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订婚似乎给伊戈尔伯爵带来了极大安慰,他不顾身体不适,拉着卡列宁絮絮叨叨许久,直到医生抵达,仍意犹未尽。

  这是几个月来,他最精神的一次,但任谁都看得出来,一生戎马的伯爵先生,已经走到生命尽头。

  检查过后,医生开了一些药,是缓解病痛的,而不是治疗病情的。

  苏叶看懂了,心里难过,虽然早就做好准备,可当结果明晃晃摆在面前,还是会觉得难受接受。

  毕竟是相处了十八年的亲人,也是这个世界她最亲近的人,其他人对她再友善,也无法让她产生打从心底的认同和依赖。

  从此刻起,她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哪怕她又有一个未婚夫,可这个未婚夫的重量,还比不过老管家。

  而有血缘关系的亲戚倒是不少,只是与他们的利益纠葛更多一点,纯粹的亲情基本没有。

  目前苏叶有三个圈子,且在这三个圈子中,不说占主导,却也是中心人物。

  第一个就是以她亲戚为主的,伊戈尔家族这边,除了列昂尼德母子特别惹人嫌外,其他的伊戈尔人数不少,他们有的在军部和政界任职,也有人守着土地过日子,更有一些需要靠伊戈尔伯爵接济,才能好好生活下去。

  伊戈尔伯爵过世,不仅对苏叶,对他们也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从今往后,他们就少了仕途上的保护伞,需要自己努力钻营。

  更重要的是,他们没有伊戈尔伯爵这么庞大的家产,眼红是难免的。

  如果苏叶没有一个身份不错的未婚夫作为依仗,他们会最先跳出来咬一口,好分走一杯羹。

  苏叶对他们,是既利用又防备,尤其这种关键时刻,那就是当成敌对方来看的。

  也是她之前想的浅了,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应该早早把家业掌握在手里,然后用利益,把他们捆绑起来,线头留在自己手里。

  现在的意外告诉她,人果然不能太懒惰,婚约存续这三年,她一定要处理好这件事,到时即便婚约解除,他们也不会是她的对手,反而成为她的助力。

  方法已经想好,无非是利益捆绑。

  母家那边的亲戚也一样,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只当普通亲戚走动,要让联系更紧密些。

  只有这样,她之后做出某些‘离经叛道’的行为,他们不仅不能站出来指责,还得尽力维护她。

  伊琳娜的母亲伊丽莎白·科罗温,是科罗温公爵幼女,上面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兄长。

