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神佛肃穆而立,白衣僧人跪坐中央

  姬缘仿佛做了一个旖旎而甜蜜的梦, 醒过来时发现有些不对。陆压的手正放在自己腰间,没用多大的力气却本能似的抓着姬缘的兄弟。

  这对于年幼的我来说还是太刺激了……

  ???

  他想干嘛……

  姬缘试图拿开陆压的手,但是陆压实在太执着了。

  仿佛握着什么宝贝一样。

  “师父……”

  他把头埋在姬缘胸口,整个人蜷成一团。

  “师父, 不要丢下我。”

  陆压浓密的睫毛微颤, 泪珠滴到姬缘手上,烫得人心头发软。

  也许是做了噩梦吧。

  姬缘轻轻替陆压散发, 梳理他的长发, 偶尔趁他睡着了安抚性地亲两口, 落在眼尾、眉心。

  这一次,不管发生什么, 不会再丢下你了。

  陆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睁开眼睛,发觉手里好像握着什么东西,仔细琢磨了一下大小和手感, 突然意识到了这是什么, 立刻缩手,嫌弃无比。

  仿佛刚刚抓着烫手山芋一样。

  “……”姬缘沉默。

  玩够了就丢?

  果然男人都是坏东西。

  “你为什么要抓着我的把柄不放?”姬缘一脸严肃的问道。

  “说得就像谁稀罕一样。”陆压冷哼一声, 舒展身体, 仰躺在姬缘边上。

  昨天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缩成了一团,好弱气, 太丢面子了。

  “你也可以抓我的,随便抓多久都行。”陆压坦荡无比。

  大家都有, 给你抓回来还不行吗?

  姬缘闻言, 手伸向陆压的道袍……

  陆压瞬间紧张起来, 浑身僵硬, 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姬缘未免也太轻狂了!竟然青天白日做这种事!

  温热的手带着些玩笑意味, 猛然来了一招猴子偷桃!

  皮一下好开心!23333!

  姬缘觉得刺激极了,甚至还有点美滋滋!

  o(# ̄▽ ̄)╰ひ╯卧槽!!!

  陆压白皙的脸猛然涨红,怒气值蹿上头。

  “太小了。”

  姬缘丝毫没怂,低叹一声,语气惋惜。

  虽然陆压尺寸很不错了,但是离自己还是差了一点,或许这就是命吧。或许这就是自己做攻的本钱。

  “本座要杀了你!”

  陆压明亮的金瞳因为气急,看起来要冒火,直接按住姬缘,要把姬缘拥以自傲的东西拔掉!

  “杀吧,让我精尽人亡的死。”

  姬缘突然被抓,喟叹一声,尾音悠长,眼神灼热,有些无赖。

  “你想得美。”陆压猛然松手,不再理姬缘。

  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姬缘低笑出声,环住陆压的腰,把头搁在陆压脖颈处,嗓音低沉,问道:

  “徒儿说为师是什么?”

  “你……”陆压一颤,似乎要想起来什么,但心中空荡荡的。

  “我记得你是我的徒儿,是不是要好好学一学尊师重道?”

  “做得不好,为师就要罚你。”

  姬缘手痒,啪啪拍了两下陆压的屁股。

  然后瞬间被陆压反制,变成一条猫猫虫,在床上蠕动。

  “大胆!”

  陆压把一条姬缘挂在房梁上,怒气冲冲,出门去了。

  “小十,小十,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快放我下来……”

  姬缘秒怂,叫了半天,陆压也没有回来。

  此时陆压就抱膝蹲坐在门口,心情复杂。

  脸色通红,斟酌着该怎么处置姬缘。

  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合适的手段。

  太重了不行,伤到了他,自己还要心疼。

  太轻了也不能消气。

  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虽然你是水属,但也有异火,扶桑树是天下所有火的来源,这几日你就呆在树上,好好参悟吧。”

  陆压站起身,把姬缘提起来,挂到高高的扶桑树上,然后自己在下面摆了个蒲团,悠哉悠哉喝茶。

  要不是孩子再度进入沉眠,对外界无感知,姬缘一定要抗议的。

  现在就只当做哄陆压开心吧。

  本来今天高高兴兴……但是……作死一时爽,一直作死一直爽。

  姬缘在树枝下晃来晃去,盯着树下闲适安逸的陆压,露出肥宅羡慕的眼神。

  ˉ﹃ˉ

  我也想喝茶……

  陆压仍然不理他。

  姬缘就有点自傲,哼,我又不会嫌弃你比我小一点点,干嘛那么生气嘛……

  “哼。”

  陆压冷漠脸,回以警告的眼神。

  ( *●ω●)==O╰ひ╯

  再用这种眼神看我就一拳过去给你锤爆!

