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像反射8
“身体很轻。”你活动了一下胳膊，能感受到疼痛变得微不足道，绷带下的伤口愈合的边缘逐渐收缩，开始向中心生长，你估计这个贯穿伤在半小时内连细痕都不会留下。
你在怪盗基德和苏格兰的注视下用右手直接捏碎了手铐，把碎片和充气人偶踢到一边，舒了一口气：“以这么幸福的心情战斗还是第一次。”
怪盗基德迅速打断你：“听起来很像flag，我不太想一晚上面对两具尸体所以还是不要说了！”
他的目光在掉落的铁链残片和你的手之间打转，咽了口唾沫。基德又像樱花树下准备表白的高中女生一眼鼓起勇气抬起头小心地瞥了一眼你的脸，触及到你的目光后惊慌失措地挪开视线。
“川上侦探？你是外国人啊？”苏格兰比他稍微镇定一点，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指着你的手微微颤抖，神情扭曲地飘到你身前比划了一下身高，然后安稳地拍拍胸脯，单手握拳露出赢了的表情。
你对男性微妙的自尊发出不屑的冷哼，不但比你矮还单薄得像个纸片理论上四十多岁的怪盗基德在觉察到你的视线时僵硬地站直了身子——他对大变活人的场景惊吓之余受到了挑战，你在戴上项链的瞬间像套上游戏mod一样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即使手速再快变装也是一个过程，贴合皮肤的面具、塞进嘴里的填充物、适应调整过的身高的步伐，公认的变装大师锁紧眉头对你挤出一句：“……魔法？”
他绕着你转了一圈，确认无论从什么科学的角度也不能解释一名一米六不到、瘦弱的普通亚裔女性能一跃变成高大的阿拉伯风情小麦肤色的女人。
弹跳的鲤鱼王瞬间变身成能把钢铁当成橡皮泥揉捏的怪力，基德望着你仿佛在看死物的金色眼睛，默默准备收回了不信邪试图验证的伸向项链的手，被你一把拽住、毫不费劲地拖近。
你的经典套装像是过去无数次自我修复一样变成了合适你身形的大小，不然第一时间你胸口的扣子就能崩到怪盗的脸上。
你的姐妹和你一样美丽而危险，你借着基德单片眼镜的反光打量着自己的脸，你有着和妮莎一样的黑色头发，在过去一百年里你们更熟悉一些；她死去之后你独自在日本呆了不短的时间，拉尔斯把全部的注意倾注给塔利亚，他像是突然回忆起人类的本性一样扮演着合格的父亲，直到达米安降生，你再次受到他的召唤回到埃及。
你脖颈上的宝石发出隐约的绿色光芒，你的被动能力因为灵魂的完整在此刻史诗般加强——你的外貌在不属于自己的身体上实体化了，真实和秩序的能力能复原万物本质的东西。
“这是我的脸。”你像第一天来到米花町一样对着被当作镜子使用的怪盗基德自我介绍，“我是侦探川上。”
和你贴得很近的怪盗基德微微偏开头，他尴尬地红了脸，用一只手遮住嘴轻轻咳嗽两声，另一只手不自然地捏紧拳头。
“他真的是中年人吗，居然面对怪兽一样的对手还有时间害羞。”苏格兰神色复杂地眨巴眨巴眼睛，他挑剔地上下打量了你一番，很可惜没能从外表上找到攻击的地方，“再说就算是漂亮的异性本质还是川上侦探，怪盗基德不会是青春期的小鬼吧。”
他批判怪盗基德为什么要顺路攻击你这点你已经懒得和他计较了，苏格兰哪天对你如春风般温柔才是真的角色崩坏，起码他还夸你漂亮。
“那就来看看他的真面目吧。”回过神来的基德瞬间像被盯上的野生动物一般汗毛倒竖，条件反射地试图后退，被你抓着胳膊无法动弹，徒劳地挣扎。
“别想逃。”你对着魔术师露出反派的笑容。
*
“欸。”苏格兰对着黑头发蓝眼睛的少年干巴巴地发出感叹词。
“啊？”你迷惑地低头看着地上被你扒掉的皱巴巴的礼帽和半碎裂的单片眼镜，扯了扯怪盗基德狼狈的脸，不可置信地问，“工藤新一，你不上学就是在干这个？”
你记忆力很好，毛利和铃木给你看过修学旅行的照片，黑发蓝眼的dk遗传了他演员母亲的美貌，总不能是山田一般的大众脸。
这么想着，你再次在基德脖子和下颚处摸索着人.皮面具的痕迹，又掰开他眼睛确认不是美瞳，难以置信日本救世主背后在干这种缺德活计。
“但是怪盗基德已经活跃了几十年，你还是高中生，所以……”你思考片刻后得出结论，“工藤优作是一代基德？你们家能不能好好去做本职工作啊？”
“我觉得应该不是这样的，川上侦探。”苏格兰委婉地否定了你的推理，同时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不过你一开口我确实就没那么紧张了，即使是不一样的脸果然也还是你本人，你就继续做你自己吧，挺好的。”
他为了给自己上天堂凑赎罪券从你这里偷证据的仇你还没有和他算，现在还在火上浇油；你跳起来对着他爆骂时苏格兰露出圣父般包容的表情，给你恶心得掐着基德的手都重了几分。
“川上侦探，虽然我不知道你一直和空气——或者可能是你的使徒之类的，在争吵什么，我还是未成年，这些词我不想学。”
基德在你手下有气无力地哼哼两声，他像只小鸡一样被你提溜着、又担心被搓扁成人类残渣，忍辱负重地寻找着逃脱的机会。
“而且你能轻一点吗，我不是乐高玩具，胳膊要被你拧下来了。”他可怜兮兮地说，尝试刷着名侦探的脸求你放过他一劫。
