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开口，长时间的不发一言也是一种答案，顾星野眼神一沉，手上的力道慢慢撤回了点。
“怎么了？”顾星野松开手，强制地扳着洛栖的肩膀，让他转过来面朝着自己。
大概当你真的在意一个人的时候，就受不了他一丁点儿委屈的样子，洛栖甚至不敢看顾星野的眼睛。
“没事，”沉默片刻，洛栖的语气带着点自暴自弃的味道。
他的状态明显不对，眼神躲闪，一看就是有事瞒着自己，顾星野皱眉：“怎么了，说。”
他的语气很严厉，就算是暖色调的灯光也没办法让他看上去柔和一些，他锐利的一面总是对着其他人，这还是第一次，洛栖看到这样的顾星野。
钳着他肩膀的手劲丝毫没收，顾星野力气大，但是洛栖又像感觉不到痛似的。
他的心太疼了，疼得呼吸都费力，相比之下，肩膀的疼痛就不算什么了。
“洛栖，看着我。”顾星野执拗起来，低头说：“你说过给我一个答案，今天不管答案是什么，我都要。”
洛栖撇开头去，他不想说，也不知道怎么说。
这油盐不进的样子让顾星野有点恼火，沉默地看着洛栖一会儿，自嘲地笑了两声。
“洛栖，不喜欢这三个字对你来说很难说出口？”顾星野声音透着浓浓的不悦，没什么感情地勾唇笑了笑：“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还是说，你担心和我说实话以后我以后就不会轻易听你的话了？”
这话说得实在太伤人了，洛栖安静地看着他，眼神很受伤，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是这么认为的吗？”
“不然呢？”顾星野松了手，倒退两步：“那你说我该怎么想。”
洛栖的手始终垂着，身体单薄，像一只无依无靠的小猫，淡色的眼眸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比洛栖家的不知道要小多少，只要一个翻身就会传来吱吱的声音，再加上中间还睡着一个小萌萌，顾星野和洛栖分别躺在床上，整夜连姿势都没有变过。
这一晚，睡着了的只有萌萌一个人。
林花花晚上不在陈奶奶家住，但是因为有时候要跟着去拍摄现场，所以还是一大早就过来了，坐在厨房里希哩呼噜的喝粥。
陈奶奶手里端着一大盆刚出锅的包子，刚放在桌上，厨房的门帘一把掀开，顾星野单手抱着萌萌从外面走进来。
“老板，萌萌，早上好！”林花花伸手拿了一个包子，往顾星野身后看了一眼：“洛栖哥呢？”
“洛栖哥哥还在睡，”萌萌被顾星野放在地上，也张开小手去抓包子：“大哥哥说不可以打扰洛栖哥哥睡觉。”
“哦~”林花花自动想歪了，坏笑道：“大哥哥说得对！”
顾星野没说什么，转身在院子里的井边洗了把脸，坐在林花花旁边的位置上。
林花花可太了解自家老板了，在提到洛栖的时候他竟然表现得如此平淡，这很不顾星野！
“老板，你咋啦？”林花花小声问：“和洛栖哥吵架啦？”
“没有，”顾星野回答的冷冰冰的，林花花有好久没见过这样状态下的顾星野了，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了。
今天要去村里的爱心学校拍摄，吃过早饭顾星野要先去刘淼家和大家汇合。
“今天我跟你去吧，”吃完饭，林花花裹上长羽绒服，一出门就冷的一哆嗦：“今天怎么这么冷。”
“天冷，你别去了，”顾星野拉上羽绒服拉链。
顾星野在片场需要林花花的地方本来也不多，林花花没跟他客气：“行，那我留下陪洛栖哥。”
顾星野心情不怎么样，点了一下头，林花花背后虚掩的房门被拉开了一点。
洛栖昨晚一整夜没睡，直到天快亮了才撑不住睡了一会儿，睁开眼迷迷糊糊的，昨晚和顾星野的对话噩梦般地浮现在脑海里。
床上已经没人了，洛栖坐起身，目光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最后失落地垂下来——顾星野今天没给他准备糖水。
这个时候，洛栖本以为顾星野已经出发了，大脑不太清醒，以至于压根没留意到门外的动静，一推门才看到站在院子里的顾星野。
顾星野也看着他，两人对视了几秒，顾星野没什么表情，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洛栖手还搭在门把手上，愣了一下，动了动唇。
“走了。”顾星野收回目光，面色不虞，和林花花打了声招呼。
林花花看了洛栖一眼，此时的情形可太诡异了，让人又想原地消失又想八卦一下。
“顾老师，”好在钱乔换了衣服出来，“我们走吧。”
