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必气急败坏说的这么直接。】
11号淡淡的开口, 打断了系统555不算好听的发言，【你不是用系统能量保护了他一些吗？】
林宴有些意外，【555……】
【你别这么喊我, 喊的跟哭一样，】系统555回答道, 【反正你作为我绑定的第一个宿主，这种情况下没了，系统是可以申请补贴的。我之前就提醒了, 你的做法最大受损的是你自己, 我的保护意义不大, 这里是你最后一个世界的话是没有问题。】
林宴失笑, 【那也还是多谢五哥了。】
系统555哼了一声后陷入了沉默，反倒是11号投影了出来：【你好像不是很慌的样子？】
【因为你还没说话啊, 】林宴看向它, 【在这个世界观察这么久，你现在出来，总不会只是为了协助555提醒我灵魂受损的实事吧？】
11号：【为什么这么说？】
【你最开始说你跟进这个世界只是为了观察监测，此后除了在我和555提及第一个任务世界的事情产生好奇以外, 唯一一次出现就是为了提醒我关于秦屿霄的选择上, 身为监测部门部长的你, 应该不会如此简单就忘了初衷，提醒我任务要点吧。】
【所以这就是你后来重点关注秦屿霄的原因？】11好哑然，【那你为什么还要做出相反的决定？】
【为什么啊？】林宴回忆了下，叹了口气, 【大概是我叛逆吧……】
他大概很难拒绝那些几乎可以将人灼烧殆尽的爱意, 第一个世界沾染上的血，仿佛融入了灵魂, 在谢石砚之后，每一个世界，他都恍惚看到了相似的影子。
以至于，在关于秦屿霄的结局上，他的选择交织了对11号的试探和一个关于那份爱意的很小的运气赌注。
想了想，林宴开口道，【其实这个局面，概率也是蛮小的不是吗？】
尽管说一切都看秦屿霄自己，但秦屿霄并非主角，戏份也并不浓墨重彩，他身上的行为其实很大程度上都会受到世界剧情潜意识的影响，尤其是关于生死的类别的结局，
虽然总被系统555说不看剧情不看手则，但这些基础的东西，系统555曾提过，林宴还是有扫过一眼的。
所以他才觉得是一个关于感情的运气赌注，因为他只是让秦屿霄看到了一张单子，甚至不曾明确表明过想要的诉求。
【确实很小，】11号回答道，【但是你选择并不正确，管理员大人对你前两个任务世界的任务情况很感兴趣，原本，你这个世界的任务完成，是会被召见特别培养的，但是现在，你已经废弃了。】
林宴：【怎么说？】
【就像555说的，你的灵魂承受负荷过大，秦屿霄活着的每一天，你的能量接下来都会不断逸散，到这个世界结束，你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概率会彻底死亡，湮灭于世界中。】
11号的语气里染上了几分遗憾，【作为监测者，你的这个任务也没有监测的价值了，一周后链接开启，我就会和你解除跟随，回归总部。】
【秦屿霄活着的每一天？】林宴语气古怪，【怎么，他要是现在死了，我就还能继续苟。】
11号：【理论上可以，你要实施吗？】
系统555冒出来抢先接话道：【我觉得可以……】
【……再说吧，】没想到还真有这种说法，林宴顿了顿，【不是还有百分之零点零一吗？】
11号：【系统虽然精于运算，但处于谦虚，我们愿意保留一丝生物对奇迹的梦想。】
林宴：【……翻译过来？】
11号：【给你留点幻想空间。】
……………
那头的谈话似乎正是一个开始，11号沉寂了下来，林宴能清楚感受到自己的身体逐渐孱弱，他仿佛突然间从一个健康的人变成了一步三摇，弱柳扶风的病人，四肢无力，时不时还有些心脏疼痛。
虽然缘由神奇，但是现代医疗设备对于身体机能和数值的变化还是能够检测的到的，那天拿到报告后，回来的秦溯阳神色冷沉。
第四天，再次陷入短暂昏迷的林宴醒来后被送往诊室又进行了一轮详细的检查。
当天夜晚，秦溯阳房间的灯亮了一夜。
翌日清晨，林宴便被他带到了一处景色极佳的庄园居住。
林宴表示反对，对此，秦溯阳只是撩了撩眼皮，“有本事你咬我。“
林宴：“……”
看着他，秦溯阳感觉心头暴躁稍微平和了些，只是眼底仍有戾气难消，“你自己是身体你知道吗？医生说你的各项身体机能都在衰退。”
林宴迟疑了下，还是点了点头，“能感受到一些。”
