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周日早晨6点30分,春绯家和项翛年家门口的铃声被同步按响。

  虽然习惯早起,但适合赖床的周末,项翛年并不想这么早起,她扭头闷上被子,企图抵挡这不知礼节的门铃声。

  但门口的人,好像不把她叫起来就誓不罢休,按了门铃响了一声又一声,马上就要到扰民的程度了。

  想也知道,这个时间,这种按门铃方式,只有男公.关部的人才做的出来。

  “欸——”

  项翛年长叹一口气,无奈起床,顶着一头睡炸的黑发,和杀人的视线,挪着自己懒散的身体去开门。

  “咔哒。”

  项翛年胸口憋着一口气,打算一开门就骂,但门外一张精神奕奕的面孔,乍然出现在项翛年的视线里。

  精致却不失帅气的脸面,让项翛年的气下去了一半,但没完全消,她没好气道:

  “干嘛!剪彩也不用这么早吧!”

  哇,语气是有点冲。

  常陆院馨摸了摸鼻子,但看着项翛年身上穿着他送的衣服,又忍不住笑道:

  “这不是得做造型吗,你总不可能素着一张脸就这样上去剪彩了吧?”

  项翛年:“……”

  想起霓虹这边好像有不化妆不礼貌的习俗。

  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这个麻烦的习惯,难道是擅长搬运抄袭,用可笑的优越感,撑起滑稽的文化自信的泡菜国?

  能怎么办呢,入乡随俗吧。

  项翛年抓了抓头,给常陆院馨留了一句:“你在这儿等着,我5分钟就好。”

  然后就“啪”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常陆院馨对着关上的门,还没来得及告诉项翛年是他来的稍微有些早,还有一点时间,不用这么着急。

  然而,面对紧闭的大门,常陆院馨只能无奈一笑,乖乖等在门口。

  别说是5分钟了,5个小时也等得起。

  为了支走凤镜夜,常陆院馨可是给他找了不少麻烦,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常陆院馨截断的凤镜夜,都快没脾气了,再加上,待会儿10点的剪彩仪式,他也得忙的够呛。

  暂且,先让他一步。

  殊不知,埴之冢光邦和凤镜夜,都犯了一个致命性的错误。

  他们一时的走不开,退让,给了另一只虎视眈眈的凶兽,一次次恰到好处的可乘之机。

  啧啧啧。

  门内,项翛年火速换了睡衣,刷牙洗脸扎头发,换上毛衣配衬衫,以及百搭的牛仔裤,套上衣服前,项翛年看了眼今天的温度,想了想,加了秋衣秋裤。

  上次感冒简直要了她半条命,近期她可不能再感冒了。

  穿上秋衣秋裤,感受到了由内而外的暖意,项翛年放下了心,打开了门。

  “我好了……”

  她一开门。

  粉发少年斜倚在栏杆上,秋日里的晨光洋洋洒洒,好像经过特殊的设计,打在他身上的每一寸角度都恰到好处。

  清晨的阳光和阴影,雕刻出少年人完美的下颚线,听到了开门声,他转脸过来。

  那一瞬间,在项翛年的眼里,他面如冠玉,眼波流光。

  下一秒,那双浅金色的眸子,向项翛年遥遥望来。

  项翛年一恍神,移开视线,装作还没有睡醒的样子,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问道:“早饭呢,你们打算怎么吃?”

  她现在的病况,虽然自她感冒痊愈以来,每餐吃下去的食物有在增多,但也没有好到可以不吃早饭的程度。

  “你的我有安排人专门做,在车上呢,你的身体……不吃早饭怎么行,我当然是妥妥准备好了。”

  常陆院馨隐晦地点了点她的体质,体贴的,没有明说,但两人都能听明白。

  如果忽略他语气中带着的自豪,和隐隐透露的求夸奖,还有鼻子快翘上天的架势。

  还是很感人的。

  但项翛年一听他为自己准备了早饭,又是一恍惚,她忙往前走,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这还是,除了春绯和藤冈叔叔以外,第一个会给

  她准备早饭的人。

  项翛年心底徐徐升起一缕暖意,又有一阵阵她无法控制而鼓胀起来的欢喜。

  她走在常陆院馨的前面,他看不见此刻她扬起的颧骨,舒张开来弯弯的眉眼。

  两段楼梯走下来,项翛年看见了停在楼下的豪车,一如既往的,奢华和张扬。

  身后的脚步声也逐渐靠近,项翛年赶忙揉了揉脸,手动把自己翘起的嘴角压下去。

  “上车吧。”

  常陆院馨颇有绅士风范,为项翛年开了门,然后,他左手背后,右手置于胸前,虔诚弯腰,做了个“请上车”的姿势。

  尊贵,又是那么的,惹人眼。

  “嗯。”

  项翛年看着眼前蓬勃朝气又绚烂夺目的少年人。

  那是多么的鲜活,又亮丽。

  仿佛一缕暖光,照进了她的内心深处。

  那蜷缩在无尽黑暗中的,在寒冬中茕茕孑立又畏畏缩缩的自己。

  项翛年内心隐隐生出一抹渴望。

  [如果能一直留在这里就好了。]

