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顺?顺顺?你看我一眼啊,顺顺。”项翛年披着外套,狗腿地趴在顺顺边上,拿着一个猫罐头,怀揣着歉意讨好它,语气极尽温柔。

  她喊顺顺喊的在场两位青年男性的骨子里都透露着一股痒意。

  但主要目标对象——顺顺,却是人性化的别过脑袋,只去吃常陆院馨给它倒在碗里的猫粮。

  它吃完了还舒服地倒在常陆院馨的怀里,任由常陆院馨虎摸它,并喵得娇声又妩媚,期间,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自家主人。

  项翛年:“……”

  说好的建国之后不许成精的呢?!

  “噗,哈哈哈……”

  常陆院馨和凤镜夜,看着项翛年可怜巴巴惨兮兮讨好顺顺,偏偏顺顺又不买账,然后她怨念地看着常陆院馨的样子,畅笑出声。

  项翛年一整个无语凝噎,等了一会儿,顺顺还是没有回心转意,她放弃,趁身体还没有凉下来之前赶紧钻进被窝,吃着碗里还温热的猪油拌面。

  “嗯!真好吃。”

  可能因为是想吃的食物,又或者被常陆院馨解决了一大半,总之,项翛年没有负担的,吃下一口又一口的面条。

  而就在项翛年放弃哄顺顺,专心干饭时,顺顺的小眼神,不时往项翛年身上偷瞄。

  一下又一下。

  顺顺的耳朵也跟着抖动,专心听项翛年的动静,听到“吸溜”的吃面条声,它就转头,暗中观察,等声音停下,它立马支扭着脑袋转回,但耳朵仍然立着,听项翛年的动静。

  如此反复几回,手上托着顺顺的常陆院馨自然是注意到了,这小模样,简直和某些时候的项翛年一模一样。

  “呵呵。”常陆院馨单手捂脸,带着些许新奇,轻笑出声,还有一只手没忍住,挠着顺顺的下巴。

  凤镜夜也注意到了顺顺的小动作,跟着好笑地牵起了嘴角。

  而在状况外的项翛年:“?”

  她只听到常陆院馨突兀的笑声,然后从碗里抬头,又看到了凤镜夜也在笑。

  什么情况?

  难道自己吃花脸了?

  项翛年放下筷子,嘴里吸溜最后一口面,犹疑地抽了张纸,带着往上,抹了把脸,拿下来一看,除了嘴周有一圈褐色酱汁,其他什么也没有。

  嗯?

  是顺顺?

  项翛年从凤镜夜视线的方向,分辨出他们的快乐源泉是顺顺。

  于是她猛一转头,正正的,对上了一双乌溜乌溜的兽瞳。

  顺顺:“!?”

  被挠得正舒服的顺顺,对上了自家主人的视线好像被吓了一跳,倏的像个弹簧一样,从常陆院馨的怀里飞了出去。

  它直接弹跳到窗台,然后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蹲坐下来,舔自己爪子上的毛。

  项翛年被顺顺的这一番动作搞得眼花缭乱,没有搞清楚状况,茫然地望向笑得欢实甚至笑弯了腰的常陆院馨,用眼神无声问他。

  “……咳,没有,就是觉得顺顺真可爱。”

  和你一样可爱。

  “什么意思?”项翛年总感觉他没说完。

  “嘟嘟嘟……”

  这时,还没等项翛年继续追问,常陆院馨的手机响起,他止了笑,向项翛年示意他先接电话。

  “喂?”

  “喂,馨,饭烧好了,你快过来吃,碗筷待会儿我会过去拿的。”

  是春绯的来电,招呼过来送饭的常陆院馨去吃饭。

  “好的,我这就过去。”常陆院馨答完,那边就挂了电话。

  常陆院馨起身,把吃饱喝足的顺顺抱回猫笼,省得待会儿开门它跑出去,然后对凤镜夜道:“你怎么说?”

  显然,不是在问他走不走,而是在问这个嘴上说着有事,结果单独闯来项翛年家的狐狸,打算怎么和春绯他们解释。

  还有多出来的蛋糕。

  他们,可没有把别人拒绝的礼物,转头就送给其他人的习惯。

  不管是对拒绝的一方,还是第二次赠送的一方,都太失礼了。

  “……一起走吧。”听懂了常陆院馨潜意思的凤镜夜,拎上了被项翛年拒绝的蛋糕,起身往外走。

  “那我们先走了,年年,你好好休息,不用送了。”

  常陆院馨向项翛年提出告辞,大概是因为凤镜夜在前面离开得爽快,他也不拖泥带水,几步间,就走到了凤镜夜打开的门口。

  走出去前,常陆院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在玄关处顿了一瞬,而后转身,郑重向项翛年挥了挥手道别,这才走出去并带上了门。

  “咔哒。”

  门被关上,屋子里只剩下一片宁静。

  而项翛年,在常陆院馨挥手的时候,注意到了他手指上,被针划破的伤痕,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摸上了自己睡衣的肚子上方,手底下是一片平整的刺绣。

  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有些针脚并不怎么细密。

  妥妥的初学者手工痕迹。

  这个,是常陆院馨他亲手缝的!?

  这是,把自己当女儿养了?

