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余齐见严谨神色动了动,不禁八卦之心熊熊升起。
“四师弟,你老实跟我交代,你近来跟大师兄闹别扭,是不是也是因为……”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道明亮的色彩。
严谨有些庆幸,郑明这个时候神识波动,关于那些流言蜚语,他不知道哪里空穴来的风,压根懒得接话。
那道明亮的色彩渐渐汇聚成一幅画面,不过皆是些杂乱无章的景色,渐渐的,杂乱的景色清晰了起来。
神识里可以看见许多不认识的人,身上都穿着跟郑明一模一样的衣服,想来是北辰殿的弟子。
然后画面一转,无数长长的台阶看不到尽头,只见无数台阶的尽头是一座气势恢宏的殿宇,那殿宇造的如同大鹏展翅一般,人间绝不可能有这样的鬼斧神工。
北辰,有乾坤镇国的意思,想必“北辰殿”这个名字的由来也是因为这座殿宇。
严谨摸着下巴在心里对比了一下,发现不管是南溟北辰,只有他们衡阳山还稍微适合凡人对修仙之人的想象。
常年仙气缥缈,唬一唬凡人绝对没什么问题,而北辰殿过于威猛刚硬,像是培养战神之地,南溟过于神秘,像是培养祭祀女巫之地。
严谨边看边再心里琢磨,怎么这北辰殿大弟子也不透露些有用的信息。
傅余齐也发现了这一点,压低了声音:“四师弟,这郑明都做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话音未落,那些明亮的色彩暗了暗,只见视线一转,又到了晚上,北辰殿在夜幕里金碧辉煌,招摇无比的立于那些快要通天台阶之上。
郑明提着佩剑,路过北辰殿的一处议事厅,能听见北辰殿掌门齐莫渊的声音。
“修道是为了什么?是为了长生,是为了与日月星辰一起共存万万年。”
齐莫渊不知道与谁一起对话,只能听出声音也是个成年男子。
“掌门所言极是,修士求长生,学子求功名,商贾求利禄,这世上所有人都有所求,可是我们北辰殿立派以来,有无数先祖无限接近大道,却没有一人真正得道。”
齐莫渊:“人有爱噌痴,想要丢弃这些谈何容易?留恋这滚滚红尘,不过是凡人本能罢了。”
那男子又道:“不过掌门,听闻南溟的静虚道长能飞升成仙,就是因为得到了一个宝物,只要能参破那宝物里的秘密,人人都能得永生,那南溟帝君早已不问世事,就是参那宝物去了!”
齐莫渊:“此事我也有所耳闻,不过那南溟宫的宝物是什么?这世上恐怕除了南溟帝君,也无人知晓。”
那男子道:“掌门,那宝物肯定在溟虚海里,衡阳派的司空山里最近也去了南溟寻找溟虚海,听闻,那助静虚道长飞升的宝物就是溟虚海里的一根鱼骨?”
“鱼骨?”
“能助人得大道的宝物,自然不是普通鱼骨……”
怪不得司空山里会带着一根鱼叉来南溟,还在那没有灵气的死海里捞了半天。
严谨与傅余齐正听到紧要关头,郑明神识里所有画面突然凝固寂静,所有的光亮全部消失,耳边传来了郑明不断加重的呼吸声。
“三师兄,郑明快醒了,我们快出去!”
说完,郑明的脑袋里闪出一道金色与橙色光芒,严谨与傅余齐的魂魄又重新回到本体。
眼前的郑明正揉着后脑渐渐苏醒。
二人对视一眼,趁郑明还未发现,严谨道:“走!”
空中光芒一闪,二人又瞬间回到了那间客栈里,严谨抬头往天上一看,衡阳派小弟子的白鸾凤鸣车还未套完。
只是苦了那北辰殿大弟子郑明,在荒郊野外悠悠转醒,不知道被谁丢在了泥水了,一身的泥污不说,身上还有好几处被虫子叮咬出来的包。
无人之处,只听北辰殿大弟子气急败坏:“这到底是谁干的!!”
回答他的只有被惊起的一树飞鸟。
严谨与傅余齐回客栈没多久,郑明也面色不虞地回了客栈。
回来的时候郑明身上已经恢复清爽,大概已经使了清洁类的法术。
三师兄这幸灾乐祸的还非要凑上去给郑明打招呼,语气贱兮兮的,莫名其妙被丢在荒郊野外的郑明心中的闷气未散,心中怀疑,奈何没证据,冷哼一声走开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三师兄也不恼,笑嘻嘻地看着北辰殿大弟子愤怒的后脑勺。
严谨内心摇了摇头看着他这三师兄,怎么会有人如此热衷于触霉头,转念一想,三师兄本就有些村头妇人的习性在身上,又释然了。
天上的白鸾凤鸣车放的差不多了,这时候二医仙走了过来,他身上还带着药香,对严谨道:“四师弟,你在这?大师兄正在你的房间里等你,说有事情找你。”
严谨回过头看着江远嵊:“大师兄?找我?”
