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不是废话吗？我签的，我能不知道？”
雷天佐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会议室。
所有人都能听出来，他话里的不屑。
沈粥简直惊呆了。
你他妈都破产了，讲话还这么大声？
脸上闪过一丝怒气，沈粥沉声道：
“All right，雷先生，既然你了解合同条款，那就继续走流程......”
“皮特！”沈粥一声断喝。
“立刻核算雷天佐的所有资产！”
“让我们一起看看，这位雷先生......有没有能力偿还一亿港币的贷款！”
“是！沈董！”
信贷部经理皮特张，开始汇报雷天佐的财务状况。
“经我行核查，雷天佐先生在我行仅有一个特殊账户，用于股票交易，并没有储蓄账户！因此，他在我行的储蓄资产，是0！”
“另外，特殊账户现有金额为0.43港币！也就是说，账户中原有的九千九百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块四毛七分，已被雷天佐先生用于股票投资！”
“根据不列颠个人信息安全法案，银行业隐私条款规定，我行无权查验客户的具体投资方向，并有义务保护客户的财务隐私。”
“因此，雷天佐先生，现在需要你自己讲述、并证明股票的交易情况。”
皮特张的发言很官方，很专业，很高大上，一听就很有面子。
然而对面的雷天佐，却很不给面子。
只见他往后一靠，撇嘴道：
“老子不讲，你能把老子怎么样？”
“你...”
“咳咳咳......”
会议室里，咳嗽声四起。
皮特张在咳嗽。
沈粥也在咳嗽。
钱大卫在咳嗽。
钱启明也在咳嗽。
只有坐在最边上，穿着蓝色紧身牛仔裤的漂亮女孩，在捂嘴偷笑。
所有人都没想到，在汇丰银行这么高大上的地方，雷天佐居然耍起了光棍？
“老子不讲，你能把老子怎么样？”
妈的，你这么嚣张，你家里人知道吗？
皮特张被怼得满脸通红，气呼呼道：
“雷先生，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状况！”
“我们怀疑你投资的股票出现大额亏损！无力偿还一亿港币的贷款！”
“现在是给你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你要是不配合，那我们就按流程，提前结束贷款协议！”
“提前结束？”
雷天佐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桌子。
“丢雷老谋！你说结束就结束？”
“你他妈凭什么？”
“你...”
是可忍孰不可忍！
雷天佐居然爆了粗口！
坐在一旁的丁孝蟹跳起来，指着雷天佐的鼻子骂道：
“姓雷的，你个扑街别把江湖上那套拎到这里来！你以为这是在干嘛？社团讲数啊？”
“这里是汇丰银行，上档次的地方！”
“说白了就是一句话，银行让你还钱，你他妈的没钱！欠债不还，就把垃圾湾地皮交出来！扑街蛋散，你听明白没有？！”
丁孝蟹的声音，嗡嗡作响。
雷天佐第一次用眼角瞥着他，不屑道：
“谁家笼子没关好，把狗放出来了？”
“谁的裤裆没拉链，露出这么个玩意儿？”
“爹在湾岛坐牢，娘在澳岛做舞女。一个在号子里被人捅屁股，另一个在马栏里卖裤裆！两个极品，生了你这么个杂碎，跟着吴喜光那个蛋散，混了他妈十几年，连个石硖尾都打不下来，就这？也配同我谈档次？你他妈在狗叫什么？”
“你...”丁孝蟹都快气炸了！
他平生最恨别人提他的父母！最恨别人拿他的出身说事！
偏偏这个雷天佐，字字句句都在戳他的肺管子！
丁孝蟹咬牙切齿，一把拉起旁边的丁旺蟹，大吼道：
“你说！把他买九龙仓的事情都说出来！反正这个扑街已经破产！别管那么多了！”
“妈的，指望这个黑二代自己承认？门也没有！他的脸皮比城墙还厚啊！”
丁旺蟹被亲哥拉起来，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支支吾吾道：
“雷...雷天佐所有的钱，都买了九龙仓，而且只买了这一只股票......”
闻言，皮特张迅速操作Ibm计算机，调出九龙仓的实时股价，宣布道：
“各位，九龙仓开盘价47块2，开盘不到五分钟，已经跌到23块5！”
“哈哈哈哈......”丁孝蟹洋洋得意。
“姓雷的，你还有什么话说？你满仓的股票跌了一半！就算你现在把九龙仓全部卖出去，也凑不出一个亿！”
雷天佐似笑非笑，回了六个字。
“凑？我凑雷老谋！”
“嘭！”丁孝蟹气得拍了桌子！
牙齿都快咬碎了！
要不是史怀特还坐在旁边，他真想现在就掐死雷天佐！
雷天佐百无禁忌，根本不把鬼佬放在眼里。
但他丁孝蟹不敢！
他得看史怀特的脸色！
被人骂了却只能忍着，丁孝蟹无比的憋屈！
谈判桌上，沈粥的脸彻底黑下来。
他看出来了，雷天佐的态度，根本就没准备协商！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沈粥从怀里抽出一支万宝龙大班钢笔，在一份协议上刷刷刷地写下几行字。
抬头，冲皮特张说道：
“继续我们的流程！你估算一下这位雷先生持有股票的价值。”
皮特张迟疑道：
“按...按九龙仓计算吗？”
沈粥点点头。
皮特张有些无奈。
“沈董，这位雷先生拒不配合，我不知道他具体持有多少股九龙仓。现在只能根据股价的跌幅，大致估算出缩水幅度......”
“按照昨天收盘价47块2，以及现在的股价23块5计算，缩水超过50%！”
“也就是说，那一个亿的贷款，已经缩水到五千万以下！”
沈粥拿起钢笔，在协议上写下一行字，嘴里念道：
“储蓄资产为0！”
“股票资产低于五千万......”
“下一栏，户头剩余资金......”
沈粥抬起头，冲皮特张问道：
“你刚才说，他的账户里还剩下多少钱来着？”
皮特张还没答话，丁孝蟹跳出来，大声讥讽道：
“四毛三分呐！”
“想想就好笑！穿得人模狗样，装得人五人六，出门还带四个跟班！妈的一查银行账户，只有四毛三？”
“哈哈哈......”
谈判桌这边，沈粥、史怀特、丁孝蟹、丁旺蟹、皮特张，全都笑起来。
他们的笑容，毫不掩饰，满满的嘲弄。
谈判桌对面，雷天佐身边的人，脸色都很凝重。
唯有雷天佐本人，面不改色。
只见他掏出一包万宝路，散给钱启明、钱大卫，自己也不慌不忙地叼起一支。
钱大卫立刻掏出zippo。
“啪嗒”一声。
给老板点烟，动作丝滑。
“呼......”
雷天佐吐出一口烟，直直地喷到对面沈粥的脸上。
沈粥正要发火。
突然，听到一声惊叫。
“怎么可能！”
皮特张看着电脑屏幕，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失声叫道：
“他的账户进钱了！”
“四...四千三百五十万！”
“咚！”
丁孝蟹没站稳，把椅子压垮了。
他顾不得许多，爬起来叫道：
“你是不是看错了！把四毛三看成四千三百万？”
皮特张一拍桌子。
“我他妈混了一辈子银行，我能看错这个？！”
“你自己来数数，后面有几个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