  长姐玛利亚娜·拉瓦耶夫娜嫁给了门当户对的公爵继承人,但她的丈夫年纪轻轻就病逝了,留下她成为寡妇,和双胞胎女儿。

  公爵公爹不可能把爵位传给她女儿,而是选择了丈夫的弟弟,因此她们母女三人就成了编外人员。

  由于丈夫去世太早,身上没有多少产业,她们甚至只能靠玛利亚娜夫人的嫁妆生活。

  但当时两家正处于利益联盟,身为公爵的公爹没有做的太过分,立下遗嘱,表明会给两个孙女一份嫁妆,也就是每人五万卢布。

  在这个时代,一位将军的月薪是150卢布往上,五万差不多是他二十年的工资,也算一笔丰厚的嫁妆。

  当然,一名将军不可能只有这点死工资,真正的金钱来源是打仗的战利品。

  可这个嫁妆数额,即便姐妹俩父亲还活着,继承了爵位,也多不到哪里去。

  另外,为补偿母女三人,她们每人每年还能从公爵手里领到一千卢布的生活费,总计三千卢布。

  这笔钱在公爹去世,小叔子上位后就断掉了,母女三人只能回到科罗温家,依附弟弟生活。

  好在新拉瓦耶夫公爵也知道两家关系不能断,对于两个侄女的嫁妆并没有克扣。

  目前姐妹俩已经出嫁,姐姐是男爵夫人,身份不高不低,但丈夫家产不少,日子过的富足。

  妹妹则选择嫁给爱情,成了一名政府职员的妻子,身份上一落千丈,就连生活也很拮据。

  她的嫁妆被用来在圣彼得堡购买一栋过得去的房产,夫妻二人的生活只能靠丈夫一人的工资。

  维克多先生长相风流俊逸,说话风趣幽默,且对女士体贴入微,和他在一起,能获得不少情绪价值,只一点,他不是个有上进心的。

  自从科罗温公爵看在外甥女的份上,给他谋了一份政府职员的差事,十年过去了,仍然毫无长进,仅仅提升了一个职位。

  偏偏他们在十年内,生了五个孩子,妹妹艾维琳娜·维克多已经体会了身份地位的巨大落差,她想重回上流社会,和表姐妹们一样,每天看看话剧,参加舞会,打牌娱乐,而不是围着家务和孩子们打转。

  她对丈夫的爱没有消失,在丈夫的包容和宠爱下,她依旧是快活的,但也不再天真,而是真的意识到,财富和地位的重要性。

  她自己选择的路,后悔已经来不及,但她的孩子们还有机会。

  首先,孩子们还有身份高贵的舅舅,表舅,姨妈和表姨们,只要他们肯伸手拉一把,未来就还有机会。

  但这得有一个前提,他们值得投资!

