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开学, 或许是因为忙碌,时间过得尤其快。

  春末夏初的四月底,T大建筑院举办了一个设计展, 向全校师生以及社会人士开放,展品为学院评选出来的优秀学生设计作品,包括优秀毕设,以及在校生优秀课设——钟渝的设计作品也在参展之列, 为此他还熬了几个大夜, 尽可能把概念图和模型做到最好。

  展览办在了建筑馆一楼大厅, 按主题分了几个区域,钟渝的作品名为《重构乌托邦》,是一座为居民提供社区服务,如餐饮、健身、阅读、交流等功能的社区休闲会所。

  由于临近毕业季, 学校在这周六还特别邀请了一些相关企业代表人来参展。T大建筑在国内建筑业地位超然, 故而展厅来来往往的人里除了学生外,还有许多身着正装的成功人士,而钟渝作为设计者需要待在馆内, 为参观者介绍他的设计理念与建筑特点。

  “乌托邦本意为空想主义,是我们人类理想中的完美世界,人们可以自由、平等与快乐地生活。但既然是理想, 那又怎样才能把它投射到现实?”钟渝话音微顿, “在陶渊明的《桃花源记》里,渔人误入桃林, 从而发现了一个安宁美好的世外桃源——所以在我的设计中, 运用了很多大自然元素, 用耸立的树木枝干作为外墙与的室内装修意象,实现人与自然的交互……”

  他正给面前的参展人解释作品名的含义与设计理念, 扭头就对上了贺云承似笑非笑的眼神,顿时愣了下。

  ——贺云承没跟他说过要来。

  钟渝迅速整理好思绪,继续有条不紊地介绍:“建筑楼层设计灵感来源于梯田,以自由曲线垂直堆栈,室外设计则仿照丘陵地貌,水池与广场高低错落,与起伏的楼层相互呼应……蜿蜒的人行道连接广场出入口,以景观树隔离,打造一座现实中的世外桃源……”

  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不时还会有人提问,无论那些人问什么,他都能彬彬有礼、从容不迫地解答。

  贺云承眼也不错地注视着钟渝,在所有人目光焦点下的钟渝是如此迷人。

  许多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钟渝精致的皮囊之下,埋藏着更加耀眼的灵魂,这使得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引人注目的光芒,让人情不自禁地走近

  ——这个人是他的,他真真切切地拥有着钟渝。

  他见证着钟渝的努力与奋斗,见到过他绞尽脑汁,就连个楼梯的位置都要仔细推敲,也见到过许多个晚上,书房里凌晨三点依旧亮着的灯光。

  他也分享着钟渝的喜怒与哀乐,正如此时此刻,他感到无比的开心与幸运,以及……发自内心的自豪。

  现场人那么多,他们的视线隐秘地交流着,在空中短暂交汇,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他和钟渝是如此亲密,但这些人没一个知道。

  又一个人提问完,贺云承心念微动,不紧不慢地开了口:“关于你刚才介绍的水景循环与气流交换,我有些问题想跟你交流交流。”

  钟渝眉峰微不可察地一挑,没料到贺云承也来凑这个热闹,于是看向他,面色无异:“您请说。”

  贺云承说出了他的问题,还提了一些自己的想法,钟渝更意外了,贺云承竟然注意到了别人忽略的地方,角度还挺新颖,提出的想法也可圈可点。

  钟渝认真起来,两人就这些内容展开了讨论,一时间都没注意周围的变化。

  交流结束,贺云承唇角微勾露出个浅笑,伸出手:“这位……”

  他装模作样地顿住了,钟渝意会,这是要跟自己玩装陌生人游戏……再说展板概念图上不是标注了作者名,难道还不够显眼吗?他腹诽完,握住贺云承的手:“钟渝。”

  “哦,钟渝同学。”贺云承笑容愈深,“我们公司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展会志愿者听他这么说,适时地向钟渝介绍:“这位是景宏建筑的贺总。”

  “……”

  钟渝沉默了几秒,看着西装革履、温和绅士,一副商业精英相的贺云承,不太走心地说:“贺总好。”

  贺云承笑着递了张名片,“感兴趣的话随时联系我。”

  “谢谢。”钟渝接过来,名片黑底烫金字,纸质手感极佳,设计得简洁大气,贺云承名字旁边写着他的职位——CEO。

  他还是不太习惯这么正经的贺云承,贺云承平时在他眼前的模样,总会让他忘记贺云承是个管了两百多号人的公司老板。

  手腕忽然一紧,熟悉的体温透过皮肤,传递到钟渝的四肢百骸,连带他心脏跟着加速跳动了下。

  ——贺云承走了,临走之前趁着别人不注意,偷偷握了下他的手。

  好不容易有了短暂的空闲,钟渝看了下手机,贺云承给他发了消息,问他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他抿了下唇,学校里人多眼杂,不太方便……

