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挂了电话，那女孩突然开口，“哥哥，事情处理完了我能回家吗？”
她在问容旭。
容旭从后视镜里看到小姑娘哀求的表情，不知该如何回答。
林宸说，“是的，处理完了就送你回家。”
“好，谢谢。”女孩说完安静地看向窗外。
林宸对前面两人说，“她现在是意识混乱的状态，说过的话很快就会忘，不用跟她较真的。”
女孩这时又说，“能给我一点吃的吗，我现在很饿。”
容旭瞥见宋桥车前面的小抽屉里有些独立包装的小面包，想给她拿，林宸已经对她说，“再等一会儿，到地方给你好吃的。”
容旭说，“这里有，可以先给她一点。”
“这些都给她也不顶事，她不是你以为的那种饿，她是想要血，这个我深有体会，我刚转化就是那样。”
“血……对啊，我要血。”
林宸还是和刚才一样，她要什么都先应着，“好，等下就给你。”
“谢谢。”女孩靠回座位。
却在下一秒突然挣断安全带伸手去抓前面的宋桥，被林宸及时拽回来，她反手朝林宸脸上一抓，结果自己脸上出现了几道血痕，因为抓到了林宸的眼睛，导致她自己眼睛被抠得鲜血淋漓，疼得大叫，“啊！！”
容旭说，“你为什么不躲开？”
“容旭，她已经死了。”
“我没死！”
女孩脸上的伤很快恢复，瞪了会儿林宸，转过脸变成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对容旭哀求，“哥哥你放我走吧，我知道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是好人，你让我回家吧。”
林宸知道容旭受不了这个，“容旭，不要心软，她已经死了。”
女孩冲他大喊，“我没死！我明明还活着！你们要带我去哪儿！我要下车！我要……咳……咳咳……”她突然开始大量吐血。
容旭回过身，“她怎么了？！”
宋桥从后视镜看了眼，立即靠边停车。
林宸说，“法阵不全，施法巫师水平也有限，术法提前失效了。”
女孩那一瞬完全清醒了，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用力抓着容旭衣袖，“哥……哥哥……我是金潭四中的……我没害人……救……救我……我不想死……”
话没说完她的身体迅速干枯僵硬发黑，过程中全身的血管凸显出来，在皮肤表面蜿蜒，比之前两具尸体更诡异。
而她干枯变形的手还抓在容旭衣服上。
好一会儿车里没人说话。
还是林宸动手把她干枯的手指掰开，见容旭盯着她的尸体，说，“你可以当做这是一种延迟现象，她早就死了，只是死亡过程现在才延迟呈现了出来。”
林宸活久了，见过的死亡太多，这影响不了他，但容旭不行，他是这件事的负责人，又是强攻击型异能人，有能力和责任保护弱者，可一个无辜小女孩死前向他求助，他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死去，此刻心里实在堵得难受。
宋桥说，“尸体就不销毁了，交给善后部门处理吧，这样她的家属拿到的补偿多一些。”
容旭说，“我再给她贴一部分。”
“好。”
宋桥调整导航，重新启动车子，现在他们要把这具不正常的尸体送到异管局去。
已经过了三点，道路畅通，车里坐着一具尸体，宋桥想快点送到，逐渐提速。
林宸通过容旭的呼吸心跳判断他心情很糟，应该正在无限自责中，他轻声道，“容旭，你是不是觉得因为你没有自己盯着监控，错过了救她的时间？”
容旭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他用如此平静的口吻去说这件事，忍着怒火，“别说，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提这件事。”
然而林宸还是继续道，“其实就算你一直盯着·····”
“说了让你别说话！”
容旭猛然回头，怒瞪着他，“你这样冷血的人，能理解什么？！”
宋桥说，“容旭，冷静一点，这不是他的错。”
容旭气鼓鼓地靠回去，林宸听到他呼吸心跳都变重了。
女孩的尸体就在旁边，她确实无辜，可她的不幸真不是容旭的错，所以林宸还是硬着头皮说，“其实这女孩真正的死亡时间是·····”
容旭压抑了半天的怒火被他彻底点着，“你闭嘴！！”
他的异能陡然失控，车上所有玻璃全部爆裂。
宋桥眼睛被刺中，方向盘脱手，高速行驶的汽车撞向路旁电线杆。
关键时刻林宸瞬移出去，徒手截住了车。
因为惯性，车尾高高扬起，整个车身直立起来后又重重落下。
好在车的性能不错，除了车头因为林宸的力量凹陷了一些，其他地方没有损伤，但车上的人都被玻璃划伤了。
容旭自己脸上脖子上也有多处伤口，不过宋桥是眼睛被玻璃扎到，更严重些。
林宸先去了他那边，咬开手腕，“吸一点。”
宋桥没犹豫，随着血液入喉，身上的伤全部自愈，睁开眼赶紧去看容旭。
容旭一脸的血，却在林宸伸手给他时狠狠拒绝，“用不着你救！”
林宸深吸一口气，“这可由不得你。”
他强行按着容旭，把血喂给他。
容旭伤好了，第一时间用异能抓着林宸的衣服，把他扔了出去。
林宸被甩出一百多米，在半空中翻身，轻巧落地，又瞬移回来，故意挑衅他，“想打架啊？”
容旭胸中积攒了一团火，解了安全带，下车就朝林宸挥拳。
林宸知道他是亲眼见到无辜生命死亡却无能为力的愤怒，需要发泄，他倒是不介意给容旭打几下，可会被反噬只能避开。
宋桥在车里喊，“容旭！你冷静点！”
“我冷静不了！”又是一拳挥出去，却只打到林宸衣角。
宋桥知道这会儿劝不住，赶紧去看四周，好在深更半夜路上没人，但旁边就有摄像头。
刚才林宸徒手截停了汽车，必须找人消除录像。
他只能再次拨通技术员电话。
技术员那边还没处理完刚才的，又来活儿，语气里有点不耐烦。
宋桥说了会儿好话才安抚好，那边容旭打了一阵出过汗，被夜风一吹，算是冷静了。
他颓丧地坐在路边花坛上，看着不远处一地的碎玻璃，和凹陷的车头不知说什么好。
宋桥说，“容旭，刚才要不是林宸，我们两个都会重伤，你是情绪失控，不是故意的，我们不会怪你，他的血和法阵被人偷走也不是故意，有罪的是拿活人实验的尚源，这点你应该明白吧。”
容旭明白，但情绪平复不下去，缓了会儿，问林宸，“你刚才说她的死亡时间是什么意思？”
“普通吸血鬼的转化要经历一个死而复生的过程，这个过程至少要两个小时，那女孩应该是12点以前就死了，只是刚刚才被尚源用某种方法送到这里来，进行最后一个转化步骤的，她的死亡地点不在这里，你盯或不盯都改变不了她的结局。不过你装了摄像头，我们及时过来，至少阻止了事态恶化，不然她在术法失效前这段时间能杀死很多人。”
说完又问宋桥，“她那个学校在附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