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都市情感>天鹅湖>第13章 眼泪

  越害怕什么,什么就越要发生。

  黎湫戴着帽子口罩抱着抑制剂快步想要赶回景苑时,他那阴晴不定的发情期突袭了他。

  体内开始涌起一股股热流,眼前变得模糊不清,腿也抬不起来,口罩被他急促的呼吸一次次吹得鼓起来再瘪下去,浑身滚烫得像发起了高烧。黎湫用力眨了眨眼,伸手捂住开始刺痛的腺体,有点后悔没找管家帮忙。

  可,可找管家他该怎么说呢?万一管家告诉晏鹄怎么办,他总不能让晏鹄帮他度过发情期的。

  晏鹄会愿望标记他吗?即使是临时的?如果标记了接下来他们又该怎么相处呢?即使是临时的。

  晏鹄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有太多不确定因素了,黎湫不想面对任何他不能预知又无法控制的事。

  所以,他不能找管家帮忙。

  没关系,应该能撑到景苑吧。

  黎湫咬紧了舌头,逼自己继续往前走。出来的时候他和管家撒谎说只是想散散步,所以没让司机开车送他,现在他也不敢打车,否则他不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处境。

  “啧,这是哪个Omega发情了还跑出来?信息素这么浓。”

  黎湫低头扯了扯帽子,他缩起肩膀,想加快脚步往前走,那咒骂的人却突然拉住他手臂,用力拽了他一把,他踉跄着往后倒,帽子掉下去,有手来扯他的口罩。

  “哈,长了这么张脸竟然还要买抑制剂,没有Alpha愿意帮你吗?”

  “我倒是挺愿意的。”

  黎湫皱着眉想甩开那人的手,但完全使不上劲,有时候他真讨厌自己是个Omega,要是当初抠破腺体后没被送去医院就好了,要么死掉,要么腺体彻底坏掉,变成一个最无用的beta。

  “放开……”

  “走吧,附近就有酒店,看你这么难受,我可以勉为其难帮帮你。”

  “滚……!”

  黎湫又用力咬了下舌头,趁着瞬间的清醒挣开了那人的禁锢,抬起手往后颈摸去,指甲抵住腺体想要故技重施。

  甚至想比上次更用力,干脆实践自己刚刚的想法。

  刺痛从腺体传来的下一秒,黎湫又被另一个人拉住了手腕。

  “黎先生!”

  陈历一边阻拦着黎湫,一边抬腿朝对面的人用力踹了一脚,嘴里继续说道:“黎先生你等等,晏总马上到了!”

  黎湫皱了皱眉,喃喃道:“别,别告诉他……”

  他撑不住似的往后倒,脑子里嗡嗡地响,手里却还紧紧抓着装抑制剂的袋子,并很固执地想要去抠破自己的腺体。

  直到他终于被一双熟悉的手臂揽住,有声音轻轻地喊他名字:“黎湫。”

  “黎湫,别抠。”

  晏鹄抓住黎湫的手腕,黎湫乖乖地收了手,被他圈着腰抱起来,趴在他胸口艰难地喘着气,流出源源不断的滚烫的眼泪。

  “很快到家。”

  晏鹄拍拍黎湫的后背,继而扭头看向陈历,目光冷而阴寒,面色可怕得像另一个人,如果现在黎湫能看见的话。

  “收拾好你的东西,你可以换工作了。”

  陈历的脸霎时惨白如纸,他从刚刚拉住黎湫的手开始就知道自己完蛋了,他只是去了趟厕所,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黎湫就会出事。

  “还有汪渠,通知他和你一起。”

  汪渠是把他和原来跟着黎湫的助理对调的人事经理。

  陈历的脸又白了几分。

  被晏鹄辞退的人,怎么可能再找到什么像样的工作。晏鹄掌管晏氏以来,做事比他的父亲晏嘉宣还要狠辣。

  “晏总,我……”

  他试图开口,但等他抬起头才发现,晏鹄早已踩着那个倒在地上的Alpha的手,上了车。

  “开车。”

  车窗没关,他还能听见晏鹄催促司机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陈历抖了抖,他看着地上痛苦哀嚎着的人,又诡异地庆幸自己应该比这人要好过很多倍。

  ——

  “黎湫,抑制剂给我。”

  晏鹄揉着黎湫的手背,想让黎湫松开紧攥着袋子的手。黎湫咕哝着问:“晏鹄……?”

  晏鹄呼吸骤然变沉,应着:“嗯。”

  黎湫得到肯定后,开始往他身上凑,动作像是在找寻着什么。晏鹄扶住黎湫的腰,刚要开口,就听见黎湫小声地询问他:“你的信息素呢,晏鹄?为什么……我闻不到?”

  晏鹄浑身一僵,连心跳都要变得卡顿。

  黎湫没听见他说话,就用鼻尖蹭着他侧颈,反复地问他:“晏鹄,你的信息素呢……?为什么闻不到?”

  “你不愿意给我吗……?”

  “一点,一点就好了……我很难受……晏鹄,不要对我、这么坏……”

  胸口下崩着一根弦,此刻被黎湫用力地拨断。分手那天,黎湫也这么问过他,晏鹄,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坏。

  晏鹄僵硬地伸出手安抚黎湫,解释道:“我的腺体出了问题……我没办法释放信息素。”

  黎湫努力试图理解他的话,然后点点头,说:“好吧……”

  晏鹄垂眼看向黎湫被欲望逼红的一张脸,额头鼻尖上都是细细的汗,黎湫的睫毛很长,从底下滚出一颗接一颗的眼泪,他看见黎湫鼻梁左侧的小痣,他梦里从不偏差的位置。

  黎湫张着嘴唇,哭泣一会,就要咳嗽,他胡乱抓住晏鹄的手,往自己嘴唇上捂,企图这样止住自己的咳嗽,他委屈又无措地问晏鹄:“那怎么办呀……”

  晏鹄在浓郁的百合花香里艰难地维持着理智,反复警告自己不能标记,不能标记。否则黎湫一定会更恨他。

  还好他的失感症没有要复发的迹象。

  “我帮你注射抑制剂,好吗?”

  黎湫也没拒绝,只说:“有点疼……”

  晏鹄却不止一点疼。他发现黎湫改变得很彻底,要是从前黎湫听见晏鹄说要给自己注射抑制剂,那一定会哭闹很久,但现在黎湫却在这般不清醒的时刻也没有像从前,黎湫仍然是一个陌生的黎湫,没有不讲道理地闹,只是对他说,有点疼。

  黎湫还在哭。

  晏鹄觉得黎湫有一只眼睛是自己的,流的那些眼泪也有自己的一份。黎湫流多少眼泪,他就流多少眼泪。

  难怪他能听见黎湫的眼泪。

  每当黎湫哭泣的时刻,他也在跟着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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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子对别人特别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