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星楼不仅没有松手, 反而将人搂的更紧了些,英俊的眉眼微眯,带着被打扰的戾气和不渝, “你是什么人?”
望着他的动作,萧横雪黑沉的眼眸变的越发幽深晦暗, 手中夹杂着凌厉杀气的长剑又往前送了几分,“我说,放开他。”
只一眼, 贺星楼便能看出眼前人武功并不低于自己, 但更让他察觉到危险感的, 却是对方望着林宴时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意味。
那是同类的气息……
眸色微暗, 贺星楼似笑非笑看向林宴,“谷主, 这是你的下人吗?”
林宴刚想开口, 就因他低头凑的更近的举动惊的头皮发麻。
“好没有礼貌,乱闯入打扰我们不说,还一身血腥气也不知道清理清理……”
身后温热的气息在耳边吞吐,前方是冷到几乎能刮骨结冰的低压, 林宴夹杂在中间, 几乎下意识的想要低头。
贺星楼还用着耳鬓厮磨的亲密姿势, 堂而皇之的说着挑拨的话,“我替你撵出去可好?”
从他的开口开始,萧横雪周身的冷气便越来越沉,当最后一个“好”字落下的瞬间, 他手中的剑也如闪电一般劈向了贺星楼的手。
肃杀之气, 随着剑锋夹杂着盛怒而来。
眼底冷光闪烁,极其迅速的抱着林宴拧身从床上一滚而过, 几乎是擦着剑气避开了那足以斩断骨头的一剑,贺星楼的语气仍然带着戏谑的腔调,
“你看,脾气也不好……”
“砰”的一声响动中,被剑气击中的床榻碎裂开来。
萧横雪剑势回荡继续向他扫来,一剑比一剑更快。
贺星楼一手攥住林宴纤瘦的腰,一手抽出刀来回击。
刹那之间,刀光剑影就将整个客栈房间笼罩了起来。
林宴被迫卷入其中,处于整个风暴的正中心,只能不断感受到排旋激荡的森森剑气刀芒擦着自己的身体而过,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不敢有大幅度的动作,乱剑之中,他实在担心下一秒就有哪一把利刃收不住手偏上一分半寸的落到自己身上。
不过这种担心很快就结束了。
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自外面传来,“砰”的一声,客栈木质的房门被人从外面猛然推开,“干什么呢,大白天叮呤咣啷的,咱们客栈……”
待看清屋内的一片狼藉和那一道道入木三分的残痕,视线落到屋中心对峙的男人身上划过,满脸怒气的小二浑身一颤,瞬间佝偻了腰身,冷汗涔涔的低下头,“几、几位客观,您、您这是……”
屋内一片沉冷。
在门被推开时,贺星楼与萧横雪同时收了手。
处于中间的林宴并无损伤,但他们两人却是一人手臂中了一剑,一人身上挨了两刀,此刻均浑身散发着迫人的威压。
剑拔弩张的气氛中,听不到人应声,小二垂下的眼睛看着兵刃上一滴滴落在地板上的血液,不自觉咽了咽口水,一边后退一边声音不稳的开口道,“没、没事,您忙、您们忙哈……”
“等等!”眼看着小二就要退出去了,那两个人还均不说话,林宴忍不住开口喊道。
“怎、怎么了?”小二仓皇的脚步一顿,胆战心惊抬头看过来,但对上他附近另外两道森冷的视线,立刻又把头垂了下去。
费力的从贺星楼的手臂间挣了挣,林宴从身上取出一锭银子抛了过去,“这钱算是给客栈损毁的费用,你们不用关注这间屋子了,方才看到的也不要在旁人面前提及。”
“好、好,小的明白、小的明白!”遇上几个煞星,小二本以为今日就是吃了哑巴亏了,没想还有银钱,原本瘫软的腿瞬间又了点力气,连忙伸手把银子捡起,连声称是的退走。
走之前还不忘重新将本就摇摇欲坠的门小心的重新合上。
望着小二离开,林宴在心中叹了口气。
他被萧横雪带着,身上是分文没有,那锭银子还是萧横雪此前让他来客栈时给的剩余的,现在又是两袖空空了。
屋内重新归于三人,血腥味在逐渐弥漫。
贺星楼握着刀的手紧了紧,高大的身躯懒散的往林宴身上倚了倚,浓眉轻挑,皮笑肉不笑的打量着萧横雪被易容损毁后的面容,“万剑山庄的二少爷,这么躲躲藏藏做什么?”
萧横雪一手以剑为杖拄在地上,被血液浸透的衣服紧贴着身上,脊背却挺得笔直,面无表情的冷面上,眸色幽沉,“修罗阁的阁主,就是这么肆无忌惮动别人夫人的?”
贺星楼英俊的眉眼骤然冷了下来,讥诮的勾了勾唇“夫人?”
