此在忍界的名声就会臭大街了!砂隐村当然可以理直气壮地找木叶复仇,另外的三国,很可能也会打着‘为三代目风影报仇’的旗号跑来围攻木叶……因此,眼看着那个驼背傀儡师企图跑路,他立刻叫了一句,“要活的!”

  正准备下狠手的时雨默默偏移了刀子的角度。

  毒烟弹确实给蝎争取了一些时间。他借此逃开了一段距离。如果按照他见识过的那些敌人的标准,这其实就已经足够了。已经离开了视线范围的敌人并不是那么好追捕的,只能慢慢寻找已经离开的敌人留下的痕迹。而偏偏,对于每一个忍者而言,行动的过程中尽可能少的留下痕迹,是每个人的基本功。蝎也很擅长这个。

  但他面对的是不讲道理的木叶忍者。他一跑路,朔茂立刻开始结印召唤他可爱的忍犬们。水门也开始凝神感知。至于时雨——

  时雨略一感知,发现蝎还穿着绯流琥的外壳。虽然还没有感知出他的具体位置,但是——我在绯流琥的身上留下了飞雷神标记啊!

  于是,时雨直接飞雷神。他出现在了绯流琥的身后。从风声中,当然,也有可能是从大蛇丸的‘要活的’的呐喊声中,蝎发现了他的到来——

  他微微回头,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他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如果说刚才的瞬移是因为被投掷过来的刀子。那么,这一回又是怎么回事?

  而且,不论瞬移……他是怎么找到我的?

  蝎因为吃惊和惊恐,不由地睁大了眼睛。但是时雨看不到这一点。作为一具傀儡,绯流琥当然是面无表情的。因此,在和这样面无表情的敌人对战的时候,即使只是为了表达尊重,时雨当然也保持了面无表情。

  时雨面无表情地掏出了刀子。风属性的查克拉遍布了整个刀刃。空气中传来了‘嗡嗡’的震动声,是风属性正在切割空气。

  然后,他面无表情地向前一捅。把绯流琥捅了个对穿之后,刀刃又顺势向下一拖、一带。

  ‘确实是切到肉的手感。哦,现在是骨头……嗯,现在又是肉了。’时雨这么想着。

  蝎徒劳地使用着他所有的近战机关反抗着。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忍具,从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角落喷射出来。

  “小心!”跟着汪汪队追过来、又对时雨的实力不太了解的自来也下意识地惊呼出声。‘可恶,太远了!要不然我就可以使用针地藏之术帮助他进行防御……’自来也甚至开始自责自己出于敝帚自珍的门户之见,没有把这么好用的防御性忍术教给时雨!明明时雨帮了水门不少!

  别说他了,连大蛇丸都有些慌。也不知道是因为傀儡师临死前的无差别攻击,还是因为自来也喊的那一嗓子太过吓人。

  但时雨才不会怕这个。要说出人意料,他自己的忍具投掷术就足够出人意料了。他甚至还有心情在心里点评,‘这几把苦无的角度不错。不过,这两把就差一些了……打击的时候,要有梯度、要有层次!要提前想好敌人会怎么闪躲,然后在敌人的闪避方向上加以埋伏!一窝蜂可不行!’

  心里想着可以把这个案例记下来,回去讲给小鬼头们听。但是他的手却没有闲着。他顺势抽刀,然后,结下了两个手印——

  “水遁·水阵壁!”

  一股水流从他的口中喷出,旋转着,瞬间笼罩住他的周身。这种可以防御三百六十度攻击的强大的防御型忍术,用来防御蝎那毫无章法的拼死一搏,只能说是大材小用。甚至,透过水流,他还看到了随着绯流琥的崩解,蝎的右臂也掉落在了地上。血液喷涌而出,以至于水阵壁中都隐约显出一丝丝的红。

  ‘不行,不能得意。’时雨这样想着,‘欺负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有什么可得意的?他的年纪只有我的三分之二!胜之不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