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修斯家出来,阿特利询问,“还要接着往下查吗?”

  “没有必要,我不是正义的使者,”苏叶笑笑,何况家暴男配得到正义吗?

  这些女人的反抗确实激烈了点,但有因必有果,他们自己不把女人当人,难道还不允许受害者反抗吗?

  法律不赋予这些可怜的女人正义,就不要期待被反击的男人一定能获得法律保护。

  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尤其在这个时代的英国。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这里有光明的未来,这是黑暗的季节!

  身在其中,坚持自己心中的道义就好,何况苏叶调查这件事,本来也不是为了正义,而是防止凯丽夫人和小费迪南名誉受到影响。

  终究安琪儿的行为是危险的,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种事做多的,早晚会曝光出来。

  所以在这之前,最好把人控制起来,顺便把以前做的事,扫尾扫干净。

  不过,根据布鲁克夫人和修斯太太的行为推测,安琪儿在其中确实没留下证据,要她心服口服按照苏叶的规划行事,还需要更有力的证据和借口。

  毕竟,苏尔托的身份,确实也需要顾及下,无缘无故对他妻子出手,不是个好主意。

  最好是安琪儿心甘情愿,如此才不会有后续的麻烦。

  回到居住的旅馆,侍从送来一封信,是克里斯先生的邀请函。

  苏叶展开看了眼,递给阿特利,上面说得知两人在埃布里亚郡发现漂白土,必定要在此发展生意,他有几个生意伙伴,希望能和他们认识。

  其实,是为了感谢他们,而特意介绍生意伙伴给两人的。

  以阿特利和苏叶的身份,他们的生意不会受到阻挠,但能认识几个本地商人,则会更加便利。

  不说别的,这其中有没有做漂白土生意的?

  肯定有的,即便克里斯先生自己不认识做这门生意的商人,也会通过自己的交际圈,把人邀请来,毕竟是感谢局嘛。

  另外,既然已经把生意发展到埃布里亚郡来了,就不能只有漂白土生意,要是有好的项目,也可以掺一脚,而这是顺利打入本地商圈的好机会。

  阿特利想了想,“本郡的煤、铁、铅、锌、石灰石等资源都很丰富,冶金和机械已初具模型,是值得投资的好项目。”

  “你是想做实业,还是投机?”苏叶挑眉。

  实业就是在这些工业上掺一脚,而投机则利用这些名头,赚投资人的钱,或者操作股价赚差价。

  阿特利很务实,“自然是实业。”虽然投机很赚钱,但他要的是细水长流,不然手下那一帮兄弟,以及他们的家人怎么养活?

  他总不能和苏叶一样,靠金融手段赚一大笔钱,然后给兄弟们发钱吧?

  这种事苏叶可以做,因为凯斯奈尔属下那些人,是军人,而他手下的是混混,需要用更强硬的手段,才能让人安稳下来,投机只会让他们走偏。

  “那就去看看吧,”苏叶做了决定。

  这么问也是决定她对那些人的态度,如果选择投机,那他们就是肥羊,做实业的话,则是未来的合作对象,态度自然不一样。

  时间定在两天后,地点在扑克俱乐部,除了桥牌,这时也很流行玩扑克。

  尤其是商人,很多时候生意都是在牌桌上进行的,是否合作,是否让利,让利多少,都可以用牌局解决。

  英国人称它为不伤体面的磋商方式,如此总比争得面红耳赤好,他们可是自诩绅士,任何时候都不应该失态。

  至于牌技不好怎么办?还可以利用别的方式解决,比如桥牌,比如下西洋棋,高尔夫,打猎之类的,能拿来用的方式有很多种。

  必须用纸牌的话,也可以双方协商,让人代替上桌,只要肯承认最后的结果即可。

  所以这年头,常年混迹在各大纸牌俱乐部,或者赌场的人,也不一定就是赌鬼,也有借此赚钱的人。

  就比如眼前这位彬彬有礼的年轻人,“罗森·莫尔夫,愿意为您效劳。”

  “卡莱尔大学应用数学系学生,六十五连胜?战绩不错,看来你的心算能力很不一般,”苏叶扫视一眼,精准推演出想要的信息,“但我并不需要酒鬼来帮我计算,在你已经喝了两杯威士忌,一杯红酒,一杯香槟的情况下,还能在五秒内精准计算出正确答案吗?”

