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注视着的视线，垂下的睫毛遮住眼底。
池州洛听说过，一些直觉性强的人能轻易洞察别人的情绪。
楚酒问话的语气平平淡淡，没什么起伏，好像只是单纯的好奇和疑惑。
或许这孩子连“喜欢”是什么样的感情都还不能分辨。
但楚酒这样简单的纯粹，才能坦率直白的遵从内心想法，不会受拘于错误选择里的痛苦纠结。
池州洛其实有些羡慕。
他比楚酒和白怜怜都要成熟。
读心术让他养成了瞻前顾后的性格，时刻怕自己做出错误的决定。
池州洛抿抿唇：“怜怜年纪还小，他把感情当做整个世界的全部，但我没办法以年长者的身份引诱他和我沉沦。”
池州洛不会把感情当做一场游戏。
世界上有太多干扰，太多不可控因素。
就算是互相喜欢的两个人，也会面临各种各样的诱惑，能两情相悦走到最后的人太少了。
以前池州洛以为，他的能力能够平衡感情的翘板。
比起普通人，自己的感情更该一帆风顺些。
可池州洛和白怜怜，一个是人，一个是妖。
掌握人心的池州洛，第一次无法面临理智和心意的抉择。
他若轻易入局，只能是厮杀震荡，遍体鳞伤。
人的寿命那么短，池州洛不敢去想他们在一起，百年之后自己垂垂老矣，白怜怜要怎么活。
所以池州洛想，或许一开始就不入局，才能以短痛结束这场错误。
但现在，他原本的想法。
在摇摇欲坠。
……
和白怜怜第一次相遇是在酒吧。
那天。
大鸟转转酒吧，门口。
池州洛：“……”
看见这个名字的时候，池州洛就觉得不是很妙。
谁家正经酒吧会起一个这么奇葩的名字。
那时候池州洛并没有想到，“大鸟转转酒吧”这种名字就能独树一帜的酒吧，真的是鸟族妖怪开的。
因为在妖怪里颇有名气，酒吧里除了人类客人，许多小妖怪也会跑进去喝几杯。
好奇心作怪，池州洛在门口停留了半晌，还是走进酒吧的门。
他坐在吧台，点了一杯清酒消磨时间，被不远嘈杂的声音吸引了注意。
“看我的人类身份证，我满十八了！”
白怜怜勾着几个狐朋狗友的脖子吹嘘：“你们以后出去玩，要是再以我未成年的理由拒绝我，我绝对会胖揍你一顿。”
狐朋狗友的几个小妖怪对视一眼：“我们那是拒绝你吗！还不是怕教唆你出去，会被你神通广大的叔叔发现。”
“我们可不敢挑战白老板的威信。”
白怜怜是知道叔叔白叱对自己的宠爱的。
白叱威名远扬，不止白怜怜朋友怕，白怜怜有时候也是又怕又崇拜。
有这么一个管教严格的家族也是个烦心事。
白怜怜一屁股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没关系，我现在成年了，就算做点出格的事情也不会被说的。”
为了忙着和狐朋狗友聚会，庆祝自己的十八岁生日。
白怜怜今天都没来得及画上自己最得意的派对妆，只匆匆穿了打满铆钉的黑皮衣就出门了。
顶着一头翘了呆毛的韩版发型，白怜怜索性用宽大的黑墨镜遮住了半张脸，觉得自己还是酷酷的。
“不啰嗦了，今天我要玩的尽兴！”
几个小妖怪就真的投入到游戏里，喊的嗓子都要哑了。
直至玩到真心话大冒险。
“去找一个陌生人说自己对他一见钟情，并且要到联系方式！”
白怜怜看看指向自己的瓶口，内心有点蠢蠢欲动。
来了，大人的游戏。
在朋友的哄闹声中抬头巡视一圈，白怜怜看见了吧台上低头喝酒的池州洛。
音乐切到舒缓的过渡曲。
池州洛偏了下头，露出半张清俊的侧脸，周身温润如玉的气质让他完美融入这首B小调钢琴曲。
虽然是玩游戏，但白怜怜也是看长相挑人的。
可能是缺什么就更要找互补的。
白怜怜自己娇纵，但却喜欢那种看上去温温柔柔的人。
“等着！”
白怜怜当即确定目标，向朋友们留下一句话，气势汹汹冲到吧台。
正在喝酒的池州洛被小朋友打扰了。
“你好。”
被拍了一下肩膀，池州洛转过头看向白怜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个人……
池州洛神色古怪：这个人，在酒吧里面戴着墨镜？
真的看得清东西吗。
白怜怜缓缓摘掉墨镜，微翘着的呆毛在空中晃了一下，像是挺起小胸脯的小白鸟。
白怜怜觉得自己站在灯光耀耀的闪亮舞台，接受着台下聚光灯和摄影老师的吹嘘夸赞。
他对自己自信极了，下意识把池州洛的发愣认成了惊艳，以为池州洛被自己酷到呆住了。
池州洛转过头后，白怜怜才有机会打量到池州洛的全脸。
虽然的确是因为游戏才来搭话，但看清池州洛的模样之后，白怜怜是真的有点狠狠心动了。
【我靠这个男人，怎么那么恰好，浑身上下都长在我喜欢的点上啊。】
【好想和他谈恋爱。】
池州洛顿了一下，抬眸看见刚才还挺着胸脯的小朋友脸上偷偷红了，视线飘忽不定，不敢看他。
明明上一秒还很有大哥气势的。
池州洛忍不住溢出一声笑。
嗯，可爱的有点不像话。
“有什么事吗？”
见白怜怜还在发愣，池州洛很贴心的开口，拉回他的心神。
他不好意思说自己冒昧，未经同意就听见了对方给自己的告白。
于是主动向白怜怜递了梯子：“我刚才看见你和朋友在玩游戏，是大冒险吗？”
池州洛莹白的手指拿起手机，在彩色灯光下晃了晃：“好友我是可以的。”
池州洛也有点心动。
只是稍微交谈了一下，池州洛几乎要被白怜怜满心的喜欢给刷屏了。
但小朋友才十八岁。
身为年长者，他更该矜持一点。
“这个年龄谈恋爱是不是太小了。”
看着白怜怜回去和朋友交差的身影，池州洛有些苦恼。
第一次遇到可爱到让他心动的对象，他真的不想放弃。
池州洛，你真不是东西。
竟然妄图老牛吃嫩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