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当时没能力保住琴酒, 不告诉他真相没有错,后来琴酒在组织站稳脚跟,荆棘为了他好自然更不会告诉他。

  那么错的是谁呢?

  凭心而论, 荆棘是养大并且教导琴酒的人, 琴酒当然和荆棘的关系更好,可就因为荆棘当时的一念之差, 现在琴酒反而承了乌丸莲耶的情。

  他已经成为了组织的top killer,高高在上, 深受器重。

  选?不管怎么选, 对于琴酒来说肯定都格外艰难。

  “错不在你, 琴酒。”诸伏景光没有在此刻逼他做出选择,更没有离间他和乌丸莲耶, 有些担忧地安慰着他:“荆棘和乌丸莲耶都是老谋深算的人, 如果他们想隐瞒你, 你得不到答案也很正常。”

  毕竟乌丸莲耶是组织里的幕后boss, 而荆棘又是教出琴酒的人,琴酒看不出来,这难道能说错在琴酒吗?

  突然遭受这样大的冲击, 诸伏景光真的很难想象琴酒此刻的心情, 真相有时候是残忍的。

  “我没事。”琴酒重复。

  “好, 你没事。”诸伏景光叹了口气,轻轻亲吻琴酒的脸颊。

  猫咪与人的触感截然不同,琴酒感觉痒痒的, 想要躲, 却最终没有躲开。

  两人回到家, 诸伏景光立刻变回了人形,他从琴酒的身后将人抱住, 双手搂住了琴酒的腰。

  “我没有难过。”琴酒叹了口气,拉着诸伏景光的胳膊将他拉到了自己面前,认真地告诉他:“我承认,我没有预料到真相,但是我也并不难过。我早就知道乌丸莲耶不是什么好人,只是没想到他能将事情做这么绝,你根本不用担心我。”

  “怎么可能你说不担心就不担心。”诸伏景光叹了口气,问他:“你和荆棘……”

  “他明白的。”

  诸伏景光一怔。

  “各为其主,各行其是。”琴酒淡淡说道。

  诸伏景光眼神诧异,从琴酒的话中,他已经知道了琴酒的想法。

  只是……很意外。

  没想到琴酒在遭受到这样的冲击之后,还是要继续选择乌丸莲耶。

  但是诸伏景光没有反对,他知道,整件事情琴酒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去自行消化,他可以在无事发生的时候旁敲侧击地策反琴酒,但在琴酒真正受到冲击的现在,以他的身份绝不该那样做。

  至少要等琴酒消化,等他自己平静下来才行。

  “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琴酒挑眉,他没有那样脆弱。

  “我们今天吃番茄锅怎么样?”诸伏景光笑着和他商量:“冰箱里还有一些牛肉卷,煮一煮应该很好吃。”

  琴酒怔怔地看着诸伏景光,然后摆摆手,示意他去做吧。

  目送诸伏景光进入厨房,琴酒的眼神变得微妙,诸伏景光竟然没有趁机策反他,这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他是不是……

  别逗了。

  琴酒想,和一个公安谈恋爱?他又不是疯了。

  一个小时后,番茄锅上桌,里面布了各种蔬菜和肉类。

  琴酒也早去洗了一把脸,此刻神采奕奕,甚至比往日看着更加精神,没有任何颓态。

  “你知不知道刚刚的奇遇给了多少积分?单单是店长积分就给了五千,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积分。”

  “算算看,我们的店长积分竟然已经快三万了,真是不容易。”

  “我就说这家店的肉卷最正宗了,我在别的店里买过用鸭肉和牛油掺一起的假货。”

  听着诸伏景光的絮絮叨叨,琴酒没有吃,而是拿着筷子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一瞬不错。

  诸伏景光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没发现有什么。

  琴酒收回视线,冷哼了一声。

  诸伏景光茫然地看着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得罪琴酒了,琴酒看起来好像有点不爽他。

  吃过饭后,琴酒还是时不时看诸伏景光一眼,诸伏景光却在收拾好后变身为猫,叼着纸杯灵巧跳跃着去浇花。

  琴酒的心情莫名烦躁,他当然没有期待诸伏景光再次对他表白,但是诸伏景光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按理说他这会儿应该疯狂表白才对。

  这是一种……事件失控的感觉,他并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

  琴酒的手机响了,是先生找他。

  琴酒接通手机,就听见对面传来先生略有些沙哑的嗓音:“琴酒,佟他愿意回来吗?”

  琴酒语气平淡,和以往很多次一样:“先生,请给荆棘一点时间,我会让他回来的。”

  “在组织里,只有你还在关心他。”乌丸莲耶叹了口气,似乎十分欣慰:“我有时候就在想,佟他当初收你做弟子真是收对了,你得想想办法,组织的仇家很多,若被旁人知道他和我的关系,佟的日子应该会很难过。”

  “他一直隐瞒自己的身份,应该不会有人知道。”

  “这可未必,各方的卧底总是无孔不入的。”乌丸莲耶说到这里,突然问:“你还记得黑山组吗?”