  但是可以在学校外面吃。

  “好。”他回复,“我们去校外吃吧。”

  贺云承无所谓在哪吃,只要和钟渝一起就行,遂愉快地答应了:“那我一会儿来接你。”

  午饭时间,钟渝循着定位找到贺云承时,那人已经换下了那身板直的正装,换了身时尚的休闲服,正抱臂靠在栏杆上,两条长腿交错,百无聊赖地叼着墨镜腿发呆。一个身高腿长衣品极佳的混血帅哥,在一众朴素的学生里相当惹眼,钟渝已经看到好几个人偷拍他了。

  钟渝站在马路对面,给贺云承发了条微信:我在对面。

  消息带来的震动瞬间唤醒了对面的人,贺云承低头看向手机屏幕,又很快抬起头,看到钟渝时唇边绽开笑容——是那种见到喜欢的人,自然而然的开心的笑——钟渝在热恋期的杜少恒脸上看到过很多次。

  贺云承是看到了我,所以才高兴,钟渝心想,贺云承或许是真的喜欢我……

  心底泛起丝丝缕缕的涟漪,他似乎开始动摇了,那些难堪痛苦的回忆忽然变得很遥远,他想起来的,都是那些温馨的点滴。贺云承有时犯二,让自己觉得无语又想笑,但他有时又很靠谱,在他身边就会莫名有种安全感。

  面对这样的一个人,只要不是铁石心肠,就不可能不动容。

  但是那条无法跨越的鸿沟是那么清晰,他们分立两边注视彼此,仿佛咫尺之遥,伸手就能碰到对方,可只要继续往前迈步,等待他的就是万丈深渊……

  “钟渝。”

  在他混乱的时候,贺云承已经走到了他面前,跃跃欲试地提议:“前面新开了一家店,我们去尝尝?”

  钟渝压下纷杂心绪,浅淡一笑:“好。”

  很开的店面很宽敞,桌椅地面还未染上厚重油污,装饰整洁干净,两人在桌边坐下,刚点完菜,钟渝就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他眼皮一跳,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就见杜少恒坐在不远处,此时也正一脸讶异地看向这边。还是被熟人撞见了,不过杜少恒向来思想单纯,也不爱八卦,应该也不会多想。

  “少恒。”钟渝镇定地应了他一声,随即发现坐他对面的是他女朋友唐佳薇,两人打过照面,便也友好地对她笑了笑。

  “诶?”杜少恒注意到了贺云承,先是呆了一呆,继而转向钟渝:“这位是?”

  贺云承眉峰微动,想知道钟渝会怎么介绍自己。

  “我朋友。”钟渝面不改色地说,“贺云承。”

  “哦……”杜少恒笑起来,对贺云承举了举茶杯,“你好。”

  贺云承也对他举杯,露出了他那花花公子般颠倒众生的笑容:“你也好啊。”

  杜少恒女朋友笑出了声,眉眼弯弯地对钟渝说:“你朋友好帅!”

  可不是,孔雀开屏么……钟渝转移话题,“你们也来这吃饭?”

  “嗯。”杜少恒爽朗道,“她今天过来,我想着学校里吃腻了,换换口味。”

  几人闲聊了会儿,菜依次上来,钟渝忙了一早上,早就又饿又渴,不过他即便吃得快,动作也很斯文。

  他们最先吃完,便跟杜少恒道了别。

  人走了,女朋友还望着他们的远去的背影,杜少恒有些吃味,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酸溜溜地说:“走远了。”

  唐佳薇噗嗤一笑,“你吃醋啊?”

  杜少恒没说吃没吃,只是低声哼了哼,意味不言而明。

  唐佳薇连忙安抚自己的男朋友,说:“我看他们,不是因为帅,就是……”她蹙起眉,微微偏了下头,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大概就是……他们之间有一种氛围,不像朋友,更像是……恋人。

  “就是什么?”杜少恒问。

  唐佳薇回忆了下和钟渝短暂相处的经历,大都是杜少恒带她和室友吃饭,钟渝的言行举止看起来都不像gay啊,就是个有点孤僻但性格温和的帅哥。

  而且杜少恒也说过钟渝有女朋友,那应该就是关系稍微好一点的朋友吧。

  她眼珠狡黠一转,开了个玩笑:“你觉得他们般配吗?”

  杜少恒吓了一跳,“啊?”

  钟渝和他朋友,俩男的,般配?

  “可、可是钟渝有女朋友啊!”杜少恒直男惊恐,“这可不兴般配啊!”

  唐佳薇被他的反应逗乐了,捂嘴直笑:“我开玩笑的……在我眼里,你是最帅的!”

