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尽头7

  【戒指不见了。

  常穿的外套内侧口袋里没有,随身的钱包夹层里没有,浴室的架子上也没有。

  更糟糕的是我这段时间一直处于心力憔悴的状态,现在能回忆起最后一次触碰到冰冷的宝石是一周前与妻子在花园里争吵的时候。

  她擅长把一切纷争绕到她迫切想得到的结果,和猫打架的乌鸦从窗户飞进屋子里大搞破坏的怒气也能燃烧到离婚这件事上,说得振振有词。

  我一向不敢与她作对,只有在这件事上不能让步。她果然气得要命,狠狠地一脚踢在树干上,枝头的鸟歪头看向我们,嘲讽似地发出叫声。

  难道是那时候掉在院子里了吗?我惴惴不安地小跑下楼,打着手电筒在庭院的草丛里寻找。冬天的夜晚连着血液都能一起凝固,我出来得太急忙没穿外套,冻得手指麻木。

  猫的视线在玻璃那侧转悠,乌鸦则是在高空俯视,我蹲在地上四处摸索,还没融化的雪水混杂着泥土和草屑沾了一手,我寻找得太过认真,连面前什么时候多处一双脚都没能注意到。

  “您在做什么呢,小少爷。”菊江问,她没有搭理吓得险些尖叫的我,冷淡地继续说,“三天前有请人整理过庭院,似乎没什么异常。”

  我算是知道菊江和父亲的那回事,童年时期一度以为她会成为我的继母而充满敌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干脆利落地与父亲分手。

  她和迷恋兄长的佣人谈天的时候袒露这种生活没有意思,应付喜怒无常的更年期男人让她心力憔悴,做这样的事讨好不如展现一点骨气,真的用工作来划分界限。

  我唯唯诺诺地爬起身,菊江没有阻拦我,默默跟随着垂头丧气的我回到屋里。

  她在暖融融的客厅里脱下外套,捞过同样垂头丧气的猫放在膝盖上抚摸:“明天我打算带猫去一趟医院,它最近胃口很糟糕。”

  “啊,是感冒了吗?”我从沙发上抬起头,担心地注视着恹恹的猫,我和妻子都很喜欢它,“我就说了不应该放它在屋外跑,家里的活动范围已经够大了,它又不是野生……”

  我突然止住了,接着一个箭步冲到菊江面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惊了一下,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激动,有些恐慌地回答:“也许有五六天了?年末大家都很忙碌,也没能注意到。”

  第二天一早我就自己带着猫去了宠物医院,中途有些混乱,我坚信这是黎明前的黑暗,只不过现实还是冷酷地给了我一锤。

  “毛被鸟啄掉了,看来经历过一场混战。”女医生把片子递给我,她摘下手套,向我点点头,“体检报告证明身体没有问题,胃里也没有可疑物,只是单纯打输了心情很差。”

  “对了,刚才在大厅吵架的是你的妻子?还是什么人。”她八卦地问道,我没有理会她,黑着脸冲出大门,差点连猫箱都忘了带。

  竹原在晚上给我打电话,她想与我面对面谈谈。我没这个心思揣度她的心情,故意说到时候妻子也会在家,竹原一直是温和又隐忍的人,我想让她知难而退;没想到她居然沉默了一会就答应了,这让我措手不及,又因为万分好奇是什么让她如此坚定,也没用心拒绝。

  妻子果然勃然大怒,而我为数不多的武器却不在我身边。

  过去当她细数我出轨的罪责时,我只要掏出口袋里的戒指,冷笑着质问她是否倒卖了自己的那份结婚戒指的时候,妻子就会闭上嘴。

  接着我就会装模作样地安慰她,你看我们都是一样糟糕的人,继续平安无事地相处下去也没有问题。

  只是这天不行,我插在口袋里的手直冒虚汗,她尖锐的视线似乎能穿透西装的布料,看到我一无所有的手心。

  “怎么不玩你平时的那套了。”妻子冷笑一声,“难不成松谷先生也把它倒卖了来补贴家用,还是装不下去深情的模样,在某次与情人幽会的时候弄丢或者转送出去了?”