“庄园里配备了最好的医疗设备，专业的医疗组后天也会过来，”秦溯阳顿了下，不爽的起身靠近，弯腰捏住他后颈，“你要给我活的比秦屿霄久。”
鼻尖靠近，近在咫尺的呼吸中，林宴仿佛能看见他眼底的火光闪烁，不自觉开口问道，“为什么？”
秦溯阳眸色微沉，低头在他唇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下，“因为我肯定比秦屿霄活的久。”
林宴：……
……秦屿霄知道你这么盼着他早死吗？
……………
心知自己身体的变化并非医疗能解决的，林宴对于即将到来的医疗组并无太大兴趣。
但是坐在阳台上，远远看到楼下站在医疗组队伍中的宋衍之时，他还是惊到了。
与上次放言相比，宋衍之消瘦了许多，高挑颀长的身形在白衬衫套白大褂的打扮中显得越发修长，本就清冷的面容带着几分阴郁，仿佛锋利的薄刃，森冷寒厉。
只是站在人群中仰头看过来，都让林宴察觉到了危险感。
果然，不多时，他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打开门，是宋衍之冷清的眉眼，“好久不见。”
林宴蹙眉，“你怎么在这里？”
“来当医生，”宋衍之淡淡回答道，抬手要碰林宴，“秦溯阳为你找医生，目前最佳的医疗团队是琼斯的团队，他此前在国外为秦屿霄做手术，所以先行推荐了我老师的医疗组。”
林宴避开他的手，“那也不用你来吧，而且你不是离开医院了？”
“我以为你知道的，我离开医院和回来的原因一样。”
宋衍之看了他一眼，“至于为什么要我来，我之前有个实验室，在国外，里面新研制出来的药剂，临床效果在目前的医学上效用很好，所有的研究以我为主导，你筛不掉我的。”
同为主角，秦溯阳能力卓越在商界，本就是医生的宋衍之在行业内天赋卓绝也无可厚非，只是听到他的话，林宴脑子突然精光了一下，“关于你说的药剂，周毅年找过你？”
当初在宋衍之夜里找他的第二天，他因为心虚带伤复工的第一天，周毅年曾打断过他和秦屿霄的相处，当时也曾被林宴听见只言片语的“实验室”、“药剂”……
当时只以为是秦氏有什么新投资，可是前几天听见秦溯阳说秦屿霄身体本就有问题，这次重伤中还做了手术，现在再听宋衍之的话，就察觉到了问题。
“你猜到了？”听见他的问话，宋衍之眉梢微扬，“秦屿霄确实是让周毅年找过我的实验室。”
看了他片刻，林宴开口问了个问题，“关于张家垂死挣扎袭击秦屿霄的事情，他们的信息来源和你有关吗？”
秦屿霄将他身体的问题瞒的滴水不漏，自跃龙门事件后，身边的人员更是进行了一批大清理，他的行踪怎么可能是已经步入绝路的张家轻易知道的。
依照秦屿霄的谨慎性格来说，他既然要治疗，在周毅年确认了药剂有用的情况下，他很大程度上会亲自去了解一番。
而近两个月他出国的活动只有之前那场行程，顺带为之是最方便不过的了。
只要实验室方对约见要求再精细些，即便秦屿霄因为珠宝展改了行程，也会让周毅年进行联系告知的。更何况，从宋衍之的话来看，他已经先一步发现了联系的人和秦屿霄有关。
当然，最关键的原因还有，秦屿霄出行之前那段时间实在是波澜不惊的让人发慌，林宴不觉得会私配自家钥匙的宋衍之是个安分的人。
听到林宴的评价，宋衍之不置可否的歪了下头，“你现在不适合考虑太多。”
他曾以冒认身份信息威胁过林宴，也试图以此让秦屿霄升起恶意离开林宴。
但在消息被悄无声息压下后，就知道自己走错了路子。
最佳替林宴做选择的方式，应该是剪除另一个选项。
他并没有否认，林宴已了然，心中不由一阵寒意上涌。
仿佛能看穿他心里所想，宋衍之淡淡开口道，“秦屿霄这个当事人都没有反应，你慌什么？”
闻言，林宴一怔，待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诧异的睁大眼睛。
趁他失神的一瞬再次抬手，成功将他揽进怀中，宋衍之冷漠的淡色瞳孔中浮现出一丝轻浅的笑意。
消毒水的味道夹杂着薄荷的清透包围而来，林宴回过神来，下意识抬手挣扎起来。
但是到底是身体在弱化，他的挣扎被宋衍之轻易镇压。
圈揽桎梏着他，宋衍之微微低头，嗓音薄凉，“放心，你因为他两次昏迷，看在你的份上，我暂时不会再做……”
“这话应该我来说吧，”淡淡的声音打断了他。
林宴诧异的抬眼，看向门口。