  莫尔夫错愕,“您知道我?可您又是怎么知道我喝酒的?”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哪怕你是一个天才,不节制饮酒,也会毁了你的大脑,而今晚将是你的滑铁卢,”苏叶对他微一颔首,径直进入俱乐部。

  里面的环境比想象中的好,没有群魔乱舞,也没有烟雾缭绕,每个人穿着得体,端着一杯酒在场上和其他人闲聊。

  其中有人聊着聊着,就坐到了牌桌前,荷官就位,监视官就位,第一轮牌局就开始了。

  他们玩的是十一点,每人两张明牌,一张暗牌,比的是谁更接近十一点,赢得那人获得筹码。

  如果恰好拿到十一点,那筹码直接翻倍。

  从发第一张牌前,就可以放筹码了,只能比对方多,不能比对方少。

  比如你首先放下五个筹码,而对方要跟的话,只能是五往上。

  这种玩法简单又高效,很快就能决出胜负,但同时少了几分趣味性,旁边桌子还有更复杂的玩法。

  甚至有三人对付一人的,这是被允许的,因为那人赢了,将在接下来的生意合作中,占据主导地位,要是输了,当然什么话语权都没了,豪赌莫过如此。

  看了几轮,苏叶都兴致缺缺,实在是算这些太容易了,甚至不用算,通过对方的微表情,就能大致看出他的牌是什么。

  她又没想在这上面赚钱,看了几眼就不再关注。

  至于阿特利,他一个开赌场的人,怎么可能不了解其中的本质,即便这里比赌场显得更正规,还有人专门站在后面监视,免得出老千,可手段和套路就那些,怎么可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因此当克里斯进来时,见到的就是这一幕,忙上前道歉,“在路上碰到一点意外,我来晚了,真是抱歉。”

  苏叶扫他一眼,“被开除的佣人堵在路上了?”

  克里斯先是错愕,然后苦笑,“是的,他们在大街上拦住我的车,哭求家境艰难,希望我能给他们一个机会。”

  “那你是怎么处理的?”

  “我付了遣散费的,他们只要有心,尽快找到一份工作不难。”克里斯冷哼一声。

  只是从原本体面的仆人,变成工厂的工人罢了,苏叶了然。

  克里斯显然不想继续谈这个话题,向两人道谢,“库尔西德医生的医术非常好,埃米尔经过他的治疗,已经恢复了一部分健康,要不是你们及时赶到,我就要失去他了。”

  “不必客气,我们也只是恰逢其会罢了,”苏叶道。

  “请跟我来,莫勃利先生是做漂白剂生意的,常年从法国等地进口,他非常愿意和你们谈一谈。另外,治安官桑吉先生想认识一下阿特利先生,就工厂在本地招工一事,有些细节还需要协商。有几位先生听说女子爵资金雄厚,不知您对铁路规划怎么看,他们都有矿场,想要修建一条矿山到码头的铁路……”

  克里斯这个介绍人做的非常合格,把双方情况都整合了一番,提出了几条可行的合作方向。

  不管最后苏叶和阿特利会不会采纳,他想要报答的心感受到了。

  莫勃利先生是个精明的中年人,修剪着小胡子,口音偏苏格兰,非常热衷于打牌。

  听完克里斯的介绍,直接道,“漂白剂原材料的价格每吨在400到600英镑,法国之前的情况,产量有所下滑,价格涨到了650,可现在已经稳定下来,估计也就500多。斯里兰卡的品质比较好,更贵一点,差不多550吧。你们想要我什么价格收购,不如赌一场?”