  项翛年嘴角一抽,被自己脑子里的想法恶寒到,她把自己埋进被窝。

  但躺下去调整姿势的时候,腰上又有一点膈,项翛年用手去摸,摸到了一张有些硬实的小卡片,掏出来一看。

  是张贺卡,上面是常陆院馨的字迹,贺卡上,简短地写着生日祝福。

  没有邀功,也没有高高在上的施舍,有的,是最朴实的祝语。

  项翛年摩挲着这张贺卡,眼眶湿润,鼻尖酸涩,这是她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的贺卡。

  她不舍得扔掉。

  项翛年左顾右盼,想找一个盒子,珍重的放起来,但最后,只能把它夹进了自己新买的日记本的扉页封面里。

  她揉了揉身上触感柔软舒适的睡衣,躺进暖暖的被窝,嗅着满房间柠檬草的香气,安心也安稳睡去。

  楼底下。

  凤镜夜让司机接过他手里没有送出去的白天鹅蛋糕,放进车载冰箱,然后让司机把里面另一个常规蛋糕拿出来。

  后面这个,才是凤镜夜要拿去春绯家当做伴手礼的蛋糕。

  “……不愧是你,镜夜前辈,还做了两手准备啊。”双手抱在脑后的常陆院馨,没看成好戏,也没所谓,径直往前走去,没再管凤镜夜。

  凤镜夜推了推眼镜,瞥了一眼常陆院馨,也一起往春绯家的方向走去,嘴里状似无意但实则暗含争强好胜道:“这不是应该的?”

  想看我好戏,没门。

  哼。

  但是,今天的确是他激进了。

  回想刚才他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情不自禁往项翛年身上凑的场景,凤镜夜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

  没办法,之前他让人去查项翛年的事,底下的人交上来的报告。

  “在华国那边的情况还查不到,那里的防控太严了,我们的人还摸不到档案库,但是少爷您放心,霓虹这边的情况,都在这上面了。”

  “项小姐小学刚毕业的时候,就被接到霓虹了,据说是母亲事故身亡了,父亲的情况不知道……”

  “项小姐的姨妈一家,都把项小姐当奴役使唤……”

  “项小姐在那家里,过的不是很好,听邻居说饭都不给吃的……”

  “……”

  那是凤镜夜头一次听报告,听得那么艰涩,也是头一次,觉得报告的文字,是那般的晦涩难懂,又尖利如心。

  他听着尚且难受不忍。

  更不用说在那几年里,日日遭受这些的项翛年了。

  素来需要,也习惯,冷静自持的凤镜夜,从心头窜起一股无名火,手里几张写着项翛年几年来经历的单薄的报告纸张,通通都被揉皱,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

  但在那之前,更多的是对项翛年的疼惜怜爱。

  于是,情绪上头的他,抛开理智,定制了蛋糕,准备了礼物,就径直的,往项翛年家里赶去了。

  结果,就有了他对项翛年不理智又冲动的行为。

  但他倒是也没有后悔,回忆方才萦绕在鼻尖的属于她的软香,还有掌间她细腻又滑凉的肌肤,单手就能掌控的细腰。

  凤镜夜神情中,带着几分餍足。

  “叮咚。”走到前面的常陆院馨并没有发现异常,按下了门铃,后一步的凤镜夜,收敛了心神。

  “来啦!”门里传来春绯的声音,逐渐往门这边靠近。

  “嗯,镜夜前辈,你怎么和馨一起?”春绯看着门口整整齐齐分站两边,像两个门神的常陆院馨和凤镜夜,发出了疑问。

  凤镜夜:“……”提起蛋糕的手微微凝固。

  今天真是,诸事不顺。

  “……碰见了,就一起上来了。”

  在年年家里碰见的,也没有说谎。

  凤镜夜保持微笑,避重就轻地答道。

  常陆院馨听了这回答,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但也没有反驳,他脱了鞋子摆好,摸着肚子走进去,嘴里喊着:

  “快开饭吧,我好饿,你们做了什么,春绯,好香啊。”

  凤镜夜抽了抽眼角,看着刚才在项翛年家里已经干了一大碗面条的常陆院馨,理直气壮地说自己饿了,但碍于他刚刚没有戳穿自己,凤镜夜选择闭嘴。

  然后他找到兰花,递上了自己手上的蛋糕。

  “兰花桑,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嘛——真是懂礼的好孩子!”兰花看着一整个的蛋糕,双手接过,心花怒放,语气也跟着柔声化。

  这蛋糕可算是送出去了一个。

  凤镜夜想着底下,躺在车载冰箱里没有送出去的白天鹅,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顺着兰花的力道落座。

  而自常陆院馨和凤镜夜一进门,埴之冢光邦就一直坐在饭桌前观察他俩的反应,自然是注意到了凤镜夜进门答春绯话时的不自然,还有常陆院馨对凤镜夜的戏谑。

  由此,埴之冢光邦判断,他们必然是在项翛年家里发生了什么。

  虽然知道年年酱很可爱,但没想到这么受欢迎。

  连不轻易动心的馨酱和镜酱都……

  唉——

  发现了还有两只同类在觊觎,奶金色的凶兽肯定他们眼光的同时,又苦恼。

  因为他知道,项翛年大多还是用看孩子的眼光看待自己,平日里的偏爱也是因为他没有被项翛年当做同龄人或是前辈看待。

  发愁的埴之冢光邦,一时之间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只能多吃几口菜,先压一压心里的郁闷。

  这一餐,有几人吃得心不在焉,但都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心思各异,但在饭桌上的表现,也都还算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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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去几天,不知为何,吃了那碗猪油拌面感冒就逐渐好转,直到痊愈了的项翛年,恢复了精力,元气满满。

  她惬意过了几个安稳又平静的日子,在第三音乐教室的落地窗前,晒着阳光,伸着拦腰,直叹:“真想就这样,直接迈入养老生活。”

  然而,凤镜夜突然对众人,尤其是对项翛年道:“奶茶店明天开业,正好是周末,怎么样,要去看看,顺便剪个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