  她明明知道我在这几个月忙得分身乏术,连喘气的精力都没有;她才不知道我有多努力去填补资金的漏洞,我又多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你才是吧,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婚,看来是找到了新的下家。”我捏紧拳头,“你不是为了钱而来吗,别继续装腔作势。”

  她没想到我会在这时戳破她的心思,用一种极为陌生的眼神看向我,我知道她被刺痛了,从心里涌起一股轻快的怨气:“那就离婚好了,反正你也早就把结婚戒指卖掉了吧。”

  就像我想的一样,妻子没再说话,她迅速地转身出了房间,脚步声一路远去。

  “我赢了。”我以一种胜利者的姿势站在书房中央这么想着;我的面颊还在发热滚谈,几乎可以感觉到血液在脉搏中急速奔流,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怒气和挫败感。

  做出愚蠢的决定也许同样是激增的肾上腺素在作怪,我在那刻真的以为自己战无不胜、全身都充满了随时应对战斗的能量。

  也许只是单纯想把那个像是爱的契约一样的东西夺回来,在下次离婚争吵时再次像举起石中剑一样把它高高举起,然后让生活继续下去。

  我福至心灵地转过头,看到打开的窗口外向屋内生长的枝桠上静悄悄的乌鸦和它嘴里一闪而过的流光。

  三楼是个很尴尬的高度,它无法让没有长出翅膀的人完成一次飞行,又会让身体脆弱运气糟糕的废物轻易死掉。如果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就应该买高层公寓的房子,而不是赌气地搬进家里没人居住的旧屋。

  “这里有院子,晒太阳的时候会很幸福,我们可以一起养一只猫。”刚刚结婚的时候妻子这么安慰我,我心里纳闷着她居然没在这种时刻对我甩脸色,但是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起来。也许我是真的爱着她,我也不知道。

  坠落的一秒内时间像是按下静止键,我的灵魂飘在高空,肉.体惊恐地缓缓下坠,手里握着折断的树枝,乌鸦张开翅膀即将飞向我没能抵达的远方,深黑色的喙和叼着的钻石戒指在阳光下显现出迷幻的光泽。

  我突然意识到我自以为是的爱并不是出于占有,而更多是嫉妒。

  我嫉妒妻子能摆脱潜移默化的枷锁,她的过去太好看透,我以为钱就能让她永远待在我身边,就算恨着我也无济于事。

  我以为她不会选择自由。

  我这一生,果然什么都没能抓住。】

  你第一个从旁听席离开,再次踏入冰冷的室外时长吁一口气。裁判长还没下判决,但妃律师在开庭前就对无罪十拿九稳。

  二十六号下午你找毛利兰一起去了当时的宠物医院,医生还没忘记她的脸,配上你小有名气的999声望,于是回答的时候也分外耿直,毕竟焦急地说着猫可能吞下了钻戒的宠物家属也很少见。

  寻找乌鸦巢的困难程度比想象的更大,少年侦探团的孩子给你提供了购买闪亮小玩意的店铺,阿笠博士在听到你狮子大开口的【两天一百个定位器】的订单时眼角抽搐了一下。

  即使为了神出鬼没的工藤新一一直在备货,他的存货确实不可能有这么多,被迫申请新交的朋友作为外援,虽然你在见到那个外援是你样样精通的亲爹的时候表情和方才的博士如出一辙。

  既然拉尔斯的新朋友是发明家博士,塔利亚的新朋友是侦探团,那妮莎的新朋友是怪盗基德你都不会吃惊了。

  你的姐姐不解地歪了歪头:“那是谁?我不认识,不过最近在四处走走的时候遇到一个对我很感兴趣的小姑娘。她自称是魔女,能看透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访客的灵魂。挺有意思的,所以多聊了两句,你想见她吗,玛阿特?”

  你不想,你忙着呢。

  接下来的两天是寻找和排查,虽然帮忙的人手充足,放在萧瑟的松谷家的陷阱也悉数被叼走,你深知自己的倒霉特性,就算你能飞檐走壁增加工作效率,但是运气差是很难调理的。

  比如现在你已经翻了三十个巢了啥也没看到,鸟雀在你头顶盘旋着尖叫,虎视眈眈又因为对高位野兽的恐惧不敢冲下来啄你脑门。

  最后让你彻底破防的是毛利兰打来的电话,她和铃木园子在第二个定位器的位置就发现了闪亮彩片弹珠糖纸猫毛间的戒指,这个鸟窝的位置距离松谷家两公里,这只乌鸦每天忙碌地在两地之间飞来飞去,像你一样做尽无用功后迅速被人端了老巢。

  女高中生们露出没有被社会毒打过的天真笑颜,你伤心得回家倒头就睡。

  你在开庭前一日再次去探望了梅宫,她一见到你就急切地嚷嚷起来:“不是说着‘证据找齐了就打算交给律师我就不来了’这种话吗。不过你居然能说动律政界女王,她可是出了名的百战百胜,我可没这个钱。”

  “她给了我折扣,所以我付掉了。”你眼睛眨也不眨地说出能让降谷侧目的话,“反正钱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用。”

  “……你居然会是这么好心的人,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毕竟你是我的客户,又是真的没钱。”你耸耸肩膀,“给我提供情报的家伙这次也没收费,大家在年末的时候都会大度一些。而且这份好心不是跟着你学的吗,我就说松谷怎么会给旧情人打钱。”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她扭过头看向墙壁上的狭窄天窗,假装听不见你意味深长的感叹声,瞪向墙角无辜的小警察,“看什么看!”

