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昨晚上住的那间屋还保持着原样儿，廖远特意没动。
他是留个心眼，想着等宋老师下回再来，让他看看自己的心。
但他没想到“下回”就是一白天的工夫。
廖远递给宋时件他的衣服做换洗，倚着门框看着宋时将早上叠好的被子摊开，心里美的不行。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个儿在美什么。
他瞧着宋时要睡了，也准备回屋，临前龇口大白牙，冲着宋时欠欠的来一句。
“宋老师，咱是不是又快了？”
宋时笑笑没应，说了句：“廖老板，早点休息。”
廖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好长时间没睡着，脑子里一直反复过着刚刚他和宋时的亲嘴。
用小年轻的话说，那是他廖远的初吻。
他咂摸着，回味着，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响了，廖远捞过来一看，是陈东——
最早跟着他的那一批徒弟，也是唯一一个把调酒这事儿坚持到现在的。
廖远刚一接起，陈东那把粗犷的大嗓门就从听筒里砸出来。
“远哥，过几天我酒吧开业，想请你过来帮我撑几天场子！”
徒弟开店，他这个当师父自然得去一趟，跟当地的同行打个招呼，讲个交情。
“打狗还得看主人”这话是糙了些，但放在人情世故上的理儿不糙。
“行。”
廖远一口应下，又问了问陈东开业的时间和开业活动的打算，再盘算下他从宁山到陈东老家北林的时间。
他发现自己明天上午就得开车出发，得下周才能回来。
他才刚跟宋老师热乎点儿就得分开，廖远心里有些发虚。
人一分开脑子就容易冷，感情就容易淡。
但师父给徒弟撑场子是正事，他得去。
成年人的恋爱谈的再绚烂，也摆脱不了世俗的牵绊。
廖远呼噜把头，正要挂断电话，陈东贱嗖嗖的拦下。
“远哥，你这次来要不要带着师娘一起过来？用不用我给你俩定张结实的大床房？”
“师娘？”廖远挂断电话的动作一顿。
“昂！”陈东以为廖远害臊，嘿嘿笑着起哄，“群里都聊炸了，你别想瞒着我！”
廖远向前看，但不妨碍他是个念旧的人。
从他这离开的人，不管有没有干调酒这行，都还在酒吧的群里。
廖远点开微信，才发现工作群已经炸了快两个小时了。
他往上翻了很久的聊天记录，才看到是赵寻起的话头。
[赵寻：老板娘真俊，老板眼光真好！]
[赵寻：图片]
廖远点开赵寻发的图片，是偷拍的他和宋时在吧台对视的照片。
大概那会儿赵寻又得唱歌，又得忙着拍照，手忙脚乱的，拍出来的照片都糊了。
虚晃的镜头下，他和宋时之间的暧昧纠缠和两心情动是实的。
廖远将赵寻拍的照片保存下来当手机壁纸，也没看剩下的聊天记录，直接在群里发了条语音。
“我明天上午得去北林，给陈东的店撑场子，你们自己好好看店。明天胡姐来店里上班，负责打扫卫生，你们多带着她点儿。还有以后攒下来的酒瓶子和纸壳啥的别卖了，都留给胡姐。”
廖远短短十九秒的语音终结了大家将近两个小时热烈讨论的话题。
廖远没管又在群里单独@了下赵寻：“不用我再多说什么吧，自己自觉点儿。”
没一会儿，赵阳在群里发了条消息，是他用手机录的赵寻删照片的视频。
***
廖远和宋时一起吃的第二顿早饭还是李叔和李婶卖的油条和豆浆。
廖远跟宋时说完“他今天得去北林，下周才能回来”的事后，宋时撕油条的手一顿。
“到了报个平安。”
“放心，我到了肯定先跟你说！”
宋时嗯了声，两人继续吃早饭。
