块儿状的建筑将平坦的天际线切割成不规则的锯齿状。
沿着边儿红透了的火烧云也有了具体的形状。
树木鲜嫩的枝叶在傍晚的风中摇曳。
暖黄的夕阳将廖远的影子无限拉长,沿着宁大校门口的方向延伸,又在最接近的位置消散。
廖远捧着束带露珠的红玫瑰,在保安不止一次的张望中表情坦然地站在校门口。
但他心里虚的慌。
他知道自己寸头、耳钉、狂野皮衣的装扮,和挺混的长相,再加上手中猎艳常用的红玫瑰,怎么看都不像好人。
他也知道自己该去给保安递根烟,唠几句,拉近点儿关系。
这些年开店,又干的是服务人的活,他那张嘴也练出来了。
不管多冷的场,他总能三两句话热起来。
但现在,地方换成了宁大,他就迈不开这两条腿,也张不了这张嘴。
决定追宋老师那会,他是脑子一热才追着宋时进了宁大的门。
等事后冷静下来,他吓出一身的冷汗。
廖远摸了下耳垂上那枚戴了十多年的耳钉,呼出口气。
“还是再等等吧。”
下课铃还没响,下班点儿也没到。
校门里没有什么人,校门外也没有什么人。
廖远就自己一人站在路边,吹着微凉的风。
像他下午刚睡醒时看到的空了屋,只剩下自己。
床上本该躺着宋时的位置也冷的扎手。
那种午睡一睁眼就天黑的感觉再次浮上心头。
等他再反应过来,他已经穿着最有型的皮衣,捧着最艳的玫瑰,站在宁大的校门口,等着他的宋老师下班。
张扬风骚的跟严帅那狗比要去约一样。
他独来独往惯了,没料到自己有朝一日能这么黏人。
廖远跺了跺站麻的脚,正要换个姿势继续等。
一眼看到从校门里走向校门外的熟悉身影——
是宋老师!
廖远脸上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迎着宋老师的方向走了几步。
正好看到保安拦下宋老师,冲着他在的方向指了指。
宋老师笑着和保安说了句什么后,一直站在外面的保安就带着一脸惊讶的安心回到保安室里。
宋时拎着公文包带着一路的光小跑着闯进廖远的视野。
“站了多久?累不累?身体还难受吗?怎么来了也不跟我说声?”
宋时一连串的问一个撵着一个的,让廖远一时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好。
索性都不回答。
廖远将怀里捧着的玫瑰塞给宋时:“宋老师,想你了。”
廖远的情话直白热烈,和红玫瑰一起戳中宋时的心窝。
欢喜的让他脸颊如醉酒般微红,低下头轻嗅着花瓣热辣的香。
再抬头,宋时如墨的鬓边缀着一片赤红的花瓣。
“我想把我们的家安在老四街,你看,行吗?”
廖远将宋时鬓边的花瓣取下,放进贴近心口的上衣口袋。
“宋老师没必要这么替我考虑,只要跟你一块儿,我在哪儿都行。”
廖远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揽着宋时的腰,踏着清风和宋时一起并排走向停车的地方。
绚烂的余晖下,两人的影子黏糊糊的缠在一块儿。
宋时温柔地说着,廖远静静地听着,听着宋老师窝心的话。
“我这么考虑也是为我自己做打算。”
“我其实不是宁山本地人,我是考到宁大毕业留校,才在宁山落了脚。”
“在宁山这些年,我一直觉得自己还在漂着,没有家的感觉。但老四街的烟火气很浓,还有邻里间的热情,让我头一回觉得我也能把这里当成家。”
“所以,我想把我们的家安在老四街。”
宋时在车头停下,侧过身,面朝着廖远站着。
透过镜片看向廖远的眼眸温润,缱绻如水。
“廖远,成吗?”
捧着玫瑰花又坚定的宋老师,美的廖远心口一热。
“成!”
廖远坐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突然想起什么问了嘴。
“你刚刚和门口的保安说了啥?让他用那样的表情看我。”
宋时打了下方向盘,迎着似火的晚霞向前开。
“我说那是我对象来接我下班。”
***
老四街这一片廖远可太熟了,再加上宋老师申请的课题项目也开始了,三天两头的得往学校跑。
廖远就把买房这事揽到自己这儿。
廖远给宋时夹了一块桥头排骨放进碗里,又自己扒了口饭才问。
“宋老师,你有啥要求没?”
“没有。”宋时也给廖远夹了一块,“按照你喜欢的来就行。”
洗完澡的廖远盘腿坐在床上,拿着只圆珠笔在摊开的本子上写写画画。
吹完头发的宋时一进房间就看到这样的廖远,一时好奇,坐在廖远旁边。
“你在写什么呢?”
“我在盘算咱们的家得是个什么样儿!”
廖远就跟献宝似的把他刚刚写的一条条解释给宋时听。
“首先咱得有个宽敞明亮的大阳台,这样你喜欢捣鼓的那些花就有地方摆了。还有你之前想种但没地方种的小菜园,也得安排上!”
“还有就是你得有个单独的书房,再在里面立一个大书架,这样你那些还放在箱子没拿出来的书也有地方放。”
宋时听完,想了想,拿过廖远手里的笔,又再本子上补了句。
“你要研究新酒单,我喜欢喝茶,我们再搭一个小吧台,放你的酒和我的茶。”
廖远觉得宋时说的在理:“嗯,还有厨房,也得整个大点儿的,现在这个太小了。”
月亮高挂,窗外只有零星几家还亮着灯。
廖远和宋时你一言我一笔,将本子摊开的那一整页填满。
字里行间之中充斥着两人对未来的期待和幸福感。
很长时间没有动笔写这么多字了,廖远一时还不适应,揉了揉酸痛的手指。
“这写字儿比调酒还累呢!宋老师,你干老师这活是真不容易!”
宋时笑着替廖远揉着手指,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拿着本子看刚刚他俩的选房要求。
每一条都很温馨。
但这年头,想要房子温馨,就得付出相应的金钱作为代价。
宋时按照老四街这片的房价粗略估算下后,和廖远商量。
“既然房子是你去挑,那钱就我来付吧。”
廖远半边眉毛一挑:“宋老师是怕我付不起?”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
宋时还没解释完,就被廖远一拍大腿给打断。
“这样吧,咱俩也别争了,钱一人一半,房子呢,就写咱俩的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