  “怎么赌?”苏叶看了阿特利一眼,见他没有反对,直接坐到了对面。

  “以400英镑为起点,你每赢一局,我就加价50英镑/吨,反之则减50英镑,”莫勃利先生道。

  “很公平,那我们来说说规则吧,你想玩那种,你自己上,还是让人代劳?”苏叶没有异议。

  “当然是我自己上,就最简单的十一点吧,我想没人不会,”莫勃利眼中流露出精光,虽然刚刚在玩牌,但苏叶和阿特利这样耀眼的人进来,他怎么可能没注意,也看到他们和莫尔夫交谈的一幕。

  他觉得,像莫尔法这样的精明人,一定懂得挑选有需求的客户,既然他找上两人,说明他们并不擅长玩牌,那他限定亲自上,肯定能赢得很轻松。

  苏叶微微一笑,“那你是希望我们两都上,一局100英镑呢,还是只一个人和你比?当然,你可以在我们当中随意选。”

  莫勃利突然背脊发凉,有了某些不好的预感,但话已经说出去了,周围人也纷纷围了过来,感兴趣的看着事态发展,他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尔反尔,想了想道,“不如女子爵先来?”

  他觉得,一个女人又能厉害到哪里去,再怎么都比不上阿特利这个开赌场的吧?

  而事实上呢,苏叶大大方方坐下,示意荷官发牌。

  当着众人的面,荷官拿出一箱没拆开过的纸牌,示意萧伯纳勋爵随意选一副。

  他是本地最德高望重的乡绅,人品值得所有人信赖。

  而萧伯纳勋爵也遵循传统,抛出一个色子,落到哪副牌上,就是哪副。

  荷官收起其他,把那副纸牌一字排开,让人检查确实是全新的,没有做过任何手脚。

  完了之后,他双手全程没离开牌桌,先打乱,然后快速洗牌,再打乱再洗牌,如此重复三次,拿到莫勃利面前,示意他端走一小部分。

  莫勃利抓起一些,放到另外一边,轮到苏叶,她直接抽走一张。

  荷官把剩下的牌重新排开,这次是背面朝上,示意萧伯纳勋爵继续扔色子。

  这次是六,荷官从左往右数,把第七张抽出来,放到莫勃利面前,第八张移到苏叶面前,第九张属于莫勃利,第十张是苏叶的。

  然后荷官停手,示意可以下注了。

  莫勃利看了苏叶一眼,伸手看两张牌,想了想,放下五个筹码。

  苏叶没有看牌,直接跟。

  莫勃利眼皮子跳了跳,又放了五个筹码。

  这次苏叶直接放了十个,依然没有看牌。

  莫勃利忍不住皱眉,放下十个。

  苏叶微微一笑,二十个!

  这行为让众人不由议论纷纷,虽然和莫勃利的赌的是输赢,但这些筹码也是他们花钱买来的,一个筹码代表五十英镑,可也不是小数目,就这么一小会儿工夫,她已经放了35个了,也就是1750英镑。

  要是输了,不仅漂白土的价格变成350,这么多钱也要输给莫勃利,而她居然连牌都没看,这是真的钱多到可以随意造吗?

  莫勃利此时也觉有压力了,不怕遇到赌技厉害的,就怕这种有钱随意莽的疯子。

  因为他不跟你讲心理战,也不怕输钱,只要每一场都明牌,那输赢完全就是靠运气,看的是牌面,而不是技术了。

  这叫做一力降十会!

  莫勃利咬了咬牙,我还就不信了,要是你输个几万,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

  跟!

  他做了决定,抛下二十个筹码。

  苏叶毫不犹豫,四十个!

  这下都不是议论声了,而是齐齐抽气。

  克里斯都忍不住担心了,低声询问阿特利,“真的没问题吗?”

  要知道他是来报恩的,不是想女子爵被债务拖垮!

  阿特利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如此轻松随意,潇洒戏耍对手的苏叶,与他午夜梦回那个倩影完全对上,让他的心忍不住一软再软。

  他喝了一口酒,语气随意,“能有什么问题?”

