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野试了试温度，不烫了才喂给洛栖，小情侣刚刚确定了关系，眼睛都不愿意离开对方，一口粥顾星野要问十遍“烫不烫”。
医院的护士认出了顾星野，交了班以后怂恿护士长走进来，身后跟着好几个已经换了衣服的护士。
“体温怎么样了？”护士长问。
林花花赶紧回答：“37.5，还有点低烧。”
护士长点点头：“因为退烧药物很温和，所以体温不可能一下子退到正常值，这两三天体温反复都是正常的。”
“辛苦了。”洛栖笑了一下。
“应该的。”护士长又看向顾星野：“顾老师，医院条件有限，所以有规定家属晚上不能陪床。”
她看着这一屋子人：“还有二十多分钟，你们看还是都抓紧时间回去休息。”
顾星野还没等开口，最懂自家老板心的林花花赶紧说道：“能不能通融一下？洛栖哥今天白天体温那么高，让他一个人在这儿我们确实不放心。”
顾星野直起身：“我不需要陪护床。”
这样的家属护士长见过不少，只是多数情况还是在儿科比较常见，患者大多数不超过十岁的孩子。
身后的护士们窃窃私语，捂着嘴在后面乐。
“这也不行，医院有医院的规定，何况我们的夜班护士都在，会定时监测患者的体温。”
护士长笑着解释。
旁边的那对中年夫妻听了顾星野的话都看了过来，他们想陪床几天了，无奈护士长也是坚决不同意。
顾星野面露不快，洛栖看了他一眼：“星野，你今天累了一天，晚上早点回去休息。”
顾星野仍没有退让的意思，洛栖伸手拉了拉他的手指，低声说：“听话。”
林花花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盯着洛栖主动牵上去的手看了好半天。
什么情况？前两天闹别扭到人尽皆知，今天怎么手都拉上了？
她狐疑的目光从两人纠纠缠缠的手又转移到顾星野的脸上。
虽然没有亲眼所见，可是回来的时候也听到了司机大哥绘声绘色的讲顾星野是怎么把洛栖从山里背出去的。
且不说洛栖原本一看就对顾星野有意思，就算是没什么感情，在那种孤助无援时把自己背在背上的人，也很难不让人心动吧。
身后的护士一人手里拿了一个本子，见顾星野有了松口的意思，有一个护士鼓起勇气上前：“顾星野，我是你的粉丝，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护士长笑：“我们今天白班的护士可是忍了一整天，现在换班了，顾老师如果方便的话就给大家签一下？”
洛栖退烧，顾星野心情好了一些，闻言没说什么，任凭左手被洛栖拉着，右手接过护士递过来的笔，在本子上龙飞凤舞地签了名。
其他几个护士也赶紧把本子拿过来。
顾星野难得耐心，一一签了名，把笔还给护士，护士长毫不留情：“那就请各位收拾一下，还有五分钟哈。”
洛栖病着，顾星野说什么也不舍得把他单独留在病房，但是医院有医院的规矩，也不能乱来。
“有什么不舒服要及时叫护士，或者给我打电话，”顾星野低声说：“早点睡，明天一早我过来看你。”
洛栖无奈地看着顾星野像个第一天送儿子上幼儿园的年轻爸爸，点头：“我知道，你明天…早点来。”
刘淼这几年身体不行，再加上一直没什么戏可拍，再急的脾气也被磨平了，如果是放在年轻那会儿，说什么也不能忍受顾星野墨迹成这样。
现场这么多人，唯一一个还没看明白顾星野和洛栖关系的人就只有人到中年的刘淼了，几人一边往外走，刘淼一边和身边的工作人员感慨。
“看样子星野和洛栖是真的好，娱乐圈这么浮躁，艺人和经纪人之间能有这么纯粹的友情不多见了。”
工作人员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想提醒他，这怕是最不“纯粹”的友情了。
林花花和顾星野落后了两步，坏笑着问：“老板，你和洛栖哥在一起啦？”
“嗯。”短短一个字，顾星野的情绪倒是一点没遮掩。
林花花拍了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这两天我看你们俩像吵架了似的，我都快心梗了！”
顾星野笑了笑，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了，他也不少笑，可是今天林花花觉得，顾星野的笑容和平时很不一样。
