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后,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景元好像更黏我了,有空没空都会跑在我这里歇息一阵,偶尔还会撞上过来拿糕点和寻求话疗的云骑军,而那个时候的景元已经比他们的官位大了,云骑军看见景元的时候,还手忙脚乱的对他敬礼,在景元的你可以走了的背景音中,屁滚尿流的跑远了。

  这人的威慑力这么大的吗?

  我有点疑惑的想着。

  景元穿着一身战袍,衣服都还褪去,他径直的坐在了我的面前,撑着下巴看着我。

  “你……”我收回了思绪,就对上了他的眼眸,他的头发有些长了,遮挡住了前面的头发,我想了想问他要不要剪头发。

  “头发吗?”景元闻言捻了捻额间的头发,“不用,”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我头发上的红色发带,“阿花,我之前一直没问过,你头发上的红色发带,是别人送的吗?”

  嗯?这小子怎么知道是别人送的。

  “对,”我点了点头,“是你师父送给我的。”

  他听着莫名的松了口气。

  “你很喜欢吗?”我眨眨眼,我解开我头上的发带,一瞬间头发都披散下来,我的头发颜色跟镜流很像,偶尔我跟她并肩走的时候,有些人都会把我错认成她,所以我基本上都不怎么绑头发的,只是把发带缠绕在一些头发上,像是一个装饰品,我递给景元,“给你了。”

  “欸,可以吗?”

  “哪有什么可不可以的。”我直接扔给他,“拿着吧。”

  白发配红绳,也是极为好看的。

  看着他把红绳缠绕在头发丝上,我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真好看。

  不愧是我看上的孩子。

  ……不对!我怎么也被丹枫和白珩带偏了,就算他成年了,我也不能这样想,你不能这么龌龊!这可是多好的偏偏少年郎啊!

  万千少女都为他所倾倒啊。

  但是他也待不了多久,只是吃了几个糕点又离开了,就连是丹枫他们几个人都忙着事情,应星就更别说了,作为最强力的后勤,他基本上都不来这边了,除非想起我的饭才会跟着来几回。

  不过,要真说的话,我还真有点担心白珩和镜流他们。

  她们两个本就是女孩子,就算她们实力强大,我也没由来的担忧她们,就好比说是女人的第六感。

  而且上次生日的时候,景元对我说的话也不太对劲。

  当时我没想太多,但是真正回味过来的时候,应当是镜流说了什么话才会让他思考出这些话。

  要说,魔阴身是很容易堕入的,只要稍不注意,就会变成这副模样。

  特别是像跟他们这些成天打交道的,压力就更大。

  我其实明白,作为星神的产物,我就算再怎么研究除非我得到星神的恩赐,我才能做出根除魔阴身的糕点来。

  能够做到缓解已经很好了。

  所以,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

  或者说,我不知晓的时候,白珩变成怪物死在战场上,镜流也变成了魔阴身被景元杀掉这些事情。

  都已经太迟了。

  应该说,这应当是必定的结局。

  就算不用预言,也能知道的,她们必定有一死。

  只不过,我觉得我本应该理性看待的,人总有一死,可是到头来,我还是看不惯,她们离我而去。

  那一天的景元一言不发,只是把那个蓝色发带给了我,那是镜流的发绳。

  还有那把扇子,那是白珩经常用的扇子,也一同给了我。

  那天雨下的很大,谁都没有说话。

  我也没有。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知道我在哭,我哭的很厉害,但是灵魂却又是飘荡的。

  那些东西没用,镜流堕入了魔阴身,白珩也死了。

  “景元,”我的眼睛很红,很是苦涩,我只是抱着他,多讽刺啊,我一直对景元说可以依靠我,反而到了这个时候,是我在依靠他,“我想出去走走。”

  “好。”

  一如既往的,景元只是答应了我。

  他没有问我为什么,也没有阻拦我。

  我离开了仙舟,跟仅剩的几个人道别,也跟几位认识的朋友道别,简单的收拾了行李就离开了这个地方。

  最开始我对景元说的,我曾见到过星神的事情,并不作假。

  我的生命本是无聊的。

  但是会因为人与人之间的相遇,会有锚点。

  我本是一抹孤魂,却因为羁绊而有了牵挂,而有了灵魂。

  我无法救人的,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厨娘,能够在那段仅存的时间,带给他们快乐,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人各有命,命运是不能改变的。

  这几年,我看了许多星球上的状况,其实发现各个地方都有战争、苦难,那些人明明还活着,却好像死了。

  没有生气,没有任何一丝想要活下去的欲望。

  明明都还是小孩子,都已经在考虑死亡的事情了。

  我看了许多生离死别,而捡垃圾的习惯就是从那个时候养成的,我一向是一个随性的人,倒也不是因为喜欢捡垃圾才去捡垃圾的,那个时候有个小朋友告诉我,这里以强者为尊,像他们这种没有实力的人就只能捡垃圾吃。

  有些时候运气比较好的时候,还能捡到发霉的面包,运气不好的时候,就只能吃别人剩下的骨头。

  我还算是有些实力,没有落到那种地步,只不过那个时候我也思考了很多。

  “那,”我有些好奇的问着,“为什么要活着呢?”

