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角度,加上黑暗,常陆院馨身后被挡着的众人,没有看到两人亲昵的互动,但总感觉哪里不爽,刚想上前查看,凤镜夜就挤到了他们前面。

  “医药箱来了。”

  姗姗来迟,错过刚才那一幕的凤镜夜,提着医药箱,弯腰,守在项翛年的另一侧,让跟在他身后的常陆院光举着手机,照光。

  然后,用他那双精明的眼睛,像个精密的仪器,上下扫量着项翛年的伤势,还没等他上手进行更进一步的确定,就听到常陆院馨说;

  “好了,你看看你,自己摔倒,伤了这么多地方都没有自觉,除了手肘……”

  常陆院馨把项翛年的手腕翻了过来,仔细查看着,细嫩的掌心一片乌青,还有手肘关节处也有明显的磕撞,圆润的膝盖甚至有些破皮,渗透着丝丝血迹。

  嫩生的肌肤,哪怕在昏暗的光线下,也能够看见,浮现在项翛年的皮肤上,那一块块醒目又刺眼的青紫的淤血色块。

  常陆院馨在这边细致寻找伤处,而作为医学世家的凤镜夜,套上医用箱里的专用无菌手套,用专业的手法,用镊子夹取瓶子里的碘酒棉,然后:

  “馨,位置让一下,我要开始清理伤口了。”

  “……哦。”

  常陆院馨本来想自己来的,但是看到凤镜夜这个专业的样子,又转而想到凤镜夜家里是干什么的,想着对方到底比自己专业一点,尽管不愿,他还是让开了位置。

  凤镜夜满意常陆院馨的识相,他上前一步,抬起项翛年受伤的那条腿,他的手掌,正好卡在凹陷的腿窝。

  带着医生特有的低温冰凉,胶质的医用手套触到自己神经灵敏的腿窝,项翛年被冻了一个激灵,接着,下一秒,原本还没觉得痛的膝盖先是一凉,而后是丝丝拉拉的刺痛。

  被痛意唤醒的项翛年,脱离恍惚的精神状态,条件反射想收回腿,但却被凤镜夜牢牢地掌控着,动弹不得,也后退不了半分,就如刚才的春绯。

  “别动。不清理干净的话,不利于后续伤口的恢复,……一会儿就好了。”

  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就不自觉带上严肃的口吻,但说出口后立马意识到自己语气太过生硬的凤镜夜,最后像是弥补一样,憋了一句安抚的话。

  “年年酱,你要听话,镜酱是专业的。”

  不知何时蹿到项翛年身后的埴之冢光邦,双手压住了项翛年往上跳的肩膀,把项翛年按了下去。

  这下,项翛年是彻底躲不了了,进退维谷。

  项翛年:“……”

  哇。

  “腹背受敌”。

  讲的就是她现在的情况了吧。

  “这是……怎么了?大家怎么都围在一起了?”

  后面,终于从剧情中走出来的须王环和春绯,往这边人群聚集的地方走来。

  低头盯着凤镜夜上药的几人,抬眼看向姿态亲昵走在一起,明显已经和好的两人,像是感觉不到违和感的,照常同须王环和春绯招呼,让开了一条视线道路,让他俩可以看清楚他们围着的中心,是谁。

  只有常陆院馨和埴之冢光邦,好似察觉到一点不自然,稍微皱了皱眉,但很快,他们的注意力又集中到项翛年身上。

  “天呐!年年你受伤了!”

  “年年,dai jiu bu?”

  比起须王环的一惊一乍,春绯倒是冷静许多,她看见凤镜夜手上那好比专业人士的架势,知道“稳了”后就镇定了下来。

  雷雨天打头阵的响雷现在已经远去,窗外只留下刷啦啦的雨声,已经从惊吓状态中缓过来的春绯,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说起来,镜夜,这里有备用电源吗?黑漆漆的,总感觉心里毛毛的,好像下一秒会跳出来什么东西……你们有没有感觉凉飕飕的啊……”

  看项翛年那边有凤镜夜处理着,刚才安慰春绯时没觉着,现在,在黑暗的房间里,须王环发散着没必要的想象力,平白无故的,开始瞎想了。

  众人:“……”

  “没有的事,环前辈,不要自己吓自己,我们现在是唯物主义科学世界,而且这么多人在这里不会有事……”

  “咚咚咚!”

  倏然。

  春绯话还没有说完,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噫!出现了!!!”

  须王环哆嗦着指着门口,发出不似人声的悲鸣,高大的身影蜷缩着,躲在春绯后面。

  春绯:“……”刚才的感动,荡然无存了呢。

  然而。

  门外的人很有耐心的,等须王环的惨叫结束,才气定神闲的,沉稳的,朝房间里解释道:

  “少爷,别墅里电线被刚才的闪电劈坏了,我们现在在启动备用电源,大概一小时左右就能恢复供电,暂时请少爷小姐使用蜡烛和手电筒照明,东西我就放在门口了……”

  管家婆婆讲到句末顿了顿,好像在压抑什么古怪的情绪,调整呼吸似的复又平稳道:

  “还有,须王少爷,世界上是没有鬼神的。那么,我先告退了。”

  在谁都没有答话的寂静的空间,管家婆婆放碟子的声音“咔哒”一声,非常明显,然后是管家婆婆走远的脚步声。

  “……”

  房间里的空气,突然陷入了一股莫名的气氛,众人的视线移到须王环这个“罪魁祸首”的身上。

  “……原来是管家婆婆啊,呼——说的也是,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呢……哈哈哈哈哈……”

  大概是为了掩盖现在他觉得尴尬的场景,须王环干笑着,想蒙混过去。

  神鬼一说。

  项翛年眨巴着眼睛,低下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保持了沉默。

  “那,殿下,你去门口拿进来吧。”

  常陆院馨把注意力重新放到凤镜夜的手上,头也不回的,对须王环没好气道。

  须王环:“?!”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馨!