吃着吃着，廖远觉得不对劲儿，抬头一看，果然看到自家宋老师嘴角没了笑。
廖远将筷子搁在桌上，两条手臂曲着，手肘搭在分开曲起的两条腿上。
“宋老师，你是舍不得我还是又再瞎担心什么？”
宋时藏在镜片后的眉眼将将抬起半寸又迅速垂下：“舍不得，也担心。”
“宋老师在担心什么？”廖远眼珠一转，把脑袋往宋时那一探，“是不是在担心我出去一趟跟人跑了？”
宋时也把手里的筷子放下搭在碗沿上，坐着马扎的腰背挺直，像极了课堂上被点名叫起来回答问题的学生。
“廖老板，是不是我吻技太差，所以你才躲着我？”
宋时越说声儿越小，越说越让廖远听出来宋时话里话外遮盖不住的委屈。
廖远：“……”
得亏他刚刚没喝豆浆，不然全得喷了！
“我亲的也不咋地，再说了，你是老师，怎么着都比我强。”廖远哭笑不得。
廖远没曾想他这句自黑难得让宋时对着他板起脸来：“廖老板，怎么样都是好的。”
廖远眉毛一挑：他家宋老师对他的滤镜有点儿厚啊。
宋时蹙眉看着廖远，廖远端起面前的碗，一口气干了碗里的豆浆，一抹嘴盯着宋时碗中起起伏伏的油条。
“我去北林是我徒弟陈东的酒吧要开业，我得去给他撑场子。陈东是我刚来宁山没多久，就来我手底下学的第一个徒弟。”
“我本来是想让他成为远方的二把手，他非不干，一个是他媳妇儿在北林等他回去，还有一个就是他觉得远方是师父的，当徒弟的不能瞎要。”
宋时听着廖远的解释，重新拿起搭在碗沿的筷子：“他是个有原则的人。”
“是，别看我这徒弟没上几年学，但干的都是人事。”
被喜欢的人当面夸了自己手把手带出来的徒弟，廖远美的忍不住呼噜把头。
再美廖远也没忘正事，从钥匙环上取下把钥匙推到宋时面前。
“宋老师，这是我住这儿的备用钥匙，这几天我不在宁山，能麻烦你时不时过来帮我看一眼住的地方吗？”
以前他去外地出差的时候，帮着看住的地儿这事都是让店里的小徒弟们来干。
但现在不一样，他不在宁山的这段时间，得想法子让宋老师心里一直惦记着他。
而且宋老师长的好看，工作也好，肯定有不少追他的人。
他不在宁山，宋老师身边就空着，他得给宋老师标个记，让旁人少瞎几把撩！
廖远的小心思，宋时是懂的。
只要能有离廖远再近点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拒绝。
“好。”
宋时起身去洗手，洗完手后将廖远家的备用钥匙小心地挂在自己钥匙串上。
轻轻一晃，叮当作响。
宋时想起什么：“廖老板，可以用一下你的手机吗？”
廖远下意识将手机递过去，也没啥防备。
等他看到宋时微瞠的双眼和泛红的耳垂，才想起来他昨晚换了手机壁纸这件事。
暗戳戳的小动作被当事人抓了包，臊的廖远眼睛到处瞥，就是没有瞥向宋时。
宋时侧过头轻咳一声，也没敢看廖远：“廖老板，你手机的密码是多少？”
廖远盯着他屋那块掉漆的门板：“我生日。”
宋时在廖远手机上点了几下，将没锁屏的手机还给廖远。
“廖老板一直没通过我的微信好友申请。”
廖远才想起来他昨晚上光顾着群里的事了，忘了去管好友申请这块儿！
“我的错，我的错，昨晚忙忘了。”
说着，廖远给宋时发去个哭着跪搓衣板的表情，还当着宋时的面把他俩的聊天对话框置顶。
腻腻歪歪的又把两人臊的不行，一言不发起身就各自回屋收拾东西。
廖远和宋时收拾好就一起下楼，在停车位那互相叮嘱几句，就各自上车开向相反的方向。
等廖远在路口停下等绿灯时，突然反应过来件事。
“宋老师怎么知道我的生日是哪一天？是谁跟他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