你毫无感情地拒绝：“就算你真的是工藤也没有用，我对高中生不感兴趣，年龄太大了。”
怪盗基德倒吸一口凉气：“难道你喜欢的是江户川那种小鬼的类型吗？我要报警了。”
“报警先抓的是你吧基德君，总之你老实跟我走一趟吧，你可价值二十五万。”
“……在你心里我只值这么一点吗？铃木那个大叔明显是觉得川上侦探肯定抓不到我胡乱报的价格啊，你清醒一点，我哪有这么便宜！”
他这次是真的挣扎起来，对你给他定义的商品打折优惠券的身份感到不满。你对他的无能狂怒置之不理，善解人意地松开一只手——基德悲哀地发现你一只手就能像钢铁一样把他按住，拍了拍他的脸：“毕竟我不能这么下楼，没有必要向其他人解释我的状态，但是换回原本的状态我又很担心你会逃跑。”
“所以我原本想着把你的腿先折断，但是如果你是工藤的话毛利小姐应该不会想看到你受伤，我不讨厌他们一家，所以——”你轻柔地抚摸了一下他的头发，压制着他胳膊的手臂逐渐发力，“那就掰断你的惯用手吧，我下手很干脆利落，别担心。”
“五秒。”他突然说。
“什么？”你皱着眉头听着他倒计时，基德忍着痛苦抬起头，他挂着志在必得的笑容：“还有四秒，你也听到那个小鬼的脚步声了吧。”
小学生急切的奔跑声从天台的楼梯处传来，基德提醒你：“如果他看到你的身影，哪怕只有一瞬，就能发现异常。我不知道你在米花町的目的，但被人盯上肯定很麻烦，你诚然能在这里逮捕我，只不过为此付出身份暴露的代价也划算吗？做出选择吧，川上侦探。”
你一向是最优秀的士兵，关键时刻擅长听从命令。
苏格兰接收到你的眼神，他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放他走。”
天台的大门被第二次踢开，江户川柯南被迎面的阵风吹得睁不开眼睛，他用手臂遮挡在脸前，透过手掌的缝隙看见天台边缘的怪盗对着月亮张开双臂。
“再见了，小侦探。”他轻佻地朝江户川挥挥手，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分外拘谨地对捏着项链的川上小幅度地点了点头，话说他脸是不是有点肿啊？
但这些在这一刻都没这么重要，基德一跃而下的瞬间，江户川眼睁睁地看着川上像猎豹一样飞扑出去，抱住了怪盗的腰。
滑翔翼猛地往侧边下沉，你们在风中一起失去了平衡，基德全身的肌肉都因为生死关头的慌乱而紧绷，他竭尽全力保持冷静，操控着滑翔翼试图恢复稳定，在呼啸的风声里崩溃地大喊着现在先稳住不要乱动。
高速飞行中的滑翔翼是个不稳定的载体，他还没能顾得上对你不知死活的举动抱怨两句，就感受到腰间的湿热；基德低下头，看到纯白色西装上蔓延的、来自你再次裂开的伤口的血。
“这个身体比我想的更弱。”你还有空点评，苦恼着如果现在的高度跌落下去以什么姿态能避免当场死去——在第二天复活的场景很明显会吓到淳朴的米花町居民，而单手戴上项链恢复原本身体能避免重伤，但是你已经看见下方蹲守的记者和长枪短炮。
没能阻拦下你的苏格兰跟随着滑翔翼飞行，你的长发在风中胡乱地拍打在脸上，遮住了你的视线；透过乱七八糟的头发，你模糊地看到对面男人脸上隐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
“你在生气？”你对着他大喊，你的声音在高空气流里被风吹散，但你知道苏格兰听清了你的声音；他从来没有错过你说的话，不论抱着什么目的，是警惕还是陪伴还是微弱的怜悯，“你为什么生气？”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宝石已经被保护下来了，你明明可以……”他注视着你因为失去力气而开始松开下滑的胳膊，明知是徒劳但还是伸手尝试把你往上拖拽，“你不是工具，川上。你不该这么活。”
“我又不会死，白痴！”你大声朝他的脸喊。
“你是有血有肉的人类，白痴！”他更大声地喊回来。
怪盗基德忍无可忍地抽空转头对着你大叫：“你不要再喊了，保存点体力！别放手，我还要找你给我报销洗衣服的钱！”
你在坠落前拍开基德惊慌地向你伸来的手，不用顾及你的话他应该能迅速用经验恢复平衡；他终于注意到了下方的场景，松了口气，看着你自由落地坠入巨大的充气足球里。
江户川看起来很想骂你，但担心和理智的光芒占了上风，小学生严肃着一张小脸从你手里接过两条宝石项链，招呼着医务人员快点把你抬进医院。
你在被塞进救护车里之前奋力反抗，又要付钱又要清醒地见山田的脸让你的心灵不堪重负：“江户川君！听我说，我有很重要的发现，是怪盗基德的身份！”
“哈？”江户川停下脚步，他用诡异的目光打量着你，结合你平日有理有据的胡说八道，分外怀疑。
江户川在你认真地说自己见过他的脸、也确认没有额外的伪装后靠近你，他推了推眼镜，勉为其难地开口：“所以你真的在过去见过基德本人？”
“也不算见过吧但是很明显就是他，不会错的。”你凑到他耳边认真地说，“他就是工藤新一。”
江户川沉默了两秒，他后退一步，对你温和地笑了一下。
然后他转向等待的医务人员，礼貌地鞠了一躬：“拜托了，医生。”
“请帮她连着脑袋一起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