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心中有了期待，时间便过得快了些，眨眼就到了元旦。
考虑到有些学生回家不方便，并州中学跨年当天没上晚自习，下午最后一节课上完，就直接宣布放假了。
霍路遥本来想去凑热闹，拉着虞山他们要去城墙那儿和大家一起跨年，只是他没想到并中领导如此贴心，跨年当天竟然不要上自习。
于是霍路遥改了计划，连忙买了去省城的票，准备过去和苑溪桐跨年了。
平竹不像霍路遥，照旧单身狗一个，又没喜欢的人，也没有来约他跨年的，加上不想出门人挤人，一放学就回了家，打算大睡特睡。
虞山起初和平竹想的一样，但石湖是爱热闹的，在听说城墙跨年有烟花秀后，吃完饭就跑到虞家，拉着虞山出门跨年去了。
并州是一座文化古城，市区除了有很多像三里桥巷这样的巷子，还有更多的古建筑，城墙便是其中之一。
不过因为城墙离三里桥巷够远，虞山并不怎么来这边玩，印象里还是孙娉婷在家带他，偶尔会带他来这边散步。
城墙附近有一条商业街，临近节日市里抓住机会，临时多修了条小吃街，虞山和石湖赶过来时，这里已经人山人海了。
虞山才吃了饭，还不太饿，看到好吃的并不觉得馋。石湖就不一样了，进小吃街没几分钟，就买了一堆吃的。
“尝一个。”石湖买了一份关东煮，因为天够冷，空气中飘着白气。
石湖夹了个丸子来问虞山：“挺好吃的。”
虞山没拒绝，张嘴咬了，“直接去城墙，还是再逛逛？”
现在才九点多，烟花秀在十二点，城墙上又没别的消遣，去这么早也挺无聊的。
“可以啊，不着急。”石湖吃得额头冒了汗，“提前半小时去占位置就好了。”
虞山从口袋拿出一盒餐巾纸，抽了张纸递给石湖，示意他擦汗，“行。”
石湖笑眯眯的：“谢谢小鱼。”
小吃街人很多，城墙上人倒少，不过今天是跨年，又有烟花秀，虞山猜到时候人肯定要比现在多几倍。
虞山做好了人挤人的准备。
可等到了时间点，他和石湖爬上城墙，还是被眼前的场景给震惊住了。
但人多热闹，这么多年一起跨年的感觉也不赖，所以尽管挤是挤了点，虞山和石湖还是挺开心的。
步入跨年倒计时时，石湖似乎有些精神亢奋，激动地跟着人群倒数，同时掏出手机准备拍烟花。虞山看他这样，也拿出手机打算录段视频，到时候好发给孙娉婷看。
零点的钟声敲响，漆黑的天空突然亮堂，各种花样的烟花在空中炸开，照亮了半边天。
“小鱼，第十七年了！”现场吵闹，石湖不得不扬高声音，“新年快乐！”
虞山正在录视频，听到石湖这样说，他侧头看去，扯动嘴角笑了，“遥遥新年快乐。”
“嘿嘿，我是第一个跟你说新年快乐的吧？”石湖不录视频了，因为四周太吵，他干脆收了手机，又往虞山身边靠了靠，缩短了两人间的距离。
虞山拍好了视频，也收了手机，轻笑着说，“当然是你。”
一起来跨年的除了家人朋友，还有不少的情侣，这会儿正以烟花为背景，或依偎或相拥着在接吻。
虞山随便一扫就看到了好几对这样的，他忙收回了视线，怕引来对方的不满，“先下去？”
烟花秀持续半小时，所以城墙上大多数人没动，看样子是要看完全程。
“好。”石湖听虞山的，“等会人多了，车都不好打。”
虞山点点头，转身要下城墙。
然而来这里看烟花秀的人实在太多了，哪怕现在离开的人没几个，可人挤人的，虞山几乎寸步难行。
“手给我。”虞山走了几步，忽然扭头冲石湖伸出手。
这里的人太多，稍不注意就会被人流挤开，虞山担心他和石湖走散。
石湖正努力跟上虞山的步伐，冷不丁听到虞山来了这样一句，他愣愣地看着虞山，似乎是没反应过来。
“人太多了，容易走散。”见石湖不说话，虞山干脆化言语为动作，主动拉过石湖的手，牵着他走下了城墙。
烟花还在放，绚烂得迷人眼，炸开的声响使得耳朵轰隆。可对于石湖来说，这一切都比不上他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跳。
虞山手很冰，石湖感觉像握了块冰，石湖化被动为主动，反握住虞山的手。城墙上挤满了人，下城墙的楼梯上也全是人，两人尽管牵着手，却依旧走得不太顺利，有种马上要被挤成肉饼的错觉。
而且跟城墙上不同，楼梯这边要暗很多，烟花升空才相对较亮。
两人牵着手走了一会，眼见越发寸步难行，虞山停了下来，打算休息一会再走，“遥遥，我们......”