  克里斯张了张嘴,想到传言中,这位是卖军火的,顿时什么劝解的话都没了。

  人家又不是纯商人,才不担心没钱的问题呢,这边输没了,转头就能赚回来。

  他突然有点同情莫勃利了,以为遇到了小白,然而人家不按常理出牌。

  啧,果然在没摸清对手实力前,千万不能出手!

  他看到莫勃利的脸都青了,捏着筹码的手指尖泛白,迟迟甩不出去。

  半响,他握紧筹码,对荷官说,“发牌!”

  荷官点头,示意萧伯纳勋爵继续投色子,这次的点数是2。

  荷官移开两张,把第三张给莫勃利,第四张给苏叶。

  莫勃利顾不得别的,忙悄悄看牌,表情格外严肃,看完低头想了想,抛出四十个筹码,“我要求对方明牌。”

  苏叶没有异议,翻开前面两张,红桃3和红桃4。

  而莫勃利的两张明牌,是黑桃6和梅花K。梅花K被看作13点,其中11点会直接消掉,按照2点计算,所以他的总点数是8点,与苏叶的7点相差不大。

  看到这个结果,莫勃利表情凝重,盯着苏叶的脸目不转睛。

  谁知,她压根不看那张暗牌,再次扔下四十个筹码。

  这是要把耍无赖玩到底了!

  莫勃利:……

  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看着场上那一堆筹码,每一个都代表了一大笔钱啊!

  忍了又忍,他最终还是抛出四十个筹码,“我要看牌!”

  说完,狠狠揭开自己的牌,是方块2,加起来就是10点。

  他死死盯着苏叶的手,等待着最后的答案揭晓。

  苏叶微微一笑,随意的揭开那张牌,顿时所有人哗然,“竟然是4点,天哪!”

  是的,这是一张黑桃4,和前面两张加起来,正好11点。

  也就是说,莫勃利输给她的筹码,还要再翻一倍!

  那可是整整120个筹码,6000英镑!

  翻倍就是12000英镑了,这一局,直接让人一夜暴富了。

  莫勃利刷的站起来,嘴巴张张合合,想说,“作弊!”

  可惜,全场这么多人盯着,除了最后的明牌,苏叶从头到尾都没碰一下,没有作弊的可能。

  脸色青了又紫,最后涨成猪肝色,莫勃利不甘心,恶狠狠瞪了荷官一眼,“我要求换人!”

  立刻一排荷官站出来,任凭随意挑选。

  莫勃利看了苏叶一眼,苏叶示意他可以随意,立马选了平时看着眼熟的一位。

  新的荷官就位,新的赌局开始!

  一样的流程,哦,牌也换了新的,就连扔色子的人,也换成另外一位名声不错的绅士。

  两张牌重新发到面前,这次莫勃利也选择了不看,要求直接下注。

  因为上一轮苏叶赢了,这次轮到她先。

  苏叶微微一笑,把赢来的240个筹码,一股脑推到中间。

  莫勃利:……

  众人:……

  这哪里是赌牌,简直是疯子!

  现场寂静了好一会儿,荷官发话,“请先生下注!”

  莫勃利惊醒过来,脸色难看,把牌一推,“我认输。”

  “这一场,女子爵获胜!请问是否继续第三场?”荷官发问。

  苏叶伸手,示意莫勃利做决定,众人也纷纷看向他。

  莫勃利浑身僵硬,坐立难安,嘴巴张张合合许久,才艰难吐出单词,“继续!”

  荷官微微一笑,继续重复之前的流程。

  莫勃利破罐子破摔,直接把三张牌都揭露出来,然后等着苏叶,见她放下之前240个筹码,立刻跟上,“看牌!”