“听闻万剑山庄已经没了,我怎么没听说谷主新纳了你这个丧家之犬。”
眼前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夜门缝外看到的场景,灼热的妒火几乎要烧透胸膛。
萧横雪眼底阴鸷弥漫,唇边划出冷漠暴戾弧度,“毕竟你也只个好用的工具不是吗?一颗解药就能使唤的东西。”
闻言,贺星楼面色瞬间黑的厉害,他不介意自己拿着解药和工具的话与林宴调情,却不能容忍明显是情敌的家伙以此来挑衅。
危险而锋利的目光落在萧横雪脖子上,贺星楼阴恻恻的估量着自己的一刀要从何种角度才能精准划破眼前这个家伙的气管,让对方再也说不出话来。
萧横雪却是抬起抽掉绷带的手腕,眉眼沉沉的看向林宴,“谷主,到我这儿来。”
裸露的手腕上,锋利的刀口和齿痕清晰无比,瞬间明白了他的提醒,林宴心中一凛,当即就加大了推开贺星楼的力度。
不管怎么说,在确认可以解蛊的人找来之前,他必须要待在萧横雪身边。
见原本平静的林宴自看到那伤处后开始挣脱自己,贺星楼心底本就躁郁的炙焰瞬间翻腾起来,攥着林宴纤瘦腰肢的手猛然收紧,“别过去。”
“一道破伤口有什么了不起的,”他冷着声音说道,“你喜欢也可以在我身上来啊。”
“松手,”林宴额角跳了跳,但见他阴沉的目光,又缓了几分语气,“我和他之间还有其他事。”
“那杀了他,就没有事了吧?”
贺星楼唇角露出嗜血的杀意,仿佛压抑的凶兽暴露本性。
林宴心中一跳,下意识的抬眼去看萧横雪,却惊恐的发现对方漆黑的眼瞳中波澜暗涌,昭示着与之相似的想法。
“不……”林宴刚要开口阻止,就发现一直紧扣住他的贺星楼突然放开了圈在他腰上的手,以掌化风携着内力将他推至房间角落。
同时,贺星楼的刀与萧横雪的剑也同时向对方袭去。
不似之前要顾及林宴在其中,眨眼的功夫,他们已交了数招,每一式都冲着对方的性命而去。
林宴惊恐的回过神来,就听到刀剑刺入皮肉的声音响起,血液弥漫的气息越发浓郁。
“停停停!!!”
他急促的呵斥道,但那两个人却是一招比一招狠,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眉心微拧,林宴摸出之前还剩余的几根银针抬手直冲着两人的穴位发去。
可惜两人动作太快,银针细小,在紧密的刀光剑影中到底力势不足,只有两三根成功射入两人身上。
同一时间,萧横雪一剑斩断了贺星楼的刀,剑势不减的削向他的脖子,贺星楼却是不退反进,拧身生生用肌肉紧绷的肩膀接下那一剑的同时,将残断的刀锋送入萧横雪的胸膛。
两人同时一踉跄,剑刃卡入肩骨,仍在用力下压;刀锋也从皮肉中划过又再次扬起。
林宴终于找准机会插了进去,分别摁住了两个人的手,“住手!”
贺星楼怔了下,眼底的杀意未消,还带着血腥的躁动,“他可也要杀了我。”
萧横雪脸色沉郁,微微泛着暗红的眼眸同样深邃如渊,“你想要保他?”
“我想保我自己,”林宴冷笑一声,“你们都很自信啊,那么肯定自己是活着的?”
“他的刀已经断了。”垂眸看了眼握在自己腕上的手指,萧横雪冷声说道。
“一个早就受了重伤的人,撑到现在已是仗了兵器之利,有何可惧?”贺星楼嗤笑了一声,冲着林宴抛了个眼神,“我记得谷主不是下单让修罗阁捉拿这人吗?等我斩了他的手脚,保证把他的脑袋送到神医谷。”
林宴:“……”
头疼万分的站在两人之间,他一只手也不敢松开。
“贺星楼,你先回你的修罗阁去。”目光在两人中打转,斟酌了一番后,林宴开口道。
“凭什么?”贺星楼神色当即变了,咬牙切齿的问道,“你知道我……”
“因为我中牵心蛊了,我和他现在是绑定的。”林宴直截了当的打断他的话。
萧横雪脸上原本因为他的选择而稍稍消融的情绪瞬间冷了下去,下颌线紧绷,抿着唇不说话。
贺星楼终于明白林宴刚开始说让他找擅蛊之人是什么意思了,目光森冷而讽刺的看向萧横雪,“还真下作啊!”
“好,我先回修罗阁。”神色不定的打量了两眼萧横雪,贺星楼率先扔下刀,从林宴手中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又抬手将嵌入自己肩上的剑拨来偏向一边,最后看了林宴一眼,“我这都是为了你。”
见他言行举止,萧横雪眸色沉冷无比,林宴却是心中一松,甚至感受到萧横雪似有再次抬手的动作时,连忙敲了一下对方腕上的麻穴。
不料恰在这时,已经半个身子出到窗外的贺星楼突然回头,手中黑色的腰带被内力引着一抖一卷瞬间缠绕到了林宴的腰间,猛然一拽,就将林宴扯回了自己身边。
跃窗提气纵身不过一瞬间,林宴已被他带着出现在十余丈之外。
回首看着越来越远的客栈一角,林宴浑身一抖,厉声斥道,“贺星楼,你赶紧把我放下,我……”
“我知道,你中牵心蛊了……”贺星楼接道,低声笑道,“但你被他骗了亲爱的……”
“牵心蛊替伤替命,若你真中了,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你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带着几分得意的声音被吹散在风中,“论哄人,他还差点……”
林宴眼前一黑,差点没骂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