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曲沉一时没反应过来。
“孤奎带人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你赶紧跟我走。”
听到这个消息,曲沉二话不说,起身欲走。
婆婆也不安的站起来:“怎么回事,孩子?”
曲沉脚下的步子停顿了,尽管情况紧急,他还是快速的叮嘱了一句:“孤奎的人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您要小心。”说完大跨步离开。
婆婆目光里全是担忧,蹒跚着走到门框,只瞄到夜色中,一个急匆匆的背影跨过大门。她倚着门框站了数秒,随即像想起来什么,慌忙走入厨房。
一会儿功夫,她将厨房收拾的干干净净,药渣被混在泔水桶中,不见踪迹。为了掩饰空气中苦涩的药味,她起锅烧火,翻炒起一盘干辣椒。
菜还没炒好,外面便传来一阵响声,有个汉子粗着嗓子大喊:“文婆,出来!”
“欸,来了来了。”婆婆急忙蹲下身熄灭灶火,整理一下表情,才从厨房钻出来。
十几个青壮年塞满了下厅,前面几人拿着火把,后面的人手中操着家伙,全都一副气势汹汹的架势。为首的是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是孤奎的得力爪牙,刚刚那一嗓子也是他喊的。
婆婆双手蹭着围裙,有些胆怯的与络腮胡搭话:“这又怎么了?不是白天才来过吗?”
络腮胡冷哼一声,目露凶光:“别给我装蒜,快把人交出来,不然就别怪我不顾同村的情谊了。”
“我、我这哪有什么人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哼!大晚上的炒菜,怕是在掩盖什么吧!?”络腮胡朝厨房大手一指,“进去搜!”
后面走出三个人,粗暴的推开婆婆,进入厨房,里面很快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过了一分钟,三人出来,对络腮胡摇摇头。
络腮胡横眉瞪眼,用恶狠狠的语气威胁道:“我劝你最好识相点,把人交出来,要让我搜出什么,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到时候可别怪我们一群大老爷们欺负你一个老太婆,是你自己敬酒不吃吃罚酒的。”
婆婆使劲摇着脑袋,坚决道:“我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搜!”
络腮胡一声令下,身后的人快速散开,搜查起老厝的每一间屋子,乒乒乓乓的声音响成一片。
天井下,络腮胡鹰隼般凶恶的眼神紧盯着婆婆,婆婆低着头不敢与其对视,双手不停捏攥着围裙,忐忑不安的等待着。
很快,有人大喊:“这有一碗药!”
这声音响起,婆婆的双眼立刻流露出惊骇的神情,浑身的肌肉紧绷,惶惶不安起来。
这一切都落入了络腮胡眼中,他不由露出冷笑,扬声道:“拿过来!”
还没等药端到面前,婆婆就慌忙的解释:“这是我喝的药,我今晚不太舒服,所以……”
一个声音将婆婆的话打断。
“厨房的泔水桶里有一些药渣!”
“这、这是想明天用来喂鸡鸭才……”
“闭嘴,你这老太婆说谎话倒是一套一套的,我看不用点手段不行了。”络腮胡怒喝,指使手下人道,“去,拿条绳子,把这个老太婆绑起来。”
手下人很快就拿来了绳子,络腮胡又命令道:“就绑在灵堂那根木柱上。”
“你、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呀?”婆婆吓得直往后推,声音都颤抖起来。
她已经年迈,那一点儿力气根本不足以反抗这群壮年男人,被粗暴的绑在那根如她一般衰败、饱经风霜的木柱上。
一盆凉水当头临下,她瞬间一激灵,身子抖如筛糠。
“快说,他往哪个方向跑了?”
“我、我不知道……”
“拿鞭子来!”络腮胡大喝一声,几个手下面面相觑,都有些犹豫。
“愣着干啥,快去啊!你们现在不仅在替孤庄的大恩人办事,你们还是为了你们自己!”见村民都这个反应,络腮胡露出怒不可遏的表情。
他道:“这个老东西包庇要害死大家的恶鬼,要致我们于死地。她自己活够本了要拉我们全村陪葬!你们还要妇人之仁吗?要是护村大阵消失,你们爹妈、媳妇孩子全都得死!现在不找出那个恶鬼,所有人全都得死!”
一声声咆哮撕心裂肺,很快一根牛鞭就递到络腮胡眼皮底,他操起牛鞭,眼里布满血丝。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他到底在哪里!”
