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这地震,损坏真大。

  越靠近前往巨渊地下的升降梯,我越能感到脚底的土地中散发出压抑的气息。

  虽然没有大规模的地震,但小地震似乎一直没有停歇,现在又不能下矿了。

  千岩军在地上区域都拉起了封锁线,严禁任何人进入矿区地下——哪怕是盗宝团,只要被发现也会被劝回,为了他们的生命安全。

  即使是刻晴发给我的工作证,也不支持我越过千岩军的封锁线。

  但我是什么人啊,我不是人。找个没人的地方化为沙尘,随便钻一条路,就下到了矿区底下。

  然后,“嘭”!

  顺着一条透风的小路下了坑底,猝不及防地,我就被一阵爆裂的可燃气体炸飞了。

  啊不,是炸散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自己飞溅成了万千碎屑,就连意识也跟着四分五裂了起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的意识才渐渐回笼,收拢沙尘,尝试恢复自己的形态。

  但这爆炸蕴含的能量超出了我的预料,就像有什么特殊的力量抽干了我一般,现在我无法通过自己的力量恢复,想聚拢自己的身形必须要消耗摩拉才行,而且即使变成人类的形态,也感觉从内到外都在疼痛,根本没法行动。

  怎么说呢……就是很疼,骨头疼,肌肉疼,皮肤也在疼,说不出是在被侵蚀,还是身体要碎裂了。

  对……就像在被什么气息侵蚀。

  只好变成蕈兽。

  但即便如此,我也感觉像是被从巨渊顶层自由落体扔下来砸在了地上一样。

  这阵爆炸的威力怎么这么大啊?

  等到沙尘渐渐平息,我也勉强适应了被侵蚀到头痛不已的自己,我终于可以抬起伞盖打量四周。

  啊……已经和记忆中的巨渊完全无法对应了。

  脑袋太混乱了,不知道我的记忆被篡改了多少。

  因为地震的缘故,有些地方又冒出了黑泥,有些地方的山体裂隙正在喷出可燃气体,有些地方已经修复的道路或者设施也被震塌了。刚刚的爆炸,就是不知道哪里在地震中意外失火,火苗顺着木结构的通道和升降梯,一路烧到了可燃气体附近。

  我飘进来的时候,带来了一阵风,刚好将火苗吹到了可燃气体上,引发了爆炸。

  爆炸的威力十分巨大,不仅是让我受伤,而且还严重破坏了地下的稳定。

  爆炸带来地震的风险,地震让更多的可燃气体泄露,泄露的可燃气体带来新的爆炸——然后层岩巨渊就要被炸上天了!

  这根本不是正常的爆炸,而是世界线干预现实,将世界现状向主世界线靠拢的方式吧。

  想到这里,我集中精神,开始思考。

  ——我猜,世界线即使获得了能量,也必须按照符合世界规律的方式来进行修正,比如借助地震和爆炸来摧毁巨渊地下的建筑。

  如果这样,只要让这片地区看起来被毁,再在实际上阻止地震,是不是就能达成欺骗?

  我展开自己的元素视野,去感知整个地下矿区,试图寻找地震的原点。

  唔……不在上层的矿区,而是在地下更深的位置吗?不会是在天理扔下的钉子那里吧?

  我蹦跶着,向深处前去。

  再散成沙尘我可不敢了,万一再炸一次,我可遭不起那个罪。

  菌子虽然娇小,但比人形还是皮实不少,我可以顺着一些几乎是垂直的坑洞向下跳。

  我记得这些近路的位置,但是已经想不起来它们是谁打开的了,达达利亚总是在我的脑海中浮现出来,只不过我并不能为他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将他安放进我的记忆。

  看来修正世界线的力量还在我的脑海中,尝试抢夺篡改这些记忆。

  “噗通”,我跳进巨渊更深层的清澈的潭水,眼前忽然“看到了”这样一副画面:

  达达利亚正在一处暗无天日的山洞中钓鱼,山洞的岩壁泛着流明石一样的冷光,洞中的流水和我脚下的流水一样冰冷清澈。

  突然,一条巨大的赤红色的棘鱼从水中一跃而起,冲向不远处的瀑布。棘鱼的嘴上还挂着钓钩,钓钩的鱼线连向达达利亚手中的钓竿。只是一瞬,那钓竿便崩得如同一张拉满的弓,达达利亚虽然尽力与之对抗,鞋底在水边的岩石上摩擦出两道白痕,但奈何那条棘鱼太重了,最终还是拖着他冲进了水里。

  而后,就像被棘鱼拽着冲浪一般,那橘毛狐狸也跟随棘鱼一起跃下了瀑布。

  这是……

  我突然像是大脑中被灌入了什么记忆一样回想起来,这是他曾经和我说过的,他在巨渊地下的一些行动。

  为什么我能够看到这样的画面?这应当是记忆,无论如何也不能被“看到”才对吧?

  再向前走,一些水蕈兽噗呦噗呦地飞了过来,将我团团围在中间,格外亲昵地和我蹭来蹭去,看起来和我十分相熟。

  我……见过它们?

  尝试“修复世界线”的能量在此处渗透得很深,不仅是引发地震,当我深入地下时,这能量也像瘴气一样渗透进我的脑子里,让我的记忆变得格外混乱。

  水蕈兽们噗呦噗呦地向我表达着善意。一开始,它们想和我玩吐泡泡,但我不会吐泡泡,而如果跳起来用头槌打水花,力气大了又会打得它们很痛,所以我不出手,只是躲避,总是单方面地被困在泡泡里,或是凭借走位,让水蕈兽的泡泡困住它的队友。

  倒也还挺有趣的,我一时没有紧张起来,竟然又和它们玩了半天。

  它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和我认识的啊?

  一边玩,我一边思考着这个问题。

  直到我看到一个被打开的,搜刮一空的宝箱。

  对哦,当时我曾经从吐泡泡的它们身边路过,还顺手向这个宝箱里扔过几枚摩拉。

  想不到过去了这么久,它们居然还认得我。

  “噗噜噜?”

  带头的水蕈兽歪着头,好奇地瞧着我。

  “噜噜噜,啊哇哇?”

  ——你不是来找‘暴葬’的吗?

  (这什么兰那罗口音啊)

  我摇摇头。

  “#¥%#¥%&……”

  ——我是来找轰隆隆的源头的。

  我叽里咕噜地向几只水蕈兽解释着,想让它们带我前去地震的源头。

  也不知它们听懂没有,总之,几只水蕈兽聚在一起,噗噜噜地交流了一阵,而后一起转向了一个方向,示意我跟它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