“星野。”
洛栖站在原地没动，叫了他一声：“今天温度低，你多穿一点。”
因为采用的是伪纪录片的形式，所以这次在服装上除了不能带明显的logo之外，并没有什么特殊要求。
顾星野穿着短羽绒服，拉链拉到下巴下面，显得他棱角更加锋利。
“不用。”顾星野头也没回：“冷就冷。”
林花花震惊于自家老板如此大胆的发言，又用余光悄悄地打量了一眼洛栖。
洛栖没想到顾星野会这样说，抿了一下唇没有再说话。
洛栖平时话就不多，心情不好就更不想说话，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没精神，吃过早饭就坐在厨房的烧火堆旁边看陈奶奶烧饭。
林花花抓住萌萌，小声问：“萌萌，你昨晚和洛栖哥哥一起睡的，有没有听到他和大哥哥吵架之类的？”
萌萌茫然地眨巴着眼睛，认真回忆了好几分钟，摇摇头：“没有，我昨天睡得可香啦！”
看来不是什么动静大的打架，至少还知道不惊动小朋友，林花花稍微松了一口气，同时又后知后觉地觉得自己这话问的就跟没问一样--这么小的小朋友，能听懂什么？
“cut！这场过！”气温真的太低，刘淼甚至没有办法一直在监视器后面坐着，裹着军大衣拿着扩音器喊道。
周晴手里捧着两杯老校长给的奶茶，分别递给顾星野和钱乔。
钱乔低头喝了一口热奶茶，看了看顾星野，他心情差，这一上午整个剧组都看出来了。
奶茶是老校长自己用牛奶和茶熬的，用铝制大茶杯装着，顾星野端起喝了一口，侧头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赵靖和孙凝。
相处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但是这两个年轻人一直形影不离的，有事没事就凑到一起小声说话，周围的人都能看出来，这是一对热恋期的小情侣。
顾星野并不介意两人的关系，孙凝性格内向，话也不多，在赵靖面前显得更加害羞，有时候顾星野看着觉得和洛栖有点像。
想到洛栖，顾星野的心往下沉了沉，收回目光，看着身边的钱乔：“你现在还是单身？”
钱乔没想到顾星野会问出这种问题，被奶茶呛了一口，咳嗽了好几声：“恩，谈恋爱没劲。”
钱乔这个年纪，比顾星野更加不可一世，再加上父母感情不怎么样，让他对感情生活也没什么期待。
顾星野扫了他一眼，转头：“赵靖，你过来一下。”、
“来了！”听到顾星野叫他，赵靖站起身跑过来：“顾老师。”
“我想向你请教一件事。”顾星野说道。
刚刚那场戏是顾星野和赵靖的一场对手戏，赵靖以为他是想和自己说表演方面的事，赶紧从羽绒服兜里掏出一个小笔记本和笔：“顾老师您说。”
“如果一个人，你觉得他的一举一动都是喜欢你的表现，但是他就是躲着你，不和你确定关系，说明什么。”
此话一出，围着顾星野身边的三人同时愣住了，赵靖呆呆地抬起头，过了两秒，才“啊？”了一声。
“看是男是女了，”周晴不假思索：“男的就是渣男，女的就是有苦说不出。”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顾星野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一时之间周晴的大脑百转千回，突然灵光乍现，想起了某个今天没出现在现场的人。
“额…其实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周晴苍白无力地辩解：“大清亡了多少年了都，男女早就平等了哈？”
钱乔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难得地挂着一丝笑意，一脸看戏的表情。
“其实也不能这么说，我和孙凝在一起之前也有过这样的经历，”赵靖回头看了一眼坐着低头看手机的孙凝：“我家里条件不好，孙凝家里是做生意的，当时我想追她，又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也拧巴了挺长时间。”
“那你后来是怎么鼓起勇气的呀？”周晴忍不住问。
赵靖露出一丝笑容：“后来孙凝说，如果这一步迟早要有人迈出来的话，那个人也不一定必须是我，她先向我告的白。”
谁也看不出那么内敛的孙凝竟然是先表白的那一个，赵靖认真地看着顾星野：“顾老师，我是觉得两个人相爱不容易，如果真的遇到了，还是要好好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