  他发出一声卑微的啜泣,你没关心,敲了敲玻璃吸引梅宫的注意:“你接下来要怎么办?我是说出来之后的事。”

  她没傲慢地喊着与你无关,抽动了一下眉毛之后不情不愿地开口,算是为你大方的报答,破罐子破摔:“可能会去一个温暖点的国家,一年四季都有阳光的最好。也许要先打一段时间工吧,毕竟我没钱嘛。”

  你用一只手支撑着下巴,颇为意外地问:“不把戒指卖掉吗?起码立刻就能出发了。我以为你一直带在身上只是在等物价上升或者汇率波动呢。”

  她瞥了你一眼,抱住胳膊双手用力搓搓:“你的情报商连市场上二手首饰交易都调查出来了吗,真够可怕,看来我应该对你态度好一点的。”

  “所以你还爱着他。”你迷茫地皱起眉头,“加上你喜欢钱,松谷父母还在世,我也想不出你即使现在还在坚持离婚的理由。”

  “我也很难给你解释,我从来没当过人生导师的角色,这种说教不适合我。”梅宫拨弄了一下长发,略带犹豫,“川上侦探是从美国来的,你到达这里的时候一无所有,说话做人都不讨喜,平时还垮着个脸看起来很难接近。”

  “……为什么突然又开始批判我啊。”

  她摆摆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完全没在意你的脸,分明你也可以靠脸吃饭,但是当时我在想,你明显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士,为什么突然抛下一切来到人生地不熟的米花町,不论是人际关系、工作机遇还是文化壁垒都足以击垮心智脆弱的人。但是你现在过得挺不错,我还挺高兴的。”

  “大概就是出于这样无聊的原因吧,我有些羡慕。”梅宫抬起头,你在竹原和菊江的脸上也看到过这样的表情,这里的拉尔斯也暗示过你离开的原因。

  “为了自由。”

  “先前意识到我是逃亡的时候也有想过同样的问题,虽然因为乔纳森拯救了我,让我短暂地放弃了死亡的念头。只不过在只能通过牺牲自己来削弱敌人的情况下,我的灵魂为什么会下意识地穿越时间和空间,一路来到这个秩序混乱的地方。”

  “我能明白你最开始的敌意了,令人恐惧又无法吞噬的异世界来客确实像灭顶之灾,所以后续才会采取忍让的锚点和记忆模糊的策略。虽然不论是你还是我都没能预料到蝙蝠侠居然能在最后关头用你给我设下的家人陷阱反将一军,把【自由】作为记忆的关键词让我想起一切,人类可真是有意思。”

  “难怪我当时这么想活下去。我想想知道他们能做到什么地步、以血肉之躯可以走到哪里,我也想继续走下去。”

  你话音落下的时候一阵寒风吹来,你身边的人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裹紧了大衣。你无语地一掌拍在他背上:“别装。”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川上侦探。”冻得鼻尖发红的小警察无辜地看了你一眼,把双手放在嘴边哈气,“今天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了,我还是喜欢正常流动的时间。”

  “你不阻止我离开?”你故意问。

  世界意识翻了个白眼:“我又打不过你。”

  混杂着轻声交谈和沉闷脚步声的响动,人群穿过那扇沉重的法庭门,毛利兰在一片喧嚣中顽强地向你挤过来,她还在因为母亲在法庭上大杀四方的帅气模样而面颊通红,甚至雀跃地牵住你的手描述刚才紧张的气氛,不理解你为什么提前出来。

  “刚才是在和什么人谈话吗?”她望向你空无一人的背后,又很快地把这个插曲抛之脑后,乐呵呵地掏出手机给没能到场的铃木园子发胜利的消息,“梅宫小姐没有杀人,另外两位女士愿意做证人真是太好了。”

  “不,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你泼冷水,“比如不论是梅宫、菊江还是竹原,都对松谷一家抱有敌意。她们在相互了解之后制定出这样的计划,每个人通过不同的分工完成一起类似意外的谋杀也不奇怪,只是大家一般不会猜想情人会为正妻说话,但也许她们两个彼此心生情愫也不一定呢。”

  毛利兰打字的手顿住了,她僵硬地抬起脸,手足无措:“那怎么办?是我把证据交给妈妈的,可是……”

  “抱歉,我开个玩笑。”你笑了一下,拍了拍她的脑袋,“毕竟在米花町偶尔当个天真的人也没有什么坏处。”

