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寺言瘦了, 瘦成了一阵风都会吹倒的纸片人。
他双眼凹陷,眼底一片青黑,本就白皙的脸上没有了一丝血色,更显得惨白如纸。横七竖八的头发乱七八糟的绑着, 身上穿着衣服是发黄的白色长袍, 胸前和小臂处泼洒着一片连带着几滴深咖色的药汁残迹。
饱和的咖色并不明亮, 可陆胥白觉得它们比他刚睁开眼时第一缕光线还要扎眼。连这人身上永远散发的檀木香也被苦涩的药味所替代。
“陆教授?能看清么?”余寺言伸手在陆胥白眼前晃了晃。
陆胥白就这么怔怔的看着他,不说话,也没反应, 那双深褐色的眼眸像是蕴含了千言万语浸在泪水中, 化不开的浓稠的情愫快要溢出眼眶。
“哟哟哟, 陆教授是害怕的要哭脸了吗?”余寺言故意逗他,其实他自己又哭又笑的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陆胥白没有说话, 像是在走神, 又像很专注。
余寺言轻轻的抚了抚他的脸,温柔的问, “是疼吗?”
陆胥白的眼泪倏地落了下来, 余寺言突然觉得硬汉陆胥白和自己八斤八两,在他面前也一样破防好几次了,一时胸口闷得透不过来。
唉!闷得余寺言想胸口碎大石!
“给猪猪痛, 给狗狗痛,给楼下的小羊来痛, 我们陆教授不痛啊……”余寺言嘴巴不停的念叨, 双手顺着陆胥白的肩,像极了个迷信等级十级老奶奶坑蒙自己的弱智孙子的样子。
弱智孙子被他的举动逗笑了, 粗了嗓子,“不是那里疼, 是这里。”
陆胥白指着自己的胸口。
余寺言急忙转移位置,对着陆胥白心脏的位置又是顺气,又是急忙让小心测心率。
陆胥白虚弱的说:“这样没用。”
余寺言:“那要怎么办?”
陆胥白:“你好好照顾下自己长胖点,就会好了,看看都瘦成非洲难民了。”
余寺言这才反应过来,这人是故意的,“那陆教授躺床上这么多天,我没人做饭吃,你也知道我的水平,能保持这样,得亏是我底子好。”
余寺言严格按照刘东南的医嘱,仔细的照顾着陆胥白,他做饭不行,熬药却像是有天赋,需要的剂量火候,以及水和药的比例基本没有差错。
陆胥白的烧一点一点的褪了下来,万幸的是,他的心肺也跟着在恢复,没有造成什么不可逆的伤害。
半个月后,陆胥白已经可以下床了,余寺言坚持要给他喂药,喂着喂着就故意搞事情,还拿手机录视频,拍照。
一开始陆胥白纵容他,直到这天,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个奶瓶,把药汁倒进奶瓶,要像喂婴儿般要陆病人陪他演巨婴,气得陆胥白急忙忏悔,收回以后只要余寺言开心,对他做什么都可以的誓言。
本来余寺言熬药的活儿,换了成了陆胥白,他把那些苦苦的中药汁熬好,院长会带人来拿,有特别的病会和陆胥白商量治疗方案。
余寺言没事就把这些都记录在自己的手机里,不知道从哪天起,本来躲着他的孩子们,都喜欢来找他,孩子们越来越多,余寺言怕吵到陆胥白,就想尽各种户外活动,包括但不限于:踢足球,打篮球,放羊,老牛,还有抓蛇…
对于最后一个技能,余寺言打死都不自愿尝试,还被那些屁大的孩子当笑话笑了好几次。
“大明星今天的羊放得怎么样?”陆胥白见余寺言回来,停下手中的瓶瓶罐罐,急忙去给他倒水。
余寺言灌了一碗水,满足的“啊”了一声,把碗递给陆胥白,示意他再来一碗。
“我从来没有想过,水原来这么好喝,陆教授,你是施了什么魔法吗?”余寺言问。
生活有时候很奇怪,让你经历过人生大事后,赠予你的不止是伤害与沧桑,还有感恩和珍惜。
所有的飘渺虚无换成生日常中的盐油酱醋和锅碗瓢盆。
陆胥白没有说话笑着看余寺言,他抬手从后者地道的脏脏辫里夹出两根杂草,余寺言顺着他的动作贴了上去,双手换住陆胥白的腰,两人就这么互相凝视着,他们经历了很多,又仿佛还有很多没有经历。
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直到一股呛鼻的糊味扑面袭来。
“卧槽!烧焦了,”余寺言被看得脸都红了。
陆胥白:“让它烧会儿吧,我可以亲你吗?宝贝儿。”
余寺言:“……”
神经病,都特么着火了,还要亲亲?
要亲也就算了,还要问?