  “给,你的早饭。”

  后一步坐进来的常陆院馨,探身往前,拿了放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早饭,递给项翛年。

  “……谢谢。”

  项翛年接过,在包装外面,能感受到,是微烫的温度,顺着手掌,连接经脉,直往心脏传递。

  这个温度,对于早饭来说,入口,吃下肚,是能唤醒一整天能量,让人全身暖洋洋的,项翛年最喜欢的温度。

  “这个是三明治,面包体没加牛奶,里面夹了生菜西红柿,两个全熟蛋,没放沙拉酱,放的是酱油……”

  常陆院馨把三明治送到项翛年的手里,克制的没有碰到她。

  然后开始向她说明,里面放的材料都有些什么,并特意避开了可能会引起她反感的食材。

  项翛年:“……”

  她捧着手里的三明治,手指间是柔软的面包体,里面一看就脆嫩的生菜,新鲜的西红柿,加了酱油让她安心的荷包蛋。

  明明在平日里,这是为数不多能勾起她食欲的食物,但手腕却怎么都抬不起来,也送不到嘴边。

  “……听说你们那边早上习惯喝豆浆,车里也有豆浆,你要喝吗?甜的咸的都有。”常陆院馨还在继续,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两个保温瓶,扭开瓶盖,准备等项翛年选了哪个就给她倒。

  而项翛年看着面前,事无巨细交代着的常陆院馨,她喉间粘腻着一股酸涩,不是难受恶心,而是感动,还有,甜。

  再加上,自上次感冒痊愈以来,她对于身边人情绪的感知,更灵敏了些。

  所以,项翛年看清楚了常陆院馨眼里,对她并不仅限于朋友的关心。

  她惶恐,错乱……

  然后又跟着立马冒出了一股惆怅:

  她怎么够配啊……

  然而,内心某处角落。

  暗暗的,藏着期待。

  ——————

  “哦!来了来了,馨的车来了,真是的,再来迟一点,年年的妆造就来不及了。”

  常陆院光看到自家弟弟的车来了,赶紧让后面的化妆师团队准备起来。

  项翛年在车上慢慢喝完了,常陆院馨为她准备的只加了酱油的咸豆浆,一小口一小口,珍惜地吃下了手上小巧的三明治。

  一套组合吃下去,刚刚好是八分饱,胃部不难受,甚至还传来暖意。

  项翛年看着自己空空的只剩下包装袋的手,有些可惜的心情还没有平复下来,常陆院馨就自然伸手,拿走了她手上的垃圾,扔到了车载垃圾桶里,一边问她:

  “饱了吗?肚子难受吗?”

  项翛年怔愣,傻呆呆地看向他,有些机械一板一眼答道:“……饱了,不难受。”

  “那就好。”

  常陆院馨扔了垃圾往车窗外一看,暗叹一声“不好”,然后径直坐到项翛年身边,几乎贴上。

  但却绅士的,控制住了,和她瞬间紧绷的身体保持了大概8厘米的距离。

  虽然豪车的后座也算宽敞,但,此时此刻,和外面广阔的天地比起来,简直太逼仄了!

  项翛年假装镇定,垂眸,眼观鼻鼻观心,只有疯狂颤动的眼睫毛,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没有注意到项翛年的不自在,常陆院馨上半身往前倾,然后,伸手。

  在项翛年看来,他手的方向是往自己这边来的。

  项翛年:“!!!”

  什么情况,他要干嘛!?

  远远超过了社交的距离,项翛年鼻尖都闻到了他身上浓郁但不刺鼻的栀子香,像是荷尔蒙的味道。

  她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晕车了。

  不然怎么感觉,头晕目眩的。

  项翛年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抓紧,稍厚的牛仔裤都被她抓出了褶皱,眼睛疯狂眨巴,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常陆院馨。

  本来想下车给项翛年开门,但看了眼车外发现不行,于是只能在车里给她开门的常陆院馨,余光下意识一撇:“……”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效果。

  他把手搭在车门的门把手上,挑着眉,撑着下巴,痞笑着,稍稍欣赏了一会儿项翛年脸上的惊慌忐忑。

  而后,视线落到她快抿成一条直线的唇上。

  刚吃了早饭的朝气,让她唇上沾染了健康的红润之气,而局促的项翛年,感到一阵口干舌燥,不自觉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舔唇间。

  [艹啊。]

  “咔哒。”

  啊。一激动不小心使了力,怎么把门开开了……

  啊。原来他只是想给自己开门……

  带着不一样的微微失望的两人,看着打开的车门,齐齐默了一瞬。

  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项翛年赶紧推了门,下了车,一抬头,就看见了候在车门口整整齐齐一排人,然后没等项翛年双脚落地,化妆师团队就直接把她架起,直往化妆间冲。

  项翛年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坐在了挂着一圈小白圆灯的化妆镜前,好多双手,拿着粉扑刷子,开始在她脸上扫扫画画。

  化妆师小姐姐的一声“闭眼”,项翛年赶忙闭上了双眼,但脑子里还在回想刚才鼻尖嗅到的干净的栀子香。

  [好香啊。]

  ——————

  温馨提示:

  不要不吃早饭,会贫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