梁以升没事又抽什么疯。
二医仙点了点头,十分肯定道:“对呀,就是找你。”
严谨不解道:“找我做什么?”
二医仙道:“有什么事吧,大师兄没跟我说。”
雨后湿润的空气里,客栈的栏杆上也沾了雨水,上二楼可以看见那颗大榕树的树顶,每片树叶都别雨水洗刷过,显得格外翠绿。
大师兄一身水烟纹薄衫,头上系着同色发带,背对着人站在严谨暂住的屋子里。
严谨一步一步的走近自己的屋子,不知道大师兄又要做什么,训话?找茬?欲言又止?
总之不管是那一种,他都不喜欢与梁以升单独呆着,这人最喜无病呻吟,在衡阳山的时候,好比下雨下雪天这种惹人愁的天气,众弟子都免了训课,遇上此等好事他不好好的呆在自己屋里睡觉,非要寻一凉亭凝气成琴弦,弹一些让人听了心情更不好的曲子,最关键的是,衡阳山那么多凉亭他不去,非要挑离飞阁流丹最近的那一处。
严谨有时候觉得,梁以升就是故意的,自己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他,才让他如此怀恨在心,换着方法折腾自己。
他不紧不慢地走到了自己屋子里。
梁以升听见动静以后转过身,严谨抬头一看,怪不得三师兄那个碎嘴的说遇见大师兄要绕道走,昨晚天黑没看清,大师兄眼角全是乌青,眼底血丝弥漫,大师姐的事情对他打击那么大!
严谨想到这,以为梁以升是个专情之人,有些佩服,于是收起眼眉间的那股年少轻狂气,正正经经地叫了一个声:“大师兄!”
随即又接了一句:“大师兄,二师兄说你找我,什么事?”
梁以升低垂着眼眸,淡淡地开了口。
“没什么大事,掌门说,南溟事情已经结束了,我们也该动身回衡阳山,你与师叔误入阵法救回的那对姐弟,他们并无修行根骨,那就需得送回原籍。”
此事严谨没什么意见,反正不过是萍水相逢救了二个人,本来还有些怀疑顾慕是不是妖孽所化,不过这几日下来,三大门派掌门长老都来了这客栈,如果顾慕真的的妖孽,早该被收了才是。
至于顾雯,司空山里说过,她这一世绝无修仙问道的可能,不如就留在自小长大的南溟,做一个普通的凡人,安稳过这一生。
于是,严皇子点了点头道:“好!”
梁以升见严谨答应,松了一口气。
“不过顾慕受了伤,记忆全无,不知道还能不能想起家在哪里?”
梁以升:“不如我们再去问问他,这两日有没有记起什么?正好沿途顺路送回,就算绕点路也没什么。”
二人一起走到了隔壁顾慕的房间,恰好顾雯也在,如此正好,省的多跑一趟。
二人正在用膳,见严谨与梁以升过来,顾雯起身道:“严公子,梁公子,二位用过早膳了吗,早上我在厨房多拿了些粥。”
梁以升:“姑娘不必多礼,坐下说话吧!”
顾雯点了点头。
从二人进屋,顾慕从头到尾屁股都没有挪一下,捏着把白瓷勺喝粥,那粥有些烫,时不时地吹一吹,发出淡淡的呼气声。
顾雯微微俯身道是,骨子里的教养却没有让她真的坐下。
梁以升看了一眼外面吵吵嚷嚷的弟子,思虑了一会说。
“诚如姑娘所见,我们今日就要离开离开南溟回门派了,在下无意冒犯姑娘,只是我听严谨师弟说,姑娘已经没了家人,那南溟可有姑娘其它亲眷!”
“一场天灾,全村镇的人都跑了出来,后来人一多,就都走散了,不瞒公子,我也不知道村里还有没有其他人。”
梁以升点了点头:“那在下可送姑娘回原籍,看看有无亲属回去重建家园,摸清了情况之后,再做打算。”
顾雯点了点头,连声道谢。
问清楚了一个,梁以升又转过身问正在喝粥的顾慕:“这位小公子,你还记不记得你家里有什么人?”
顾慕:“我不记得了。”
梁以升看着顾慕,正思考着怎么问出点东西来,那喝完粥的人问:“严谨,你想把我送回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