  “是,先生。”

  “黑山组当年的boss神门勇人有一个儿子,叫做神门肆,据说他最近有想过要重建黑山组,还在网上挂了你养的那些动物的悬赏,你要注意一些。”乌丸莲耶说这话的时候,宛如一个担心自己小辈的慈爱长辈,“你是佟的弟子,我不希望你出事。”

  琴酒眼底闪过一抹戾色,回道:“请先生放心,我之前和荆棘去国外旅游的时候,已经将神门肆及他的势力解决掉了。”

  “这样啊,看来我的情报迟了。”

  “先生日理万机,能想着我我就已经感激不尽。”琴酒对乌丸莲耶表达感激。

  只是,当电话挂断之后,琴酒的眼神却冰冷而幽深。

  诸伏景光早在他接通电话的时候就凑过来了,此刻见他将电话挂断,试探着问:“他什么意思?”

  “让我劝荆棘回去。”

  “我说的不是这个,是神门肆!”诸伏景光大声说道:“你刚刚解决完神门肆对方就来提醒你,你觉得这是巧合吗?我看乌丸莲耶早就知道神门肆想对付你,只是一直在旁边看戏,这会儿他死了才跳出来在你面前买好!”

  琴酒闻言,深深看了诸伏景光一眼。

  “你也觉得是这样对不对?”

  “没有。”琴酒伸手摁了摁猫猫头,语气冷淡:“不要将人想的太坏,先生只是在关心我。”

  诸伏景光挣脱开对方的手,难以置信地看着琴酒,关心?那是鳄鱼的眼泪,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可琴酒已经转身离开了,诸伏景光不得不追过去。

  “本来我不想说的,我以为他是真的很器重你,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诸伏景光快速说道:“你在组织得到的这些权利和地位,都是因为你的能力,和乌丸莲耶的‘厚爱’没有任何关系,而且你真觉得他对你有厚爱吗?”

  那是不存在的事情!

  越是在琴酒身边待得时间久,诸伏景光就越是可以感受到组织对琴酒的苛待与防备。

  “他甚至在你的手机里装了定位!”

  可惜,面对诸伏景光的大声警告,琴酒却像是聋哑人,不听也不说。

  诸伏景光有些生气,琴酒摆明了就是全都知道,只是不改,难道乌丸莲耶就真的那么好?还是说琴酒背靠大树好乘凉,哪怕处处受迫害他也不想再出去重新打拼了?

  可是琴酒得到了什么?没有!

  除了被人迫害就是一天24小时连轴转的任务,待在这样的一个组织里面到底是图什么?

  “知道我为什么和你上床吗?”晚上,躺在床上,琴酒突然问。

  诸伏景光此刻还是猫咪形态,窝在琴酒的怀中生闷气,听到这话倒是好奇了一下,问:“因为我比较好睡?”

  “我说的是四年前。”

  诸伏景光一愣,这个他的确是不知道。

  四年前,两人刚见面,琴酒直接壁咚了他并且让他猜硬币,之后便带着他宾馆开房去了。

  如果不是因为琴酒长得的确帅气,诸伏景光真以为自己是半路被劫色了,甚至蠢蠢欲动想要将琴酒铐了送去警局。

  那一天晚上,从遇到劫匪到遇到真爱,诸伏景光的心路历程宛如坐过山车,尤其是第二天琴酒消失不见,宛如过山车一坠直下,心里边空落落得很。

  “四年前,组织派我去和黑山组的boss神门勇人谈合作,那个时候我还不是组织的top killer。”琴酒眼神嘲讽,甚至top killer这个称号都是因为他才会有的。

  “谈合作?对方拒绝了合作?”想到黑山组被黑衣组织打击、覆灭,诸伏景光猜测着之后的事情。

  “不,神门勇人同意合作,却提出了另一个条件。”

  “什么?”

  “我。”

  诸伏景光没听明白,“嗯?”

  “神门勇人的条件是我。”提到曾经,尤其是那样羞耻的时候,琴酒发现自己竟然也可以保持平静了。他不在意过去,也不再在意那段孤立无援的日子,情绪稳定地继续说道:“神门勇人极为好色并且男女通吃,乌丸莲耶当时向我道歉,说他并不知道对方的喜好,但是除了道歉之外他没有做其他任何事。”

  没有阻止,乌丸莲耶放任了事态的发展。

  此刻仔细想来,当时乌丸莲耶的说辞根本就立不住,组织和一个人谈合作的时候怎么可能不调查对方的喜好?乌丸莲耶分明是故意将他送往虎口。

  原因很简单,他是荆棘的弟子。

  诸伏景光紧张了起来,浑身的毛都有些炸。

  接下来呢?琴酒是不是真的……

  “当时组织都在看我的笑话,为了交易能顺利,贝尔摩德还打算亲自调/教我如何讨好男人,但是被我拒绝了。”琴酒的手抚摸着猫咪的毛发,一点点帮他顺毛。

  诸伏景光已经明白了:“所以你当时才会找我上床?”

  “我随便选了一个。”

  年轻,好控制。

  帅气,合眼缘。

  当时的诸伏景光完全符合那些条件,所以琴酒选了他,并在和他一夜/情之后迅速撤离了诸伏景光的生活。

  如果不是那次特殊的任务,他们本不该有任何交集。

  “你当时……”诸伏景光忍不住变成人形,紧紧握住琴酒的手问他:“你和他真的……”

  “你介意吗?”琴酒问。

  诸伏景光抓着琴酒的手在唇边亲吻了一下,声音有些发颤:“我会心疼。”

  琴酒一顿,月光洒落在诸伏景光的身上,那双眼睛里也仿佛盛了一汪月色。

  他的瞳孔颤动着,没有鄙夷与厌恶,有的只是心疼与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