  苏叶把所有牌都展开,众人再次吸气,因为这次竟然意外获得了三个A,而莫勃利无论牌面多少,都不会比她小。

  可莫勃利却被她的高筹码搞怕了,从最开始就看牌,因此绝不会敗的局面,被他硬生生错过了,只拿回了之前输掉的筹码。

  这叫莫勃利又高兴又沮丧,高兴钱赢回来了,沮丧于绝好的机会啊,他竟然放弃了。

  “继续,继续!”这次连观众都为他可惜,催着继续。

  回本的莫勃利也是这么想的,立刻示意荷官发牌。

  苏叶嘴角微微翘起,这样才好,怎么也不能让你临阵脱逃。

  新一轮的流程开始,这次轮到莫勃利先下注,他想了想,看着展开的两张牌,放下五十个筹码,“明牌。”

  苏叶翻开那两张牌,同时留下一百个筹码。

  莫勃利看了看两人牌面的对比,他的是红桃8和方块10,也就是7点,而女子爵的是黑桃A和红桃J,1点,相差还挺悬殊的。

  但这并没有意义,关键还在最后那张牌上,一张能定生死。

  他见苏叶没有要牌的意思,只能扔下100个筹码,示意荷官发牌。

  苏叶跟了100。

  她一贯的操作了,不看牌,莫勃利却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又一眼,使劲琢磨。

  可苏叶都不看牌,表情自然无懈可击,他想琢磨都不会有任何结果,无奈放弃,看了眼场上的筹码,咬咬牙,又放了100。

  苏叶继续跟。

  莫勃利再放,苏叶再跟。

  莫勃利算是明白了,在这方面跟她较劲没用,要么自己认输,要么看牌,让牌面决定输赢,反正对方是不会认输的。

  看着场上已经累积到750个筹码了,这次他没有犹豫,直接扔下100个,要求看牌。

  这次他的运气还不错,竟然是梅花K,也就是3点,只差一点就11点了。

  而苏叶的运气竟然也不差,梅花9,也是10点,两人竟然打了个平手。

  这一结果,叫众人忍不住长长吐出一口气,心又被高高吊起。

  “双方打成平手,第三次发牌筹码会翻倍,请慎重选择,”荷官提醒道。

  也就是说,再下注,就得200个了。

  苏叶没有退缩,示意继续,莫勃利这次没有犹豫,要求继续发牌。

  牌到手,苏叶扔下去200个,莫勃利想了想,跟!

  这次苏叶提高了,300个,莫勃利看了眼第四张牌,眼中闪过惊喜,继续跟!

  苏叶放下400个筹码,莫勃利还跟。

  这次他明显是赌急眼了,更是对自己的牌面充满了信心,死死咬着不放。

  苏叶懂了,能让他这样,肯定是拿到了Q,也就是12点,加上原先的10点,是11点翻倍。

  但这不要紧,她继续加重筹码,500个,这次莫勃利终于迟疑了,想了许久,咬咬牙放下500筹码。

  此时桌上已经堆满了筹码,苏叶这边已经放了1800个,而莫勃利也放了1850,要是真输了,简直是大出血,整整9万英镑,这是个提起来都叫人心惊胆战的数字!

  苏叶却继续往上加筹码,600个,莫勃利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立刻喊停,“看牌,我要求看牌!”

  然后就死死盯着苏叶第四张牌不放。

  苏叶知道他在想什么,没有丝毫吊胃口的心意思,直接掀开,赫然是Q。

  所有人齐齐倒抽一口冷气,不约而同去看莫勃利,只见他表情奇怪,不像不高兴,反倒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他手边牌摊开,众人终于明白,原来是再一次撞点数了。

  那么现在呢,他们还要继续吗?

  不继续的话,各自的筹码可以拿回去,谁都不损失什么,可要是继续,一输就是十多万英镑,这谁受得了?

  苏叶很有风度询问,“还要继续吗?”

  还要继续吗?

  还要继续吗?

  这句话就像魔咒一般,在莫勃利脑海里疯狂打转,搅得他思维变成一团浆糊,不敢再继续了,又拉不下面子。可他那点身家,是真的输不起!