  因此教育是重中之重,艾维琳娜给所有亲戚写了言辞恳切的求助信,希望他们能资助一笔钱,供孩子们上好的学校。

  其他人若是手头宽裕,或多或少会支援一点,但学费的大头还是苏叶出的。

  她确实很有钱,日常吃穿住行都有人打理,基本不用自己花钱,伯爵每年还会给她两到三千不等的零用钱。

  另外,父母去世留下的产业,是直接过渡到她名下,老伯爵作为监管,也只是帮她查一查账,收益全数交给她处理,每年有两万多卢布。

  这笔钱,在苏叶投入股市后,购买了几国国债,一直在盈利,目前利息也有每年五千卢布以上。

  苏叶当然不知道怎么投资股票,但她对西方历史略微有点了解,知道它们在这个时期,大致有哪些大事发生。

  如此就可以避开明显动荡的国家,选择之后十几年平稳发展的国家,购买它们的国债就是。

  如此钱生钱下来,她的私人金库是非常之丰厚。

  如果艾维琳娜要这笔钱是为了享受,那苏叶也不可能当冤大头,可支援几个孩子的教育,她还是乐意的。

  因此,五个孩子上了圣彼得堡教学质量非常好的学校,比不上那些顶级权贵去的老牌院校,却也是无数人趋之如骛,却没资格进去的,光学费,就要每年五百卢布以上。

  除此之外,他们如果在某方面有天赋,比如老大虽然是个姑娘,但在画画上,有着不错的灵气。

  苏叶专门帮她找了出名的画家当老师,并支付所有画板和颜料的费用。

  每年花在姐弟五人身上的学费,将近三千卢布,这几乎相当于一个政府高官半年的工资。

  或许是她过于大方的表现,让其他人觉得她好说话,这些年也不是没人打她主意,想从她身上捞钱。

  但苏叶又不是冤大头,除了教育,治病这种重要的费用,其他钱她是一概不会多付的。

  且为了支出的这部分钱,不会被挪作他用,还专门找老伯爵要了人,负责此事。

  因此苏叶在亲戚间的名声,是既大方又刻薄的主,主打一个不好相处。

  她可以花重金送孩子们去上贵得要死的学校,甚至有天赋的话,还愿意千里迢迢送到欧洲去求学。

  可除此之外,她连送给亲戚的圣诞礼物都是等价交换,你送我多少价值的,来年我就按照这个标准给你准备。

  索性他们自诩贵族,抹不来面亲自找苏叶讨好处。

  因此这些年,苏叶花在亲戚间的教育支出,差不多在一万卢布左右,光她的零花钱就绰绰有余了。

  老伯爵对此很赞赏,认为她做得对,投资教育从来不是错误,唯一需要防备的,是他们把这些钱挪作他用。

  苏叶当然不会让他们这么做,不仅有突击检查,还会根据孩子们的成绩,调整投资金额。

  以免孩子们有了舒适的学习环境后,生出倦怠之心。

  在这种操作下,苏叶在亲戚间的名声和地位都很不错,每次出现都是众人的焦点,毕竟她是真金白银付出了的。

  但她直接派人偷摸调查,并毫不留情取消了几个亲戚小孩资助的事,也让她显得有那么点不近人情。

  曾有人拿着她的钱顶风作案,不仅不送孩子去说好的学校,还把那笔钱拿去享乐了。

  查出来后,苏叶不仅断了这笔钱,还逼他们写下欠条,反正是一点情分都不讲。

  也因此,她和亲戚们有联系,但并不亲密。

  他们都觉得她脾气冷硬难以相处,这个时代对女性的要求,是贤妻良母型,最好温柔大方,富有同情心,见人笑意盈盈。

  苏叶长相完全符合,但只是长相罢了。

  作为一个穿越前是清澈大学生,穿越后被捧在高出的大小姐,她身上的锋芒丝毫没有被抹平,尖锐得有时完全无视上流社会的规则。

  这其实和伊戈尔伯爵也有关系,他是名将军,指挥战斗以勇猛迅捷著称,性格中偏强硬锐利,对那些所谓的贵族潜规则并不放在心上。

  苏叶在他的教导下,自然而然学会了一些本不应该存在这个时代女性身上的特征,强硬,自信,以自我为中心。

  加上上辈子的经历,让她更加自由,行为习惯和思维模式都不同于常人。

  隔阂是正常的,反正苏叶和舅舅姨妈家的表兄弟姐妹们都不亲近,聊不到一块去。

  这也就导致了,苏叶不相信在自己需要时,他们会站在自己这边,而不是被什么利益打动,进而背刺。

  至于那些她帮助过的人,现在还没有实力能办到她。

  明明亲朋好友不少,却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甚至颇有点满目皆敌的意思。

  哦,或许是她草木皆兵了,但宁愿现在多想一点,而不是等事后再来后悔。

  好在卡列宁的出现,缓解了她目前的困境,只要在三年内解决掉这件事,之后这些人统统会化为她的助力,而不是现在这样可有可无的亲戚关系。

  第二个圈子是她交的朋友,这其中有伊戈尔家族交好,她聊得来的一些小辈,也有和她兴趣爱好相同的年轻人。

  但苏叶心智年龄成熟,要说和他们关心多亲密,还真没有,只是交往过程中,不知不觉成为领导者罢了。

  第三个圈子则是马特维的亲朋好友,两家本就关系密切,加上他们从小订婚,互相渗透进对方的交际圈很正常。

  可现在马特维死了,而她又火速和卡列宁订了婚,看在他们眼里,就是某种意义上的背叛。

  对于他们,苏叶有两个选择,直接放弃这个关系网,以后不相往来,或者做个点头之交即可。

  但毕竟是她当初为了拿捏马特维,用心经营起来的,此时放弃,真是陪了夫人又折兵。

  那么就剩下第二选项了,尽快找出杀害马特维的凶手,并绳之以法,和他们站在一起同仇敌忾。

  如此,即便马特维死了,他们也是一国的。

  在情绪宣泄完毕后,就该论及利益了,此时把卡列宁这位前途远大的官员拉进来,除了和马特维感情特别深厚之人无法接受之外,其他人并不会拒绝与卡列宁这位新秀交往。

  如此,她第三个圈子在破裂后,又以其他形式重组起来。

  而要达成这一点,少不了卡列宁这位继任者帮忙,如此才更容易获得他们的认可。

  把这个意思浅浅传诉下,苏叶询问卡列宁的意见。

  卡列宁听完,当即表示,“伯爵先生请我来,就是代为处理这件事的。他知道此事蹊跷,关系甚大,普通警探或许处理不好,而我在此事上,有过经验,因而委托于我。”