  姬缘老实了一段时间,没多久就开始喊,

  “小十我渴了。”

  “小十我的手麻了。”

  “小十我想你了。”

  “你为什么这么好看,我不想参悟树,只想参悟你!”

  陆压一身白衣,仰头往上看。

  金瞳澄明,眉眼如画。

  “做咩啊?”

  这话是和姬缘学的,口音并不十分到位,但有一种懒洋洋的味道。

  “压压——”姬缘喊了一声。

  噗呲!

  下面正在喝茶的陆压一口水喷出来,呛了好半天。

  你是魔鬼吗?

  “压压,快放我下来!”

  “不许这样喊我。”陆压面红耳赤,恨不得把姬缘嘴堵上。

  “你放我下来我就不喊嘛。”

  “不然我就一直喊,压压、压压、压压……”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咕——”

  姬缘的声音戛然而止。

  陆压松了口气。

  方才随意拿了个东西塞住了姬缘的嘴,总算没让他继续喊。

  太丧心病狂了!

  “这系……咩啊……”

  姬缘感觉自己嘴里含的东西有些奇怪……

  香香软软,纵享丝滑。

  那一团并未全部塞进去,留了一角在外面飘舞。

  上面还有一只金色小胖鸡,昂头翘脚,十分可爱。

  陆压一抬头看着那图案,陡然僵住。

  糟了!

  他开始疯狂咳嗽,一把把那个东西从姬缘嘴里扯出来,然后溜得无影无踪。

  “那是什么?”

  姬缘有点摸不着头脑,只能悲伤的随风飘摇,像一颗海草海草。

  ————

  江流儿跟着白般若藏在一处旧寺庙中。

  这座寺庙又小又破,神像残缺不全,屋顶还时常漏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他们在寺庙中生了火,聊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雨下得很大,外面进来一个衣衫单薄的小和尚,他浑身湿透,目光澄净,指着喉咙摇了摇头,施佛礼后退在一旁。

  小和尚是个哑巴,不过能听懂江流儿说的话。

  江流儿请他来火堆边坐,他推辞不过,小心翼翼坐在离江流儿很远的地方。

  衣裳被火烤热,水汽蒸发,小和尚反而更冷了,脸色苍白,不停颤栗。

  江流儿想把自己的衣服解下来,被白般若拦住。

  “这里不是真实的世界,只是一处幻境。”

  “你、我是借着别人的身份待在这里,如果做了违背身份的事,会被幻境排斥出去。”

  江流儿一低头,原来此时自己正穿着一身襦裙,外系披风,衣料华贵,在火光映衬下流光溢彩,十分好看。

  白般若牵着她的手,温声道:

  “我们是一对凡人兄妹,路遇匪寇,与仆役失散,赶路过程中途径此地,生火避雨。”

  江流儿点点头。

  在这里她觉得心中分外沉闷,仿佛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雨越来越大,风从残破的庙门口灌进来,火焰几乎被吹得贴到地上。

  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刚开始还听不清楚,后来越来越清晰,大约是几个壮汉在说话,语气非常粗俗。

  “哈哈哈让那两个细皮嫩肉的少爷小姐跑了,太可惜了……”

  “本来打算到城里喝喝酒、睡几个女人就回来,没想到半夜下了雨,早知道就应该在那里睡一晚上,省得走夜路,看不清楚,还带一身泥,黏黏糊糊……怪不舒坦……”

  江流儿看了一眼白般若,感觉很快他们俩就要完了。

  “莫怕,大不了我们从这里出去。”白般若安抚性的笑了笑。

  江流儿点头。

  这处幻境给人的感觉太真实了。

  掐一下自己会有强烈的痛感。

  雨滴声、呼吸声、脚步声,谈话声,交融在一起,令人无端毛骨悚然。

  “哈哈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躲在这里!”