“星野，你晚上回去吗？”
剧组的车停在医院停车场，刚走到住院部门口，刘淼回头问。
顾星野摇了一下头：“我就在这附近随便找个酒店，明早过来陪洛栖。”
县城到荣村还有一段距离，时间这么晚了，路也不怎么好走，懒得折腾，刘淼想了想：“那干脆都在这儿住一宿。”
林花花掏出手机，在一众旅馆中挑了医院对面一家评价还算高的旅馆，几人开了房，各自回了房间。
北方的屋子里供暖很足，顾星野进了房间，看了一眼窗外，和灯火通明的住院部只隔着一条窄窄的马路。
顾星野站在窗户旁，从下往上数了三层，看着那扇还亮着灯的病房看了一会儿。
他两手插在羽绒服的外套中，摸到一张硬硬的东西，随手掏出来，低头看了一眼，是今天送到医院帮他换病号服时掉出来的体检报告单。
顾星野微微眯了眯眼，唇边浮现出一丝冰冷的笑意，目光森然地扫了一眼顾南山的名字。
手机响了几声，顾星野低头掏出看了一眼，方才的寒意瞬间被取代了。
“今晚要回去吗？”电话一接通，洛栖就问。
顾星野站在窗边，想象着洛栖靠在床头的样子：“不回，太折腾了，在旅馆开了房间。”
“也好，”洛栖说话声音本来也不大，又怕吵到旁边的患者，侧身躺着：“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那么冷的天，裤子鞋都湿透了，再强壮的身体也扛不住。
“担心我？”顾星野笑着问。
电话里沉默了两秒，洛栖也笑了：“嗯。”
顾星野闷闷地笑了笑，这一天忙前忙后，水都没顾上喝两口，嗓子发干，声音也有点哑。
这种嗓音伴随着电流传来，洛栖把手机压在枕头上，细细地感受着听筒的震动。
“我现在在医院对面的旅馆，我就站在窗边，能看到你的病房。”顾星野说。
分开的时候还不到半个小时，顾星野却觉得格外漫长，思念就像是开了闸倾泻而出。
电话里安静了好一会儿，隐约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顾星野以为是护士进来，安静地等了一会儿。
没过多久，对面那扇他一直盯着的窗子窗帘被拉开了一个人宽的距离，一道穿着病号服的清瘦身影出现在窗边。
这个时候好多人家都关了灯准备休息了，旅馆的那栋楼和其他的居民楼一看就不一样，洛栖站在窗边，轻而易举就看到了对面的人影。
电话中只有对方呼吸的声音，谁也没再说话，举着手机隔着一条街看着彼此。
“早点睡了，”顾星野心疼洛栖：“窗边冷，当心又发烧。”
洛栖也舍不得挂电话，应了一声：“晚安。”
虽然还没到十一月，但是北城的天气太多变了，天气预报说这段时间会有暴雪，第二天早上，地面上果真积了厚厚一层。
这样的条件没法拍戏，刘淼借着这段时间和编剧磨本子，顾星野更是坦然地享受了一个假期，每天一大早就进了病房，等晚上不得不离开的时候又隔着马路继续守着洛栖。
住了三天院，洛栖的体温终于稳定了下来，胃口也比前两天好了一些，医生例行检查，拿着验血单笑了：“指标下来了，今天开始不用输液了，待会儿开点口服药。”
护士长站在医生身后用本子挡着嘴笑：“这下顾老师也算是放心了。”
“我可以出院了吗？”洛栖这几天快被憋疯了，顾星野甚至不允许他去走廊转转。
“可以，情况稳定了，何况本身也是感染导致的发烧，现在没什么问题了。”医生整天面对顾星野的冷脸，也如释重负：“不过这段时间天气变化，还是要多注意一些。”
洛栖弯了弯眼睛：“谢谢医生。”
医生又叮嘱了几句转身出去了，洛栖扬起自己已经被取了留置针的手：“我可以出院了。”
“昨晚奶奶打电话过来，听说你病了很担心，一直在打听你的身体，”顾星野把伸到自己面前的那只来回晃的手抓住，低头亲了亲：“明天我送你回洛城。”
洛栖知道自己的身体，没再坚持：“我一个人回去就可以了，反正飞机方便。”
“刘导对后面的几场戏不太满意，剧组这星期放假，我没事。”
顾星野拇指轻轻刮了一下洛栖的手背：“何况不只是送你，我还有其他事要回去办。”
“什么事？”洛栖看了他一眼，想不出顾星野还能办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顾星野笑笑：“没什么，一点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