  人生第一次,他充分认识到,有钱人能任性到什么程度,这是根本不拿钱当钱。

  见他迟迟做不了决定,苏叶非常大度道,“这一局可算打成平手,我们新开一局?”

  新开?平手?好的!

  莫勃利总算还没被赌局的刺激冲昏头脑,知道这对他有利,立刻答应下来。

  围观的人觉得可惜,却也认为理所当然,毕竟谁愿意一局就决定十多万英镑的归属啊!

  各自的筹码拿回去,啊,其实不是,莫勃利多给出50英镑,筹码是应该平分的,所以苏叶还赚了25个。

  四局比赛玩下来,苏叶赢了两局,输了一局,一局平手,漂白土的收购价格变成450英镑,另外赚了25个筹码,一点都不多。

  但刚刚紧张刺激,肾上腺素飙升的场景,就是围观的人,就紧张到大脑缺氧,几欲晕眩,何况莫勃利这个当事人。

  他认为自己已经无法冷静思考,实在心跳加速过快,不适合继续下去了,于是要求换人。

  苏叶非常大度表示,“可以!”

  莫勃利看了一圈,最终选定了罗森·莫尔夫,因为他是全场牌技最好的,不仅心算能力惊人,更是擅长以心理战打击对手。

  待莫尔夫坐定后,莫勃利想了想,还是不甘心,低声交代,“不管对方出什么,你都别跟,直接看牌。”

  莫尔夫:……

  那你叫我上来干什么,看牌机器吗?

  可想到对方付出的酬金,什么话都不说了,行吧,那可是整整五十英镑,他以往要一周才能赚到。

  既然是老板的要求,莫尔夫也只能采取流氓打法,只要轮到他,都喊看牌,坚决不给苏叶多下注的机会。

  第一局,苏叶先下100筹码,他跟100,看牌,赢。

  第二局,莫尔夫先下50筹码,苏叶增加至150,他要求看牌,输。

  第三局,苏叶直接下100个筹码,莫尔夫看了莫勃利先生一眼,得到许可,跟100,看牌,输。

  第四局,苏叶再次赢了,这次依旧是100筹码。

  第五局,苏叶赢了100筹码。

  第六局,苏叶再次赢了100筹码。

  第七局,没有第七局,莫勃利直接喊停,最终结果出来。

  按照十场比赛的输赢,他们最终以650每吨的价格完成五年的交易额,这五年内,无论挖掘多少,莫勃利都要吃下去。

  这个价格,他不会亏本,但毛利润被压缩到最小,实在是极小的利润了,再输下去,就要亏本了。

  另外,苏叶还赢了525个筹码,也就是26250英镑,快赶上莫勃利半年的收益了,还是没减掉成本的那种。

  这足够叫莫勃利吐血,可是没办法,规矩放在这里,但凡他还想要做生意,就不能耍赖。

  另外,对着苏叶这位女子爵,和阿特利这个地下老大,谁有那个本事敢耍赖呢?

  所以最后的结果是,皆大欢喜,至少对苏叶是的。

  至于莫勃利欢不欢喜,这点只有莫尔夫能感同身受。

  今天他在苏叶身上,遭遇两次滑铁卢,本以为之前被拒绝,已经够丢面子了,没想到一连输了五场,仿佛之前的战绩都是吹出来的。

  可事实上,他也试图挣扎了,可莫勃利不给他机会啊,没有人是这么赌牌的,但莫勃利的行为也不是不能理解,实在是前面十多万的豪赌,已经让他心惊胆战,而苏叶每次下的筹码,又每次都是100个,那可是整整5000英镑,谁不担心输一次一栋房就没了?

  所以是可以理解的吧……

  可莫尔夫一直赢的神话确实被打破了,从今天开始,不会再有人花50英镑雇佣他了,不,连5英镑都没有。

  莫尔夫狠狠灌了一大杯酒,仿佛已经预知到自己的未来。

  他本就是凭借超高的数学天赋,而特招进入卡莱尔大学的,可进去归进去,学费和各种杂费多到离谱,每年至少花费500到600英镑,这还是往少了算的。

  他没有家族支持,相反,家里还需要他支援,这种情况下,他的工作要是因为今天的连败黄了,别说是未来了,估计下个月的食物都成问题!