  浑身酒气的几个壮汉看见江流儿与白般若,眼睛里冒出喜色,不怀好意地凑上来。

  “几位大哥,今日正是只当没见过我们如何。请您高抬贵手,改日必定奉金银财宝来孝敬大哥……”白般若讨好道。

  “哈哈哈哈想得倒挺美,要是让你们溜出去告官,我们岂不是都要死!”

  壮汉狞笑一声,冲上来把白般若揍了一顿,然后又拿绳子把他们两个捆住。

  江流儿原本还对白般若有些好感,现在却半点儿也无。

  这也太怂了吧?

  小和尚试图帮忙,被踹到了一边,远远缩在墙角。

  江流儿想制止他们打小和尚的时候,顿觉周身有种强烈的束缚感,仿佛一用力,就能挣脱出去,而那时,这个幻境会像玻璃一样破碎。

  但她想知道之后会怎么发展,又咬牙忍了下来。

  一般路遇劫匪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尤其是女眷。就算能侥幸活下来,家里人也会为了颜面、贞洁等理由让她们病逝。

  会有人来庙里救人吗?

  此时已值秋中,除雨声外,庙里还有一只秋蝉在鸣叫。

  小和尚张口想说话,只吐出几口血水。撞到了头,一时间连自己是个哑巴也忘了。

  那几人并未留情,下手歹毒,怕是伤到了肺腑。

  秋蝉落地,鸣声凄切。

  小和尚走过去,把它捡起来,试图让它重新飞到房梁上去。

  “慢着!”

  一个劫匪叫住小和尚,说道:

  “听说蝉能烤着吃,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咱们今儿个就来试试?”

  “这么小,还不够你一口吃的。”他的同伴露出些鄙夷神色。

  “那又如何?”劫匪轰然一笑,又恶狠狠地说道:

  “把它交出来!”

  小和尚摇头。

  “得罪了我们可没有什么好处,你可要想好了……”劫匪抠着牙齿里的肉丝,指甲缝里淤积了一层污垢,说话时又脏又臭。

  劫匪酒意上头,这会儿为了好玩,哄孩子似的,用商量的语气说道:

  “昔年佛祖割肉喂鹰,小和尚,我们要烤了这蝉,你要是愿意以身相替,我们就放了它,你觉得如何?”

  小和尚护着手中轻若无物的蝉,点头。

  “那好,我们要烤蝉,你待如何?”

  小和尚把蝉放在佛像下方,望着火堆,神色悲悯而温柔。

  一步步走了进去。

  秋蝉振翅,似有灵性般飞向火中的小和尚……

  江流儿顾不得幻境,直接伸手过去捞人,从小和尚所在的地方开始,四周的一切如琉璃般迅速破碎,消散无影。

  白般若拉住她,拭去她眼角不知何时落下的泪。

  “我怎么感觉那和真的一样?”

  江流儿仰头问道。

  “此刻它是幻境。”

  白般若的手非常凉,是一种骨质的凉,和肌肤的温度不同。

  江流儿抱膝,心情低落,仰头,发现这里还是那个庙,但没有破。

  庙里住着一个年轻和尚,但和尚是聋的。其他人在庙里行一些男盗女娼之事,他终于在某天夜里,关上门,一把火烧了这庙,自己也葬身火海。

  再往前推进,这里原本是个道观,天子修道,不理朝事,被逆臣射杀。

  道观前身是官眷住所,原来住在此地的大官刚正不阿,被小人谗言所害,满门抄斩……

  一直见过九世,这一层又一层的幻境才结束。

  江流儿眼中浮现一片神宫庙宇,浩大雄伟,无数神佛肃穆而立,白衣僧人跪坐中央,佛骨一寸一寸被剔除。

  “金蝉子,你有心魔,侍佛不诚。”

  最前方的佛祖目露惋惜之色。

  “弟子受教。”白衣僧人衣裳被血染红,恭敬叩首。

  即使形态狼狈,依然风姿无双。

  江流儿心中一震,穿过无数重画面,与金蝉子对视。

  他温柔一笑,面容和白般若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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