  她因为你的笑容卡了一下,红着脸磕磕巴巴半真半假地抱怨几句,又迫不及待地和你分享起好消息:“新一好像下个月就要回来了,一直忙碌的案子终于有了结果,虽然不知道他说会一边土下座一边坦白具体是什么意思。”

  可能因为他是怪盗基德吧,不然呢,难道工藤新一是江户川柯南吗。你对平平无奇的世界充满信心,就算你对魔法一无所知,但好歹懂得科学。

  江户川君在过去听到你掺杂在怪盗工藤论中的推理后沉默了很久,他疲惫地笑着往后面打了个手势,让诸伏景光赶快把你拖走,他看着你就头疼。

  “话说你有打算和工藤结婚吗,毛利小姐。”

  毛利兰受惊般一跳,她瞪大眼睛不知道话题是怎么扭转到这个方面的,疯狂地摆手眼冒金星。

  “只是方才意识到就算相爱也会因为一些个人的因素破裂而老死不相往来,所以顺便问一句。”你掰着手指盘点身边的人不是单身未成年就是大龄处男,能沟通又心态稳定的赤井秀一还没回来,而你没有时间等待,“我打算做出一个可能会后悔的决定,会伤害到对方也会伤害到自己,只是这是我必须承担的东西。”

  “川上侦探,要做对不起山下先生的事情了吗。”她红润的脸瞬间苍白,回忆起你们平时的点点滴滴后很讲义气地站在了你这边,“他一定会原谅你的,放心吧!”

  为什么要说的像是你刚刚发表了出轨宣言似的。

  你困惑地和她对视,觉察到自己可能会错意了的jk干咳一声,把话题强行拨回正轨:“我不知道。”

  “欸?”

  “结婚的事情,我不知道。”毛利兰说,“对于在恋爱中的人而言这确实是很沉重的话题啦,我现在确实非常非常喜欢新一,我也很想和他结婚。但是我确实不知道,倒不是因为等待了一年多的原因,只是前方的路太漫长了,我们都还很年轻呢。”

  “以后要面对怎么样残酷的现实呢?工作、距离和相通的话题,种种因素迭加在一起,现在的我很难想清楚,但是我这一刻的喜欢是真心的,就算很多年之后想起来此刻也会非常幸福。”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只要脚踏实地地做好我应做的就足够了。不论是高高兴兴上学,痛痛快快玩乐,还是放学后和好朋友一起吃一碗拉面,在甜品店聊聊天,对着明天的到来翘首以盼。”

  她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你,伸出手指和你拉钩:“到时候川上侦探也一起来。”

  “虽然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但是我还是想这么说——明年再次见面的话,请称呼我的名字吧,毕竟我们是朋友嘛。”

  妮莎打开门,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你案件的进展,就被你抱了个满怀。

  “玛阿特?怎么了,我们先进屋好吗。”她因为你身上的寒气打了个哆嗦,轻轻地推了推你的肩膀,在发现你没有让步的意思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出了什么事,有人欺负你了?”

  你轻微地摇了摇头,依旧没有说话。妮莎的手轻轻拍打着你的背部,她有些懊恼小妹妹和父亲都在晚餐之后出去散步,她要独自面对百年难遇的场景,指玛阿特难过。

  她像安慰小孩一般说道:“我们在温暖的客厅坐一会,喝杯热茶,我给你念书怎么样?我在米花町的图书馆借来了你小时候喜欢听的古埃及神话史,你不会愿意错过这个的。对了,你吃饭了吗?”

  “吃了,和朋友备选列表排名第六的警察在便利店吃的关东煮。”你闷闷地说,“把存折里剩下的钱托付给了他,以随便什么名义捐给竹原小姐所在的福利院,高木警官看起来长着一张适合给死人善后的脸。”

  “你还没死呢,玛阿特。”妮莎拧了一下你,你又不做声了,把脸埋在姐姐的肩膀上,听着她挪揄你,“不肯进屋的原因我也猜到了,看来有人晚上还要出门呀,跨年夜不与家人一起度过,真是长大了。”

  “对不起。”你松开手,看着姐姐一边假装生气一边整理衣服的样子,像是要把她的模样深深地刻在脑海里,“再见,妮莎。”

  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为什么说得像是永别似的,快去吧,是去见那个人对吧。”

  你口袋里的手机恰到好处地响了一声,诸伏景光发来了短信,按照他的性格大概率做了极大的删改,最后才决定抄袭你的简洁。

  【我想见你。】

  “是啦。”你轻松地朝再也不会相见的姐姐挥挥手,“我要去见我喜欢的人。”

  倒计时三!喜笑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