陆胥白低头亲了下凌乱中余寺言后,才迈着慢悠悠的步伐去了火炉边,淡定灭火。
自从陆胥白恢复可以上岗后,院长又腾出了间房给陆胥白当实验室,用来实验治疗π的终极药丸,余寺言在刘东南的指导下误打误撞把陆胥白的病治疗的差不多了,和陆胥白的体质有很大关系。
在后期的实践中还是有些弊端和病例没办法痊愈,也就是说,针对π的大面积传染,他必须得改良成可以适应大部分人批量生产的药丸。
余寺言笑陆教授每天重点工作是练丹,煮饭和开膛破肚。
傍晚的时候,余寺言会使出各种理由让陆胥白出来放松,夕阳西下,一般他们会在后面放羊的小山坡上散步,小山坡上的石子特别多。
余寺言找了颗树,用糖果指示那帮小孩儿人工把树下面的石子清空,应该是让林锦之飞了几把户外躺椅,往那地上一放,贫瘠的土地立马变成五星级观景台。
他们有时会像老夫老夫一般聊天,有时会在群鸟经过时接吻,有时就这么躺在那里,一个想自己的实验哪里可以改进,一个想自己演过的所有角色,如果现在来演绎,肯定会有更多的表演方式。
余寺言觉得自己的情绪越来越丰富,共情能力也越来越强,对于家还不及房车那张床有概念的他来说,居然也思念起远方的故乡来。
“还有两日就是除夕了,怎么过?”余寺言把腿架在陆胥白身上,戴着墨镜,嘴里叼着根枯草,假装自己在度假。
陆胥白拿着手机,“要把你拍帅点还是惨点儿?”
“哎!现在别拍…”余寺言惨叫。
陆胥白说:“要不,把那帮小朋友叫过来?”
余寺言把墨镜往头上一推,“可以啊!老陆,都学会贩卖儿童了?”
陆胥白正经道:“这不叫贩卖儿童,你发现了抑制Π的关键药理,拯救的可是千万条生命,不管你要什么都是值得的。”
余寺言被夸得就快原地升天找不着北,恰好米卡里赶着羊群叮叮咚咚得经过,后面追着一群光着脚丫子的孩子。
“这么巧?”余寺言狐疑的上下打量着陆胥白,“你和院长说的?”
“大明星,你现在人气高得很,”陆胥白的头朝孩子们的方向稍微歪了歪,示意余寺言可以过去了,“是他们求着来的。”
在这一瞬间,余寺言都闪现过和陆胥白长居于此的念头,不过就在下一秒,羊群上上方的苍蝇成功把他劝退了。
慢慢余晖,漫漫日落,温柔的晚霞从天边斜飞下来,染红了余寺言笑靥如花的脸颊,他露出标志性的笑容纯真的像个孩子。
“各位屏幕前的宝宝们,你们好,我是余寺言……嗯,相信关注我的宝宝们都知道我为什么用这种特殊的方式来给大家拜个早年。”
“对了,因为我现在正在地球的另一边,美丽的非洲。那,请先让我插播一条小广告——能和这群可爱的孩子们面对面接触,这得感谢我们的无国界医生们,他们有的人为了击败病毒甚至献出了自己生命,他们是我最敬佩的人,也是最可爱的人。好了,进入主题哈,”
“在新的一年里,祝所有的宝宝们新年大吉、万事如意、暴富暴美、最最最主要的身体健康。我爱你们,么么哒!”
“怎么瘦成这样了?”陆有时看着电视屏幕,对着刘东南说。
刘东南给老太太递了颗提子,“可不是,哎哟,应该是在那边没有吃饱饭,胥白这孩子估计也不怎么会做饭。”
“嗯,我看着挺好,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老太太问,“这大过年的,哎哟,孩子们都不在身边哟。”
刘东南:“妈……他们这不是情况特殊吗?刚刚打电话说应该用不了多久了,胥白已经研制出来药,治愈率高达85%了,配方都已经到姐的制药厂,他们今年过年员工都没有休息,等这批药一过去,他们应该就可以回来了。”
老太太眼睛看着电视,面却朝着刘东南说:“那得催着你姐快点儿,这孩子我越看越喜欢,不知道你之前在闹个什么劲儿,幸好在那里没出点什么事。”
陆有时:“妈,妈,妈,这过去的事情咱就不提了,这不,东南开始也就是嫌他是个男性吗?”
老太太:“哼!你们自己生的不也是个男的,凭什么嫌人家?
陆有时刘东南:“……”
拜年视频在除夕传到雪梨手上,她只用了四十八分钟,就让这段视频冲上热搜,余寺言的形象现在是正能量的代名词,也得到了官方的肯定,一时间,网络上电视里都是余寺言扎着脏辫笑若星辰的身影,就连他上期的综艺和电影又出现爆火的的趋势。
甚至有网友做了个余寺言作品攻略,把他所有作品做了个排序。也还有很多粉丝偷拍动图。随后立马又出了各种剪辑,和爆笑名场面。
总之,不管你承不承认,在这个跨年夜,余寺言的顶流神话再次横扫整个娱乐圈,他虽然没有营业,微博粉丝数量突破了一个亿,也就是说KS除了老板外全体人员都得在公司加班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