  *

  5月下旬,接连来了两个好消息,一是钟渝的作品入围了“谷雨杯”,即全国大学生建筑设计大赛的决赛,很大可能获奖。二是他的文章通过审核,成功地在国内一家含金量很高的期刊上发表。

  相熟的同学吵着让钟渝请客,庆祝他往大佬世界又迈进一步,而且正好钟渝的生日也到了。

  时间选在了5月20号,21号是周一,大家要上课,没法敞开玩儿。

  钟渝的人缘还不错,虽然他话少显得孤僻,但实际上他性格好,好相处。他可能不会主动和你说话,但如果你拿问题去问他,他就会很耐心温和地解答,直到你懂为止。小组作业的时候,他总是默默做很多,从不抱怨邀功,还能挑大梁一拖三,故而大家都喜欢和他分到一组。

  毕竟一个长得好看,又说的少、做的多的人,谁不喜欢?

  都是大学生,娱乐项目也就那些,一起吃个饭,再去唱个K,反正这些学校里都有,方便也便宜。

  总共八个人,杜少恒、廖聪和张维远,这三是之前的室友,外加同班的两个女生两个男生,之前有过接触,算是钟渝比较熟悉的人。他们在KTV订了个中包,一群人玩游戏的玩游戏,唱歌的唱歌,钟渝本来在角落发呆长蘑菇,突然手里被塞了个话筒。

  “来,寿星唱一个!”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钟渝被赶鸭子上架,无奈地说:“我唱歌不好听。”

  “没事儿,唱就完事儿!”杜少恒笑道。

  钟渝暗叹口气,点了首抒情的英文慢歌。他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经常听这首歌,慢慢地歌词和旋律都很熟悉了,闭着眼都能唱,也不至于太难听。

  刚唱第一句,就有人惊讶地“哇哦”了声,钟渝虽然抗拒在人前表现,但迈出这一步后,倒也没想象中难受。

  唱完之后,所有人都鼓起了掌喝彩,廖聪双手在嘴边拢了个喇叭,就他声音最大:“这不是挺好听的么!”

  大家又拉着钟渝玩游戏,他运气不太好,一直输,被灌了好些酒。头晕脑胀,视线里看到的东西都在旋转,他晃了晃脑袋,努力保持清醒。

  手机震动了下,弹出一条微信消息,来自贺云承。

  [要回来了吗?]

  钟渝缓慢地皱起眉,贺云承不是要出差吗?今晚的飞机,按理来说应该已经走了。

  “你怎么还没走?”他回。

  屏幕上跳出了通话邀请,钟渝呼吸微滞:“我接个电话。”话落起身离座,走到外面接电话。

  “推迟了几个小时。”贺云承说,“我在家等你回来。”

  钟渝心跳乱了半拍,看了眼时间,离午夜0点只差不到半小时。

  “好,我很快就回来。”说话的时候他揉了揉眉心,感觉脚下软绵绵的,都不太站得稳。

  “我去接你?”

  “不用。”

  贺云承撇了下嘴角,钟渝不希望被同学看到,从来不让他去接,搞得跟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似的。

  “那注意安全。”

  “嗯。”

  钟渝回了包间,拿起随身物品,歉意地跟大家告别:“我有事,要先回去了,你们好好玩儿。”

  他一出去接电话,杜少恒就知道多半是女朋友查岗了,此时听他这么说,暧昧地笑了笑,摆手道:“我也回去了,不早了,明儿还要上课呢。”

  “那行,今晚就先散了吧,改天再聚。”一个男生说。

  大伙儿一起走出KTV,除了钟渝以外其他人都住校,可以结伴走。杜少恒担心钟渝喝醉,问要不要送他,钟渝婉拒了。

  他看着挺清醒的,走路和说话都很利索,就是脸有点红。

  杜少恒放了心,“你怎么回去?”

  这个点没校园车了,运气好的话能打到出租,钟渝刚想说什么,一辆车停在了他们身边。

  车窗降了下来,宋明璟的脸出现在眼前:“要我载你一程吗?”

  “学长好。”杜少恒笑眯眯地打招呼。

  “你好。”宋明璟温和地笑道,旋即视线又转到钟渝身上,音调上扬:“嗯?”

  钟渝犹豫了下,还是婉拒:“谢谢,但是不用了。”

  “别客气,我也没其他事。”宋明璟手搭在方向盘上,“何况这么晚了,你要骑自行车回去吗?”

  还可以骑电动车,钟渝心里默默补充,不过宋明璟说的有道理,他也想早点回去。

  他上了车,坐在副驾上,等他系好安全带后宋明璟把车开了出去,问他住哪。

  钟渝报了小区的名字。

  “挺近的。”宋明璟说,“房租很高吧?”