秦屿霄坐在轮椅上，冷峻英俊的脸上没有什么血色，黑沉沉的眸子仿佛深渊，即便是自下而上的看过来，也带着迫人的压势，让人忍不住呼吸一滞。
跟在后面的赵玉昕向林宴打了个招呼。
林宴下意识的加大了推拒的力度，宋衍之倒是没有再加力，松开手后冷眼看向秦屿霄，“这是才下手术台就回来了？”
“张家已经消失了，宋家最近被攻击的不轻吧，”秦屿霄淡淡的开口道，“你当初帮我的旧事已经抵在和张家的合作中，如今我还留着你一条命，也不过是看在你对林宴还有用的份上……”
他看向林宴，“阿宴，过来……”
林宴还沉浸在他的话中，下意识往他的方向动了动脚。
宋衍之眸色冷然，“我当初果然不该帮你……”
从知道他们的渊源开始，他就在想，如果秦屿霄就死在当年就好了……
他死在当年，林宴就不会因着自己随手给的坠子和他相遇熟悉和交集……
知道他心里所想，秦屿霄抬了抬眼，“所以我很感谢你。”
平静的话在这种情况下显得格外的讽刺，林宴下意识离剑拔弩张的中心点远了一步。
然后果然听到了宋衍之冷淡的声线，“不用太感谢，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
“重伤下提前开启的手术超出你的计划吧，琼斯的团队说你的求生意识很强，两成的几率都能抓住，但是医学数据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场，你争取下来的时间没有那么多。”
他薄唇勾了下，“我等你的葬礼。”
“那你需要久等了，”仿佛他诅咒的不是自己，秦屿霄的神色波澜不惊，“至于现在，既然入职了，就做好下属的职责。”
好下属赵玉昕适时的站了出来，微笑道，“宋医生，医疗组关于林先生的治疗方案研讨会在隔壁楼，麻烦跟我来。”
即便知道他是故意的，但关于林宴的身体，还是让宋衍之低了头。
他冷冷的看了秦屿霄一眼，抬步跟着赵玉昕走了出去。
他们对彼此都满怀恶意，但是现在却因为同一个人选择忍让。
因为林宴喜欢秦屿霄，甚至因为他出事而昏迷，所以秦溯阳愿意压下性子坐镇秦氏，手段狠戾的从“秦少”变为“秦总”；宋衍之可以暂时收手，等待对方苟活完最后的几年时间。
而秦屿霄，因为自己命数和林宴的身体，也愿意容忍他和秦溯阳对林宴的靠近。
他想让那株玫瑰健康，也谋划着在自己死后，仍有树木为自己的玫瑰遮风挡雨。
在从琼斯哪里看到秦屿霄的监测结果，并加入这个医疗组后，宋衍之就清楚了秦屿霄的想法。
或者说，他们三个，对彼此的想法都心知肚明。
有些意外冷漠乖戾如宋衍之，居然就这么走了，林宴看向秦屿霄，有些紧张。
秦屿霄的神色如故的看了他片刻，微微抬手，“不推我进去些吗？”
林宴怔了下，反应过来走过去，刚准绕到他后面去扶轮椅把手，就被扣住手腕抱着进了怀里。
“我很想你……”
他刚要开口，就听到秦屿霄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由意外的抬眼。
这实在不像秦屿霄会说的话。
但秦屿霄并未多言，只是静静的抱着林宴。
直到林宴出现困意时，才用十指相扣的手翻开他的掌心。
大颗的蓝色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仿佛海空一般纯净浓郁的蓝色中隐隐透着漂亮的紫色调，在朦胧的天鹅绒质感下渲染着仿佛矢车菊一样的绮丽色彩。
正是林宴曾在展会宣传册扉页上圈起来的那颗宝石……
即便早已知道他的做法，但是收到这颗宝石时，林宴心中仍然感觉到了一阵复杂。
掌心还摊着，手指微微蜷缩，他沉默了片刻，开口问道，“你后悔吗？”
“因为这个，更改行程，因此受到袭击，不得不提前手术。”
“原本的那趟飞机也出事了，为什么不说是因为这个，我避开了死亡。”将他的摊开的手合为拳，然后拢入自己掌中，秦屿霄淡淡的回答道，“关于你的事上，我从来不会后悔。”
林宴抿了抿唇，“你早就知道小时候帮你不是我？”
“不早，”秦屿霄摇了摇头，“是那天在公司外，把你从宋衍之身边带走以后……”
“那你就没什么要问的？”
秦屿霄低笑了下，“我又不是因为当初被帮过才喜欢你的。”
微热的呼吸在身后拂过，林宴的耳后也有些发热，不由垂下了眼帘。
