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几天方书确实一直待在宋喻的寝殿里，极少出门。
偶尔出门都能看到清天阁其他弟子的羡慕的表情。
方书对这个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身为演员，什么样的目光他都经历过，更不用说只是单纯的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一遍了。
如他所料，扶决在那天见面之后再遇见他时就形同陌路一般。
自己的失败固然难受，但是同伴的成功更加让他难以忍受。
每次看到方书，扶决就会移开目光，如同没有看到他一般。
但是不论是什么人，只要看到他，就会问：“你和方师弟的关系是不是很好？”
问来问去，所有人都在问方书。
扶决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情，只是觉得自己心中在压抑着什么似的。
在上清天阁一月之后，按照规矩，弟子们都有回家探亲一天的机会。
扶决家里有个残疾的姐姐，是一定要回去看看的。
这一天他起的很早，把自己收拾干净，还特意带上清天阁发的月俸，穿着清天阁弟子的衣裳下山。
到了自己的乡镇上，果不其然收到了众人的吹捧。
许多人都认出了他，目光羡慕又认可。
“那是扶决吧？听说之前被清天阁选上了呢。”
“是吗？那以后是要修仙的呀！”
“这小子可真有福气啊。他早死的爹娘也能够瞑目了。”
“……”
扶决听着这些言论，面露欣喜，这种情绪一直保持到回家。
扶决隔着自家的院子就看见姐姐扶着一根树枝正弯着腰喂鸡。
扶决见了，连忙打开院子门走了进去。
“姐！”
扶摇一愣，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直到扶决跑到她眼前，她才真的相信是自己的弟弟回来了。
扶摇颤抖着手想去摸摸他的脸，只是一抬手，那树枝就倒下来了，连带着人都站不稳。
扶决连忙伸手扶了她一把，自己也忍不住红了眼圈：“姐。”
扶摇自从知道弟弟被选上清天阁之后，既高兴又担忧。
直到现在看到扶决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才总算放下了一颗心。
等到姐弟两个好好的坐回房间里说话时，扶摇才想起和弟弟一同被选上清天阁的那个方家弟弟。
“阿弟，那个方家的小公子呢？”
方家在他们的乡镇上称得上是富贵人家，尤其是扶决和方书向来交好，连带着扶摇也把方书看成自己的半个弟弟。
而且方书平时也极其照顾他们姐弟俩，知道两人都被选上之后，扶摇也是真心为他们高兴。
但是不知为何，提起方书，扶决的脸色就微微变了。
扶摇细心的观察着扶决的表情，便问：“怎么了？”
扶决抿了抿唇，脸色不善道：“阿姐，你以后不要提他了，我也不再和他往来。”
扶摇微愣，看着扶决一脸严肃的表情也没再过问。
一天的探亲时间相对短暂，纵然不舍，扶摇也只能亲自将弟弟送出家门口。
下山到同一个地方探亲的清天阁弟子都会有一个约定好的地点集合，然后统一上山。
只是没想到的是等到扶决按时赶到那里，却只见一地的尸体和鲜血。
扶决刚上清天阁不久，自己连保命的本事都没有，何曾见过这种场面。
立刻转头就要跑。
可惜没等他走两步，一股重力就从背后袭来，让他直接扑倒在地。
几个脸上身上带着古怪花纹的人围住了他，问：“你也是清天阁的弟子？”
扶决一看他们都快被吓傻了，纵然刚进清天阁不久，但是他也是知道的。
只有邪门歪道的人在练功时才会修炼出这种古怪的花纹，并且永久都消失不去。
没想到他才刚刚下山就遇见了这种人！
扶决满心都是家里的阿姐，哀求道：“求求你们，放过我吧，你们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们！”
几个围住他的人互视一眼，露出诡异的笑容。
消息传到清天阁的时候瞬间引起了重视。
因为清天阁是修仙界的龙头，不少邪魔歪道的人都对清天阁虎视眈眈，但是却从来没有如此嚣张过。
居然敢直接袭击清天阁的弟子！
唯一存活下来的只有扶决，而且他也深受重伤，昏迷不醒。
方书知道这件事之后，先是去看了看扶决的情况，直到知道对方还活着才回到宋喻的寝殿。
宋喻神色淡定，还在研墨作画。
方书趴在案桌上，盯了他很久，道：“有的时候我不明白，似乎你对这些位面一点感情也没有。”
宋喻确实不比方书。
这里是他创造的世界，他心里十分清楚这里的所有都是虚无缥缈的数据。
既然是虚假的，又何必为这些烦恼？
除了方书，不会有任何人能够带动他的情绪。
倒是方书比较感性，明明知道这些都是假的，难免被带入情绪。
仿佛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这里的所有人都是有血有肉的。
方书很轻的笑了一下：“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身为演员，他应该学会出戏，而不是越陷越深。
现在却还比不上宋喻。
宋喻垂眸看他，低声问：“不高兴我们就走。”
这里所有的世界存在的意义都是为了方书而存在的，既然方书不高兴，也无所谓存在的意义了。
方书伸了个懒腰，道：“还是等等吧。”
毕竟有始有终才是他的风格。
方书支着下巴看他，轻声道：“你知道为什么活下来的只有扶决吗？”
宋喻不言，等待着下文。
方书轻轻用指骨扣着案桌，回想着自己刚刚知道的事情。
“我刚刚让人下山看了一眼扶决家里的情况，他原本有个姐姐，就在今天忽然消失了。”
“扶摇腿受伤，根本不会离开家里。”
那她是怎么消失的呢？
被人带走的。
那为什么只有扶摇消失呢？
方书停顿了一会儿，道：“我觉得你这个实验挺考验人性的。”
不仅是考验那些虚无的数据角色，也是在考验他。
方书叹了口气，看着宋喻，只觉越看越喜欢。
在这个冰冷的数据世界里，只有宋喻是鲜活的。
方书垂着眸，一反常态的乖巧温和。
“亲亲我吧，宋老师。”
宋喻吻住他的眉心，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