  想到这点,莫尔夫更头痛了,忍不住又倒了一杯酒。

  可当酒杯举起来,他突然想到苏叶之前说的,“酒精已经腐蚀了你的大脑,让你从天才变成庸才。”

  这叫他瞬间清醒,不由四处打量,见到角落里,几位绅士围着苏叶两人说话。

  他们表情谄媚,一看就是在奉承。

  也对,那两位的身份,谁又能不奉承呢,所以他上去自我推销,也不算掉价吧?

  莫尔夫是个能屈能伸的人,他认为现在只有苏叶能救他,毕竟从输了后,就再没人肯搭理他了,甚至离得远远的,生怕沾染上他身上的霉气。

  而那位女子爵,一看就对数学很了解,这样的人,才不会那么肤浅……对吧?

  莫尔夫给自己打气,整理下因为激动稍微有点皱的衣服,力求镇定的走到苏叶面前,“子爵阁下,我是罗森莫尔夫,卡莱尔大学三年级生,学习应用数学,也研究过物理和化学,不知阁下……能提供给我一份工作吗?”

  苏叶抬头看他,很识时务,反应也很快,确实是个好苗子。

  她提出要求,“戒酒,戒赌,劫色!”

  “没问题,”莫尔夫一口答应,酒精和赌博什么的,为了赚钱,他可以立马戒掉,至于色……呵呵呵,他本来也不喜欢女性,而男性……这年头,谁敢透露自己是那种性向的人啊,不怕进监狱吗?

  “那么,你的试用期,”苏叶写了一张支票,上面是1000英镑,“在三个月内,把它翻五倍。”

  莫尔夫一愣,迟疑道,“你不怕我拿着钱跑吗?”

  苏叶似笑非笑看他,“你想试试我的手段吗?”

  “不不不,”莫尔夫连连摇头,直觉告诉他,眼前的女人坚决不能惹,更不用说背叛了。

  见他这么上道,阿特利冷冽的视线转移,让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忍不住心生欢喜,他好像抱上了一条金大腿。

  只要他不打算背叛,当然是雇主的势力越大越好啊!

  深深鞠躬后,莫尔夫拿着支票离开了,注意到这一幕的人,心里默默记下,决定之后和莫尔夫打好关系,谁让他有本事攀上大靠山呢。

  见人走了,阿特利才出声询问,“你想让他帮你开金融公司?”

  他已经摸清楚苏叶的套路,钱是要赚的,可自己亲自动手的话,大可不必。

  苏叶摇头,“是咨询公司。”

  笑看了眼场上众人,“你猜,这个时代有多少贵族乡绅,只能眼睁睁看着家族落寞,又有多少不得不因为高额的遗产税而卖掉土地?他们需要一家全方位,能在经营和避税方面,帮到他们的公司。”

  1000英镑在三个月内翻五倍,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苏叶在测试莫尔夫的思维是否足够灵活,以及他会不会过线,跨过法律红线的事,是坚决不能干的。

  如果他能坚守这一点,那在未来帮助客户上,也不会出格,即便没达成要求,只要过程足够灵活有想法,那也是可以投资的。

  苏叶也没想过拴住这样一个人才,而是对他进行投资,一起赚钱。

  “你总是有出人意料的想法,”阿特利赞叹,这确实是一门赚钱的好营生,不仅如此,还能短时间获得大量高净值人脉。

  那些会为了土地操心的,无不是大贵族和大地主,有底蕴也有钱,某些更有势力。

  苏叶笑笑,起身与其他人交谈,又达成好几个初步合作意向,虽然她有时候懒,可效率那是无人能及。

  阿特利和她配合默契,这边谈妥,那边立刻安排人开始后续协商合作。

  在埃布里亚郡又待了几天,苏叶打算离开了,却突然出事,他们被传召进警察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