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我直言,我不是搞设计的,无法区分各种五彩斑斓的黑色。
因此,丝柯克捞起锅里的液体时,我并不能回答她的问题。
在我看来,那就是一滩黑色的粘稠液体。
“你仔细看上面的光泽。”
丝柯克再次将她的手伸到我面前。
“你就当我是个色盲吧。”
我叹气道,
“我看不出其中的门道。”
“要不要努力一下?”
“我真的看不出来啊。”
“那好吧,我给你点提示,你看这个液体的反光。”
丝柯克不依不饶地将黑色液体在我眼前晃来晃去,非得要我猜出个门道来才行。
“我真的看不出来。再拖一会,达达利亚都跑回来了,你麻溜利索的,别磨蹭。”
“行吧行吧你这菌子真是够无聊的。”
丝柯克撇撇嘴。
“你看,这里面有两种不同的黑色,其中一种有反光,而另一种没有。”
“你眼睛真是够尖的,我看不出来。”
“里面这种有红色反光的呢,是被污染的。”丝柯克指着其中一些黑色的粘液——至少,用我的眼睛,我完全看不出来它和旁边的粘液有什么区别。
“另一种没有红色反光的呢,则包裹在你的红色反光之外,将它抑制住了。”
“这意味着什么?”
“这种红色反光和正六面体的晶粒状态,你难道没见过吗?这是‘禁忌’的形态。它们出现在你身上,却不显现,不扩散,甚至不被你自己意识到,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不知道。”
“有什么存在,运用了某种方法压制了你身上的禁忌知识,让本来在彼世(提瓦特)停留就会带来污染,毁灭那片区域,进而吃钉子的你,可以安全地存在。”
“这听起来可不像是提瓦特的众生可以掌握的力量。”
“是啊,所以说,胡三秀,你是什么东西?”
丝柯克这句话当然不是在冒犯我,她只是在逼问我是否隐藏了自己的身份。
但实话说,我也不知道。
我的官方身份,是岩属性神之眼的调配员。
调配员的官方身份,则是本地的元素生灵。
但这个范围十分模糊,只要是具有元素力的生物,哪怕史莱姆,也符合这样的标准。
因此,调配员中既包含像tomo那样雷灵出身的存在,也包括像温迪多特那样天生就自称和巴巴托斯具有某种亲缘关系的家伙。
尽管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和巴巴托斯是什么关系。
对,温迪多特意思就是“温迪的女儿”,而温迪是巴巴托斯在人间所用的名字。
巴巴托斯虽然摸鱼,但又不是不管事,温迪多特她身为调配员敢取这个名字必然是已经征得了某种同意。
或许是因为工作性质经常会混淆和颠倒时空的原因,我们七个对自己过往的经历记得没有那么清楚,要么是颠三倒四,要么是被消磨了,要么就是像tomo那样,满脑子只记得枫原万叶,对万叶的一切如数家珍,而对别的(甚至包括他的主职工作)漠不关心。
我的话倒不像tomo那样,而只是单纯记不清了。
在我身上,这是否能算是一种“磨损”?
会不会,调配员的身后都隐藏着什么秘密?
“我记不清楚,是因为我在这里呆了太久,一万五千年,这么长的时间连石头都可能被磨烂,何况记忆。但你们这种几百年上千年级别的,即使是加诸魔神之身的磨损,也不至于这么严重吧。”
听完我对记忆的描述(我不能透露自己的工作),丝柯克皱起了眉头。
好像……确实不太对劲?
不过在丝柯克今天提醒我以前,我倒真的没有意识到记忆混沌这有什么奇怪的。
“你没有意识到过这一点吗?”
“没有。”
“那看来应当有某些更高级更强大的力量,屏蔽了你的意识。”
丝柯克一边搅动着锅子,一边同我交谈。
“而且我能感觉到,你还在隐瞒什么有关你身份的东西。实话说,我觉得这很没必要,所以我猜,那也是更高级更强大的存在为你所施加的‘枷锁’。”
“也许吧。”
我自我感觉,是主动要求保守秘密的,但至于那究竟是出于我自己的判断,还是有人改写了我的认知……现在我已经不敢确信了。
丝柯克轻叹一声:“说回正题吧,我还是希望可以从你身上借用一点力量。”
“你都已经把我扔在锅里煮了,我还可能拒绝吗?。”
“不能。简单来说,我要用锅里的这些东西,模仿你身上的那种‘枷锁’。”
“你想用我身上的东西,去抑制尼古拉所遭受的,深渊的侵蚀?”
“正解。”
“你确定这玩意不会让他吃钉子?”
“就算吃钉子,最惨不过他死对不对,反正现在的他如果被带走还是要死的。”
“我竟然没法反驳……”
“所以你煮完了吗?”
“还没有,再煮一会。”
“我真的要泡肿了!”
“哎呀再煮一小会就好,达达利亚回来我就把你捞出来。”
这是一锅泛着诡异光泽的黑色糊状物。
“哇哦……”达达利亚不明觉厉地盯着锅子里的东西,“看起来和墨鱼汁煮的浆糊差不多诶。”
“墨鱼汁煮的浆糊?是不是万民堂的那位香菱小姐又向你推销什么了?”
“不,是我的同事曾经推荐过我一道枫丹特色美食墨鱼面。”
“感觉和这锅东西完全没有关系。”
我终于被丝柯克从锅子里解放了出来,但和她那根不沾染任何污渍的长枪不同,我整个人就像在泥巴浆糊里滚过一圈,从头到脚被锅里的不明糊状物泡了个透,变成人形以后,身上没有一块地方不是黏糊糊的,怎么弄都弄不干净。
“师父,你有毛巾吗?三秀姐现在满身浆糊这个样子,你不给她擦一下?”
“没有。那些东西都是元素力凝聚的,等会就消散了。”
“咦惹,我希望它们散的能快一点。”
我厌恶地甩甩手。
丝柯克从锅子里盛了两碗黑色糊状物。
“现在,让我们去试验一下它的效果。这碗给那个璃月的小丫头,这碗给那个至冬的半大小子。”
“预期的效果是?”
我问她。
“不知道!看着来吧~”
丝柯克一摊手,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