  看,连明面上的理由都找好了。

  他不是老伯爵找来代替马特维的未婚夫人选,而是帮助调查马特维之死的帮手。

  只不过在事成之后,老伯爵看到他的能力和品行,无奈之下,只能在临终前把孙女托付于他。

  只要把顺序稍微一调换,马特维的亲朋就好接受多了。

  卡列宁的出现不再是代替者的姿态,而是提供帮助的人。

  只不过,苏叶有点意外,“您有经验?”

  卡列宁顿了顿,“大学期间,我曾被委任处理一些政府明面上无法公开的事物。”

  他说的含蓄,但苏叶听懂了,类似于情报组的编外人员。

  大学就能做到这种程度,那为何他现在却是个普通官员,难道不是应该大学毕业直接被政府收编,成为负责国防相关工作的官员吗?

  苏叶的疑惑实在太明显,卡列宁一眼就能看出,略微停顿,给出一个奇怪的解释,“我更愿意站在阳光下,当你凝望深渊,深渊也在凝望你。”

  这话隐隐暗示什么,苏叶觉得很有深意,却想不明白。

  就佛卡列宁这个人一样,处处矛盾不和谐,偏被他压制在平静的表面下。

  只不知道,在年轻有为,前途可期的青年官员背后,是怎样的深渊?

  冰面下,到底是波涛汹涌,还是静水流觞,苏叶一点兴趣都没有,她现在只意识到一件事,卡列宁比她想象的还要能力出众,深不可测。

  如此,那件事是否也能交给他?

  转念一想,苏叶直接放弃了,她已经吃过一次依赖别人,随波逐流的亏,又怎么能习惯性的把事情交给别人去做。

  如此她何时才能得到成长?

  她应该立起来,自己去解决城堡里隐藏内鬼的事。

  因而她没有提及,而是询问,“你打算怎么做?”

  卡列宁垂眸与她对视,刚刚那一瞬间,她似乎有话要说,却又打消了。

  这让他微微凝眉,低声强调,“我是你未婚夫,有任何事都可以找我。”

  苏叶俏皮一笑,“好的,未婚夫先生,我会记得的。”

  这模样明显是没放在心上。

  卡列宁深深看她一眼,心下暗叹,最终没说什么,转移视线,回答之前的问题,“波利娜的出现很蹊跷,仿佛设计好的,我会派人调查她过往的经历。另外,伊娃夫人说她拿那些赃物交换,是为了钱。但这应该不是她的主要目的,不排除她想继续陷害你的可能。”

  “如果是这样,或许她根本没有离开波多利斯克市,躲在某个角落,等待后续事情发展,”顿了顿,卡列宁提出疑问,“她似乎想从你身上获得某样东西?”

  苏叶惊讶他的敏锐,这件事她谁也没提过,卡列宁是怎么猜到?

  “我看了伊娃和列昂尼德的口供,伊琳娜主动提起可以把枪等赃物藏到既隐秘又能被找出来的地点,她提供的那几个位置选择,似乎很有针对性?”卡列宁不确定的道。

  如果仅仅是为了换钱,没必要主动提及这些,拿了钱直接跑不行吗?