虞山刚说了四个字，就感觉手腕一疼，被人护住脑袋按到墙上了，“在这站会儿。”
石湖行动得突然，虞山没有防备，被困在城墙和石湖怀抱间后，他愣了几秒才笑了起来。
“笑什么？”怕人挤到虞山，石湖用手臂撑出一方空地。
“没做好准备，懵了。”旁边的人全在专心看烟花，没有人有余心注意四周，虞山怕石湖被撞到，便拉着他衣服将人往自己身上拉，“靠近点，当心被撞到。”
距离骤然拉近，石湖闻到了虞山身上传来的护肤霜的香味，这让本就心怀不轨的他更心跳加速。
烟花还在放，看烟花的人也在欢呼，但石湖此时此刻却顾不得这些了，他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靠着墙站了好几分钟，两人才再行动，这次他们顺利得多，很快就下了城墙，还顺利打到车了。只不过跨年人多，两人在路上堵了半个多小时，所以虞山到家都是一点多的事了。
虞山嫌弃身上有在小吃街沾上的佐料味，一进屋便拿好睡衣去洗澡了，等洗完澡出来，虞山先把拍好的视频发进家族群，才裹好被子睡觉。
第二天虞山醒的很早，知道兰知晓要去买菜后，虞山快速洗漱完，跑下来接过虞长松的任务，陪兰知晓去市场买菜去了。
以前上小学时间多，虞山一有空就陪兰知晓去买菜，后来升入初中他便去的少了，更别说如今都高中了。兰知晓表面不说，其实心里还是很想虞山陪她去买菜的。正因如此，一路上兰知晓笑容就没断过。
“今天我先做一道红烧鱼，明天再给你做排骨，”兰知晓道，“排骨要起早去买，要不然好排骨都被买了。”
虞山帮兰知晓提着菜篮，两人慢慢往巷子里走，“那我睡前定个闹钟，明早再陪奶奶去市场。”
“不用这么麻烦，好不容易放假了，你多睡会。”兰知晓婉拒道，“长松陪我去就好了。”
虞山当没听见这句话，没有回话，而说有虞长松陪就好的兰知晓，看虞山没有回话，她也没有继续说。
因为是假期，巷子里的学生都放假了，所以虞山一走进巷子，就看到不少跟着家人出来吃早餐，或出门帮家人买早餐的学生。
虞山路上买了个饼吃，现在并不饿，不过兰知晓没吃什么，虞山担心她饿，便侧过头问，“奶奶想吃什么？我帮你去买。”
“不用，我吃了出来的。”虞山下楼前，兰知晓已经跟虞长松下了面吃了。
“好吧。”
“你要吃吗？”兰知晓道，“我听你姚姨说，包子铺的豆浆不错，我给你买一杯？”
虞山摇摇头：“明早我来试试。”
包子铺前排着长队，虞山不想过去凑这个热闹，婉拒了兰知晓的好意，拉着她往家里走。
结果走到家门口时，虞山又停下了。
石家门前停了一辆车，一个多月没见过的石临海正打开后备箱，帮着叶韵从里搬东西，而穿着厚重羽绒服，还戴着毛绒绒帽子的石恩言站在台阶上，满脸笑容地看着他俩忙活。
兰知晓也停了下来。
虞山和兰知晓对视一眼，小声问：“临海叔怎么回来了？”
虽然今天是元旦，按理说是大团圆的日子，可在虞山的记忆里，这么多年下来，石临海回家过元旦的次数屈指可数。
虞山不认为石临海今年变性了。
“不知道。”兰知晓不解地摇摇头，“迟淑没跟我说这件事。”
石湖跟石临海不和是三里桥巷人尽皆知的事，如今石临海不仅回了家，还带着叶韵和石恩言，兰知晓有些担心石湖。
“小山，等会你问问遥遥，看他情绪怎么样。”兰知晓叮嘱说，“要是遥遥心情不好，你让他中午到我们家吃饭。”
虞山正有此意：“好。”
虞山不想和石临海正面对上，免得还要假客气，所以说完这句话后，虞山便拉着兰知晓转身，想着尽快进院子。
然而虞山并没有如愿。
“又跟上次一样，你们从来不问我的意见，永远是做好了决定通知我。”石家院门没关，石湖充满怒气的声音传了出来，“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回来住，换我出去！”
闻言虞山停住脚步，转身想要去石家。但不等他跨步，石湖便黑着脸走了出来，石临海看到石湖想拉住他，却被石湖打开了手，“让开。”
刚才还在笑的石恩言，看到石湖生气了，被吓得躲进了叶韵怀里，叶韵紧抿着唇，用力抱着石恩言，当做没看到石湖。
石湖觉得他现在就是火药，一点就着，而被他拍开手都石临海脸也黑的像墨水似的，紧锁着眉头像是要教育他。
石湖压根不准备搭理他，冷笑着看了石临海一眼，便抬脚要走，恨不得离石家远远的。
可下一秒石湖就愣住了。
虞山站在他家的台阶上，看样子是刚从菜市场回来，手里还提着不少东西，而他目光落在他身上，眼里充满了担忧。
石湖忽然心里火气忽然就散了，只剩下铺天盖地，多到能将他淹没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