  惊惧的余韵还没有过去的须王环,杵在原地,不敢动。

  “啊咧,殿下,难道你……在害怕吗?”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常陆院光,在边上煽风点火。

  须王环僵硬地转头,“咔,咔,咔”的,控诉地看向常陆院光。

  尽管屋子里光线昏暗,但是须王环还是看清了常陆院光眼里的戏谑。

  顿时,须王环被名为“捍卫尊严”的情绪击中,扯着自己快掉下来的遮羞布,也为了他自己的脸面,他挺直腰板,像是强行让自己提起一口气,往门口走去,嘴里还一边道:

  “谁,谁说我怕了,拿就拿!我这就去拿!”

  房间里,窗户到门口的这一段路,尽管因为在别墅,空间比寻常房间大得多,但这点路,终究是要走完。

  嘴硬的须王环很快就走到门口,双手紧紧握在门把手上,迟迟不敢往下转开。

  “殿下!你还没有拿到吗?”

  “别催殿下了,馨,你没看到殿下还在做心理准备嘛?”

  “啊——是这样啊,是我考虑不周了……但是殿下,还请你加快速度,灯不够亮,镜夜前辈都擦不到别的伤口了。”

  常陆院馨一句话,把门边还有点害怕的须王环,和窗边,想把项翛年伤口处理得再细致一点,争取极尽完美又有点贪恋手中细腻的凤镜夜,chuang飞了。

  凤镜夜:“……”

  凤镜夜看着面前被手机灯照着,视野清晰的创口,默了默,不舍地放下伤口已经清理得不能再干净的项翛年的膝盖,转而清理起别的、轻伤没怎么破皮肤的、他无法和项翛年有肢体接触的伤口。

  同时,他对还杵在门口的须王环丢了一句:

  “嗯,环,光线确实不太够,拿点蜡烛手电筒进来吧,劳驾。”

  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凤镜夜和常陆院馨,可谓是发挥得淋漓尽致。

  就是脸皮一个比一个厚,说了瞎话还脸不红心不跳的。

  项翛年看出了他们逗须王环的意图,然而,他们哄骗人的技术,还是看得她一愣一愣的。

  三人的对话,潜在含义所有人都看懂了,但作为“须王环好损友”的他们,决定保持缄默。

  项翛年这边有凤镜夜在处理,帮不上忙的他们也只能干看着,最前面还有埴之冢光邦和常陆院馨看着,而且只是摔了一跤,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剩下的人在忧心项翛年之余,闲下来的心,在容易萌发出各种邪念的黑暗中,总是跃跃欲试某些不安分的念头。

  再加上,方才,香艳的场景仍旧不时在他们脑海里浮现,还没有彻底冷却下来的肾上腺激素,让他们静不下来,想找点什么事情,发散一下注意力。

  须王环正好撞在他们的木仓口上。

  黑灯瞎火的一个小时里,怎么也得找点乐子不是?

  正好把脑子里那些不合时宜惑人心神的有颜色场景,压下去。

  春绯虽然有点担忧,但一想到须王环刚才躲在自己身后的那个怂样,她也不想理他了。

  须王环:“!”

  须王环觉得常陆院兄弟和凤镜夜的对话,简直就像是一道道催命符,但既然他现在人已经走到这里了,手也搭在了门把手上……

  只见须王环深吸一口气,啪的一下打开房门,视线精准地找到管家婆婆放在地上的照明用具,火速拿进来,然后再啪的一下关上了门。

  整个过程非常的速度,须王环甚至都没来得及呼吸。

  期间,他的眼睛都不敢乱瞄,生怕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

  然后,成功拿到东西的须王环靠在门板上,举着那一盘蜡烛手电筒打火机,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似是要压下狂跳的心脏。

  接着,须王环像个证明了自己很厉害的胜者一样,迈着大长腿,刷刷两步就跨到了凤镜夜边上。

  “给,镜夜。”

  凤镜夜眯着眼睛,皮笑肉不笑道:

  “你终于拿来了,环,我差点等得花都谢了。”

  须王环:“……”

  如遭雷劈,原本还雄赳赳气昂昂的须王环,被打击得像个被扎针的气球,瞬时瘪了下去,整个人变得软趴趴的。

  看不过眼的春绯,站到须王环身边,摇着头,像平时撸果果一样撸着须王环的背。

  “春绯——”

  须王环重新恢复了活力,感动地飘着两条宽面条眼泪,抱着春绯撒娇。

  窗边,众人把所有的蜡烛都点上,开着手电筒,把这一方空间照的锃光瓦亮。

  试问,成为所有光源的中心点,是什么感受?

  光线中心的项翛年:“……”

  谢邀,感觉自己会发光了呢。

  Bulingbuling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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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奇怪,怎么感觉有股说不出违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