  “为什么要活着,真是一个傻问题。”小朋友嗤笑了一声,“活着还要什么理由吗,要真按上这么一个名头,那就是我要对这种不公平的生活复仇吧。”

  “人经常在想活着有什么意义,那么我反过来问,死又有什么意义呢?”

  “两个东西都没有意义,如果都没有区别的话,那我宁愿活着。”

  “至少,我还可以看见天空不是吗?”

  小朋友咧着嘴巴笑着看向我,黝黑的面庞露出灿烂的笑容,像是灼热的太阳,“我会活着,活到春暖花开的时候!我要走,走到灯火通明的地方!他们要看我死,我偏不!我要努力的活着,然后对这个世界,说不!”

  “我才不会让那个所谓的命运掌控我,天终会亮的,没有太阳的这个星球也会!”

  我听着没忍住笑了笑,“你这番话,以后一定会有大本事。”

  “哼哼。”小朋友自豪的抱着手臂哼了几声。

  我把做出来的糕点递给她,“拿着吧,是好东西。”

  “欸,大姐姐你不吃吗?”

  “我自己做的,拿着吧,说不定以后会用上。”

  “那大姐姐你要走了吗,一路顺风!”

  “好。”

  我对着她挥了挥手,跟她道别,出去了几年,是时候该回去了。

  仙舟罗浮如今发生了大变化,就算是在宇宙间旅行的我,也有所耳闻,比如景元当上了将军,发生了饮月之乱。

  我这几年也有跟景元通书信,也不算失去了联系,听到我要回来的消息,景元一大早就起来准备迎接我了。

  我坐着船回来的时候,我老远就看着景元带着一大批云骑军站在那里了。

  甚至旁边还多了一个我不熟悉的小丫头。

  怎么回事,这几年不见,这小子怎么有了养崽的习惯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回来的是什么大人物呢。

  尽管当时我也挺有名头的,就比如什么神医妙手花半夏之类的,都是那位日日笙歌的人传出去的,我压根就没那么厉害,顶多只是会做一些吃食罢了。

  不过看这个架势,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景元倒是跟几年前没有太大的变化,看起来更高大了一些,更加沉稳了一些。

  说是几年,大抵也快十年了,不过对于长生种来说,这个时间确实谈不上长。

  景元如同往常一般的向着我伸出手,我以为他想要抱抱,然后就熟练的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背,“不哭哦。”

  “……阿花,几年不见,你说的话是愈发奇怪了。”

  景元有些无奈的笑道。

  “嗯,你不想哭吗?”鉴于有其他人在场,我放低了声音悄声的对着他说道,“那个时候你明明就哭了吧。”

  “现在我已经不哭了。”

  “我的肩膀依旧可以给你依靠哦?”我看着他。

  景元看了我半晌,最后还是败下阵来,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头,“阿花,欢迎回来。”

  “嗯,”我一下又抱着他,“我回来了。”

  思来想去,我觉得还是景元的身边最好。

  那些死气沉沉的人看多了,对身心不好。

  大概说了几句话,景元才牵着我的手,转身对着身后的云骑军吩咐了几句,最后留下来的也只有那小姑娘,而那位粉头发小姑娘似乎早就料到这般,只是对着景元点了点头,“将军,这便是你说的半夏前辈了吧?”

  “是哦,”景元颇为高兴的点了点头,“符卿,快来拜见你的前辈。”

  一副颇有炫耀的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那位小姑娘一瞬间露出了颇为嫌弃的表情。

  “您好,”粉头发的小姑娘走到我的面前,看样子比我还要矮上一些,跟我说话的时候还要抬起头看我,“我是符玄。”她言简意赅的介绍了一下自己,饮月之乱之后,罗浮也算是经历了一场大换血,该走的都走了,该当将军的也该当将军了。

  符玄说她还有要事就不打扰我们两个了,我跟景元对视了一眼,我的视线移到我们两个相牵的手上,是不是哪里不太对,这人一直在牵着我的手啊?

  景元笑眯眯的回望过来,用口型问着我怎么了。

  我只是摇了摇头,算了,由着他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符玄:谁懂啊,家人们一大早上就被将军喊起来迎接他老婆。

  云骑军们:这就是传闻中的将军的未婚妻吗?!真好看!将军已经很久没有那么笑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