  至于嫁祸,只要赃物在苏叶房间找到,她总会惹上一身腥。苏叶看他一眼,只见他表情平静无波澜,虽是疑问句,却不是对自己的怀疑,而仅仅是向苏叶证实自己猜测是对的。

  这份自信和淡定,还有这种程度的敏锐,绝不是一个普通情报人员能做到的。

  “你猜的不错,枪,纽扣和情书的位置很好找,反倒是那枚图章,被藏在了洗漱用品的夹缝里。”

  那地方很难被检查出来,都是些瓶瓶罐罐,且数量繁多,估计警探们没耐心一瓶瓶拿出来检查,最后很可能错过。

  但那个位置其实很微妙,苏叶每晚都要用到,身为她的贴身女仆,塔吉娜每天都会把一部分拿出来,等她用完,收拾浴室时再重新放回去。

  如此,这枚不应该存放在这里的图章,就很容易被发现。

  也就是说,这个位置是专门为苏叶准备的,让她看到并展开行动。

  而波利娜对苏叶房间布局如此清楚,说明她至少是进过苏叶房间的。

  如果只是马特维前情人的身份,她偷偷跑到苏叶房间做什么?

  因此卡列宁猜测,她应该还有其他目的,和马特维,苏叶都有关系。

  苏叶也是这样想的,觉察阴谋后,以最快的速度把赃物们都找出来,发现图章所在位置格外微妙,就动了点小手脚,放在较为显眼的位置,警探们随便一搜,就能搜到,和其他证据一样。

  如此,图章也被带走了,而不是留在她的房间,等待她去探秘。

  估计得到这个消息,波利娜要气疯了,但她也只会怀疑列昂尼德办事不力,而不认为苏叶是故意的。

  “看来那枚图章是关键物品,你?”可列宁略带询问的眼神看过来。

  苏叶摇摇头,“我和马特维保持互不打扰的关系,礼物也是千篇一律的书籍和支票,除此之外,我们基本没交流,更不会互赠礼物。加之在这件事之前,我们已经快半年没见了,我并不知道那枚图章有什么含义。”

  卡列宁想了想,“我先去警察署看看那些证物,图章来源和枪的购买记录都需要调查。”

  苏叶没有拒绝,她这边也打算查,但卡列宁明显比她更有优势,他不仅有人脉,甚至还可能掌握着专业的情报势力。

  反正苏叶不相信,他大学毕业后就真的放弃了情报工作,这一行,一旦进入,就没有退出的道理。

  或许他只是隐藏的更深了,正好趁这次机会,探探他的底,好方便调整以后的相处模式。

  “好的,一切就拜托您了,希望能尽快有个结果,好告慰马特维的在天之灵,”苏叶满脸感激。

  卡列宁顿了顿,没有说这表情太假,只是道,“克罗夫斯基一家明日到,你能应付得过来吗?”

  “我想这不是问题,”现在明面上的情况是,马特维的风流债气病了伊戈尔伯爵,更害死了自己,和她这个未婚妻关系不大。

  即便克罗夫斯基一家气恼她把人叫来,但这也只是微不足道的联系,他们没道理因为这个就迁怒。

  在这件事上,她这个未婚妻才是受伤害的一方。

  卡列宁明白,这必须由苏叶独自承担,他掺和进去只会让事情变得糟糕,但他也担心,祖孙二人会受到伤害,“我在旅店留几个人,如果有需要,你可以找他们帮忙。另外,他们负责监视附近是否有可疑人员出没。”

  “你是担心波利娜没达到目的,会重新来找我?”苏叶道。

  顿了顿,卡列宁提出建议,“不妨对城堡内人员做个排查,避免意外发生?”

  他在暗示伊戈尔城堡有内鬼,但因身份原因,不好过度插手,以免造成误会,刚成为未婚夫,就迫不及待指手画脚了,只能提醒苏叶提高警惕。

  苏叶没想到,他连这个都考虑到了,惊叹之余,不免为他的缜密心惊。

  这般城府,自己在他面前,不会一点秘密都没有了吧?

  这要是把人得罪了,她一个普普通通贵族小姐,岂不要被算计死?

  可怕!

  看来这个未婚夫还是少接触微妙,免得被卖了还帮人数钱。

  聪明绝顶又城府极深的人物,她这种普通人招惹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