秦屿霄微微低头，薄唇抚慰一半轻轻碰了碰那一抹浅浅的粉色
………
入夜，系统11号的投影出现在林宴面前，开口道，【链接开启，我就要离开了，任务者53354，你确定不实行自救机会吗？】
反应了下，才意识到任务者53354是在称呼自己，林宴顿了顿，【什么自救机会？】
系统555开口道，【就是杀了秦屿霄啊，白天他出现我不就提醒你了。】
这么一说，林宴就记起来了，白天秦屿霄出现，系统555就念叨了好几遍。
11号赞同道，【剧情已经全黑，世界进入封存状态，你如果选取自救，我会逗留七天，只要七天中，秦屿霄死亡，我便会带你和555从链接中，以总部的能量协助本世界会进入重塑状态。】
林宴：【如果不选取呢？】
【如果不选取，你将在这个世界待到你灵魂力量溃散殆尽，正式消亡，555作为无主系统自动回归总部，选取下一个任务者。】
11号顿了顿，【这是你最后的选择机会。】
系统555期待的开口道，【你知道怎么选吧？】
林宴有些失神，不自觉收紧的手中，矢车菊蓝宝石圆润的边缘将掌心膈的有些发疼。
11号的投影静静等待着，系统555则有些焦躁的围着他转悠。
半晌，林宴慢慢抬头，带着歉意的笑了笑，【还是算了吧……】
【我还是之前那个选择。】
11号叹气了一声，【那么，任务者53354，再见了。】
11号的投影在空中散成一片光点，慢慢消失。
【！！！！你要气死我了！】系统555暴躁的冲向林宴。
看着它的投影不断从自己身上穿过，林宴摊开手放任，【抱歉啊，五哥……】
系统555冷笑，【从上个世界我就看出来了，你就是个恋爱脑！！！！】
11号离开了，除了系统555为林宴的选择时不时恼怒以外，这个世界的其他人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变化，日子还是一样的过。
就连林宴自己，都平静的没有任何变化。
因为灵魂能量的溃散，他的身体在日渐孱弱，大部分时候都需要小心翼翼的精细养着。
秦屿霄陪他在庄园住了七年，像每一对亲密爱人一样朝夕相处，耳鬓厮磨，以冷峻的眉眼沉沉的注视着他，从不节制的为他收集了各色珠宝名品，沉稳而波澜不惊的纵容他所有的喜好。
第八年，秦屿霄去世，本就频繁往来的秦溯阳正式搬入庄园。
他一如当初所说，将大部分产业都搬回了国内，暴戾凶悍的脾气在商场上肆意扩张，时间久了，除了林宴，大部分人都忘了他曾经也是个最不务正业的纨绔秦少。
宋衍之倒是始终在庄园，只不过大部分时候都在实验室。该说他不愧是带着主角光环的医学人士，即便在林宴身上这种玄幻的虚弱buff下，依旧生生让他在秦屿霄死后，又为林宴续了七年的时间。
感受到林宴身上的灵魂力量走至结尾的那天，系统555的情绪又一次不太好了。
骂骂咧咧的在林宴身边转悠，直到感受到铺天盖地的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才有些奇怪的停住动作。
林宴也有些意外，待看到向自己奔来的秦溯阳和宋衍之悉数静止的画面，动作不由一顿。
黑暗笼罩一切，金色的光芒环绕着沉沦的意识。
再次睁开眼睛，入目就是总部直上穹苍的光柱。
头晕脑胀的思绪还没沉下来，林宴就听到旁边传来一阵哽咽声，【这灵魂之力溃散结束的也太突然了吧，我还没骂完呢……】
转头看到圆滚滚窝在地上系统555，林宴顿了顿，有些好奇，【你还要骂什么？】
【我还没跟林宴那家伙说，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绑恋爱脑的宿……宿、宿宿主！！！？？？】
恨恨说话的系统555下意识的回答道，话道末尾，才感觉有些不对的转过去。
等看到林宴的脸，整个尾音都结巴着震惊的高昂了起来。
林宴移开捂着耳朵的手，【你就结巴了？】
【你才结巴了！】系统555下意识的反驳，随后反应过来，【你怎么还在？】
林宴刚想开口，就看到前方飘过来一个系统，不由顿了顿，从过去的记忆里翻了半晌，开口问道，【11号？】
11号应了一声。
林宴眸色微沉，笑了起来，【看来我当初的选择没有错？】
11号没有回答，只是开口道，【管理员大人召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