婆婆没有开口,而是视死如归的合上双眼。
*
气喘吁吁的曲沉右眼皮忽然一跳,他没有在意,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剧烈运动后极速跳动的心脏,接着毫不犹豫的朝即将到达的村口奔去。
“砰——”什么东西擦过他的身侧,落在旁边的树干上,曲沉定睛一看,树干上出现了个清晰的弹孔。
他瞬间停止了动作,飞速转过身,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他的心脏。
“东西在哪?”温江举着墙,冷声问。一个黑影从后面缓缓走进,与他并排而立,正是满头银发的孤奎。
“你为什么要帮他,我们不是队友吗?你在特案组八年了,为什么突然背叛组织。”曲沉质问。
“恢复记忆了?”温江一挑眉,伪装的温和假面已经消失,暴露出精致冷漠的内核。
“是的。”曲沉尽量让自己声音显得平和,“我们做了四年的队友,一起出过大大小小几十桩案子。在我心中你是温柔可靠的前辈,我不相信你会突然背叛组织,是不是有什么内情?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其中肯定有误会。”
温江低下头嗤笑一声,举着枪的手毫不动摇:“你怎么想到用这么可笑的话术应付我?去年,咱们特案组是一起做进修培训的,你说这话想达到什么效果,我一清二楚。”
曲沉心底一沉,面上不露痕迹。
温江推了推金丝边眼镜,眼镜下是看玩物般的戏谑眼神。
他勾起嘴角漫不经心地开口:“别想着使什么小伎俩,也别用什么怀柔政策,对我都不起作用。实话告诉你吧,我早就叛变了,这几个月来特案组接连受挫,其中大部分都是我的手笔呢。就连你跟夏若忻这次卧底行动失败,也是我泄的密。”
一想到夏若忻的死,曲沉放在身侧的拳头不由握紧。在特案组中他与夏若忻的关系最为亲密,两人出生入死数年,都将彼此视为最可信可靠的存在,他们早已是过命的交情。
他没想到夏若忻会死,更没想到夏若忻的死与自己的另一个队友有关。
“为什么这么做?”曲沉咬牙问。
“呵呵呵,想知道的话,下去地府问阎王爷吧!”温江毫不犹豫扣动扳机。
就在此时,一道红影掠过,飞快打偏温江的手,曲沉也利落的往反方向闪避,躲过那颗致命的子弹。
在旁边一只默不作声的孤奎终于张嘴了。
“孤君亦啊孤君亦,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既然是你先使手段偷我东西,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孤奎就起手掐决,一瞬间狂风大作,一缕缕黑气往孤奎的指尖聚集,很快就变成了一团浓黑可怖的黑雾。
黑雾中传来阵阵啼哭声,那是惨死在他手中的女婴发出来的哀鸣。
曲沉这边也凶险万分。
他飞快地跑往树木密集的地方,借用大树做掩体,躲避温江的进攻。他一边闪躲,一边朝孤奎的方位挪动。
温江的格斗水平不高,就算利用疾速的能力,也打不过曲沉。于是,他一边射击,一边注意着地上有没有趁手的树枝,打算用疾速的能力给曲沉一棍子。
孤奎这边,他指间的黑雾哭声愈发尖锐刺耳,其中有无数忽明忽暗的红点,仔细一看,居然是一双双眼睛,正鬼魅般的眨动着。
黑雾凝聚的很快,孤奎朝孤君亦一指,黑雾就听话的顺着引导缠了上去。孤君亦没有贸然动手回击,而是化为一缕红雾,闪避着黑雾的攻击。
半空中黑雾追逐红雾,地上温江追逐曲沉,人鬼之间两两风筝,居然还井然有序。
孤奎两指翻飞,加大了施法力度,黑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庞大,宛如一张深渊大口,只要追上红雾,便能将他一口吞掉。
与此同时,黑雾追击的速度也更快,在一个拐弯的空档,它终于追上了红雾,然后迅速覆盖上去,要将红雾吸纳成为自己的力量。
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有一团淡淡的金光,笼罩在红雾四周,将它保护的滴水不漏。
孤奎一脸不敢置信,红雾落地化为人形。孤君亦撩开宽大的袖摆,露出手腕上挂着的一串铜钱。
“这、这是孤正言的?”孤奎不确定的问。
“没错。”孤君亦丝毫不卖关子。
孤奎脸上扭曲了一阵:“你以为有他护着你就没事了?我今天一定要弄死你。”
他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一滴血涂抹在眉心,随后掐决,眉心血泛起金光。四面八方的黑气争先恐后的聚集起来,皆数顺着眉心血,被孤奎吸纳进了身体内,一瞬间他身上黑气达到了顶峰。
忽然,挪到孤奎附近一棵树边的曲沉猛地往前一扑,强行打断施法。
“额啊!”孤奎被曲沉扑倒在地,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好!好!好!好得很。”孤奎一脚踹开曲沉,抹掉嘴角鲜血,眼眸中满是疯狂。他发狠的大吼一声,随后用食指强行破开眉心。
天地猛的震颤,数以万计的黑气聚集而来,孤奎的身体宛如一个黑洞,悉数将其吸收入体。
他身上的威压瞬间暴涨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数值,仿佛动动手指就能将人捏死。
千钧一发之际,孤君亦朝曲沉焦急大吼:“快离开那里,他要走火入魔了!”
可是来不及了,孤奎的威压已经化为实质,他身周猛然荡起一圈气流,朝四周扩散。
数棵大树被这股气流吹倒,露出盘虬的树根。离的最远的温江都被这股气流震的后退了十几米。
离得最近的曲沉被气流冲击的飞了起来,被狠狠的朝后甩。这个力度不管是撞上树还是自由落体,都是只有两种结局,死或者残废。
孤君亦想都没想,立马化为红雾追了上去。孤奎哪能令他如愿,刚举起手,一道声音就打断了他。
“孤奎,你的对手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