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钦墨是在刚下雨的时候出门的,那时候小章鱼还趴在桌子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
细细绵绵的雨掉在地上。
濡湿浓稠的血融进土里。
战斗结束了。
许钦墨收起手上的刀,淡漠的眉目垂落,遮住泛着金色的瞳孔,又再次抬起看向前方。
001佝偻着身体,他模样长的周正,如果不是身后拖着一条青色的蜥蜴尾巴,谁也看不出他身上的特殊。
那条巨大的蜥蜴尾巴从尾椎骨蔓延而出,隐藏在夜色里,紧绷着摆动。
旁边是004,鱼鳞倒刺从裸露的皮肤下钻出来,让他长成一副鬼一样丑陋非人的面孔。
像是被污染改造的怪兽。
沉默呆愣的004像是一条木头鱼,伸着仅剩的一只手支撑着001。
许钦墨面无表情的迈步走近,皮鞋漫不经心地踩上地面那只断手:“二十多年不见,这股鱼腥味还是一如既往让人厌恶。”
被骂了的004有点委屈,抓住001的衣角企图寻求安慰。
001安抚孩子一样,伸手拍了拍004的脑袋,扭头看向许钦墨的眼神里有些复杂,喊了许钦墨一声:“006。”
“好久不见。”
“背叛了父亲的实验品。”
这句话换来许钦墨难得的一声嗤笑,好像听见了什么笑话。
001是所有实验品里面最年长的那个,所以一直以哥哥自居,有着完全不符合研究所的责任心。
也是院长最忠心的狗。
“别用那个代号喊我,你愿意听从他的奴役,我可不愿意。”
自从离开研究所,许钦墨已经很久没有被别人喊过006这个名字了。
他已经过了那个年纪,就算提起过去,情绪也毫无波澜:“你们像下水道的老鼠一样那么会藏,要不是今天主动上门,我还真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你。”
许钦墨这些年一直在找院长,可大概是真的被许钦墨杀怕了,院长一直没敢在许钦墨面前露头。
可许钦墨知道。
作为院长五十年来最成功又不可复制的实验品,对方不会放弃将许钦墨抓回去的想法。
他一直在悄无声息的角落窥探着许钦墨,伺机恢复后的反扑。
“还有,你想当走狗叫他父亲,别来这里恶心我。”
001没说话。
虽然他们一起长大,但许钦墨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有着和其他实验品完全不同的清醒和冷漠,不会被父亲洗脑,也从来都没把父亲看在眼里。
随着许钦墨悄无声息的成长,院长已经无法再如以前那样控制他。
后来,许钦墨设计逃出研究所并一把火烧了院长的心血,和他们分道扬镳,不再有一丝情谊和联系。
001这次来找许钦墨也是带着院长的命令来的,自知自己打不过许钦墨,他只能靠这种办法拖延时间逃走。
身旁的004张了张嘴,鱼鳞长满了他的声带,004不会说话,但有自己的交流方式。
004把头抵在001的身上,传达自己的信息:“血,收集,够了。”
可以撤退。
再留在这里,浑身是伤的004和自己绝对不是许钦墨的对手。
001看了一眼004,这个呆头鱼眨了眨眼,乖乖抱住了001的腰。
“走。”001低声喊了句,带着004撤退在夜色中。
许钦墨皱了皱眉没有追上去,而是看了眼自己流血的手臂。
004不惜以一只手为代价,也要取走他身上的一管血。
沉寂了二十多年第一次主动现身,院长又在计划什么。
如果是之前,许钦墨很乐意院长和001给自己带来些乐子。
但如今他看了看表,发现自己出来将近两个小时了。
许钦墨没有犹豫地转身回家,又叫人过来处理这边打斗的痕迹。
“许总,公司那边您是不是要请假,到实验室……”
“不用,”许钦墨打断对方的话,“我会自己注射R-E3。”
每次使用过那股力量后,许钦墨都会有一个星期的排异期。
他的身上会无法控制的长出金色鳞片,然后再逐渐消减下去,像是蛇类蜕皮的过程。
不疼但很误事,每到这种时候他都需要请假一天,后面几日活动也需要长衣长裤,将除了脸以外的地方遮挡得严严实实。
为了方便,许钦墨就让实验室研究了R-E3注射剂。
这种注射剂能够缩短力量的排异期,只需要一晚上就可以让长出的鳞片全部蜕下。
只是过程变得痛苦难熬,许钦墨无法在这个过程中保持理智,又充满攻击性。
实验室负责人并不建议许钦墨常用R-E3注射剂,可他想到了家里那只小章鱼。
出门时许钦墨还在和它说一会儿回家,许钦墨不想食言。
所以他还是回去了。
……
鳞片开始刺破皮肤缓慢生长的感觉并不好受,为了降低自己的破坏力,许钦墨在R-E3里混入了一定量的麻醉。
正在煎熬的时候,他好像听见小章鱼开门进来,趴在自己的额头喊了自己几声。
这个小家伙一点也不听话,都说了让它好好留在屋里,还是跑出来了。
麻醉起作用后,许钦墨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意识,只留下身体的本能反应。
所以在楚酒变成人后,许钦墨下意识的,将入侵者以绝对的力量压倒在床上。
“许、许钦墨?”
脆弱的手腕被男人握在手里,楚酒没敢反抗,抬头看进他的眼里。
可男人脸上的表情比平时还要淡,平时黑色的瞳孔不知道什么原因变成了金色竖瞳,透着无机质的冷,像是某种兽类。
毫无感情。
许钦墨也像是没有听见楚酒的呼唤,钳制他的手甚至还紧了紧。
楚酒还没有发现许钦墨的异常,以为自己暴露了身份,面对现在的场景软着声音解释:“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金属摩擦的撞击声在漆黑的环境中响起。
随着许钦墨的动作,手腕与脚腕上沉重的锁链被牵扯,发出的声音打断了楚酒的话。
男人以一种完全的攻击姿态笼罩住楚酒,裤腿衣料的摩擦质感贴合着少年赤着的大腿内侧,像是捕猎者盯紧了身下雌伏的猎物。
他的眼神一眨不眨,身体却缓慢靠近,直到呼吸能够轻易打到楚酒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