  钟渝:“嗯。”

  宋明璟又问了些钟渝的近况,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就到了小区门外。

  钟渝下了车:“谢谢。”

  “不用谢。”宋明璟莞尔,话音带笑地挥手:“晚安,学弟。”

  钟渝:“……晚安。”

  贺云承从墙角阴影下走出来,看了看车开走的方向:“那是谁?”他刚才看了全程,那人对着钟渝笑,还跟钟渝说晚安,那眼神语气……他不太舒服。

  “一个同系学长。”钟渝此时反应迟钝,没察觉他情绪的异样:“我们回家吧。”森*晚*整*理

  “喝酒了?”贺云承闻到了他身上浅淡的酒气。

  “嗯。”钟渝点头,“喝了一点。”

  贺云承安静了一会儿,又回过味儿来:“你刚才叫学长,叫你同学是‘少恒’,为什么到我这就是连名带姓?”

  钟渝:“那你想要我怎么叫你?”

  “亲切一点。”贺云承眯了眯双眸,故意道:“比如云承,承哥,或者……老公?”

  钟渝脚步微顿,侧过脸睨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加快了迈步的速度。

  “喂!”贺云承跟了上去。

  两人并肩上楼,即便钟渝表现得很正常,实际上他头重脚轻,脑袋晕乎乎的,看东西像是蒙了层雾。

  进门后,客厅的餐桌上放了个精致的小蛋糕,贺云承抬腕看了下表,时针分钟刚好在刻度12重合,0点一过,就是5月21号了,钟渝的生日。

  “正好。”他笑着点燃蜡烛,钟渝注意到,他一直在用的是自己送他的那个打火机。

  “钟渝,生日快乐!”

  钟渝垂眸看着被捧到面前的蛋糕,那跃动的火焰就像他此刻的心跳,他眼睫微动,轻声说:“谢谢。”

  “谢什么?”贺云承蹙眉,随即又笑开:“许愿吧。”

  钟渝闭上眼睛,许了个愿望,接着吹灭了蜡烛。

  “许了什么愿望?”

  “说了就不灵了。”

  “好吧。”贺云承妥协,“那你去年许的愿望实现了吗?”

  钟渝缄默片刻,说:“实现了。”

  “什么愿望?”贺云承追问,“既然已经实现了,说了也没关系。”

  钟渝面色不变,随口道:“希望我能考第一名。”他已经忘了当时许的什么愿望,或许他当时根本就没许愿。

  贺云承大为失望,“这也叫愿望?”

  钟渝反问:“那什么才叫愿望?”

  “当然是那种很难实现的才算,你考第一不是板上钉钉吗?”

  “比如?”

  贺云承板着脸,一本正经:“比如我小时候许愿要当总统。”

  当总统?钟渝顿了几秒,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确实是贺云承能许出来的愿望,他要是当了总统,某国人民的生活估计得水深火热。

  蛋糕不大,几口就能吃完,贺云承不爱吃甜的,但钟渝把蛋糕递到他嘴边时,他还是低头咬了一口。注视着钟渝染着薄绯的脸颊与耳朵,他忽然起了坏心,手指快速地沾了奶油,点在钟渝鼻尖上。

  钟渝猝不及防,压根躲不开,于是也以牙还牙。

  两人互相抹奶油,在客厅里追逐笑闹,闹着闹着,不知谁先主动的,吻到了一起。

  贺云承品尝着钟渝唇丨舌间奶油的甜与酒味的香,逐渐加深了吻。

  不知是酒劲姗姗来迟,还是其他的什么,钟渝越来越热,感觉呼出来的气都是灼热的,脑子里像塞满了浆糊,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旋转……

  他也不清楚哪来的力气,将贺云承推到沙发上,紧跟着压坐到了他身上。

  贺云承喉结不住滚动,任由钟渝扯掉他的衣服,亲丨密丨接丨触的那一瞬,两个人都急促地吸了口气。

  这是钟渝第一次在这件事上主动,贺云承兴奋得头皮发麻,难以自控的往上抬丨了丨下丨腰。

  “唔……”钟渝喉间溢出低丨吟,仰起头急促地呼吸。

  贺云承贪恋地盯着他凸起的喉结,直起身,想要啃噬那块脆弱的骨头,随即就被抵着肩膀按了回去。

  钟渝垂眸,居高临下地看来,面无表情嗓音沙哑:“别动。”

  “好。”贺云承胸膛不住起伏,对上他发红湿润的眼眶,强行压抑住冲丨动:“我不动。”

  力气耗尽之时,钟渝头埋在贺云承肩膀上,在两人逐渐平复的呼吸声里,迷迷糊糊地想——

  我是真的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