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暴露身份了, 以一种完全不可理解的方式。

  诸伏景光感到了荒谬,在这个世界上,有谁看到一只猫会猜到那是自己的亲弟弟啊?

  高明哥, 你不要太离谱!

  诸伏景光浑身紧绷, 眼神飘忽,半晌后用求助的目光看向琴酒。

  琴酒选择了……扭头不看他。

  暴露身份的是诸伏景光, 关他黑泽阵什么事?

  “小景。”这一次,诸伏高明的语气笃定了许多。

  魔法?巫术?

  世界之大, 无奇不有。

  诸伏高明并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但面前的一幕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好好的一个人, 为什么会变成一只猫?毛发蓬松、品相极好……诸伏高明强行忍住了没上去撸猫,扭头看向琴酒。

  “黑泽君, 这是怎么回事?”

  琴酒懒懒瞥去个眼神, 仿佛一无所知:“什么怎么回事?”

  “这只猫就是小景吧?”

  “他叫小白。”琴酒当场给布偶猫取了名字。

  诸伏景光也连忙朝琴酒“喵”了一声, 认可了“小白”这个过于草率的名字。

  没错, 他是小白,才不是什么小景!

  小景是谁?完全没听说过!

  哪怕之前露出了破绽又如何?只要诸伏景光不承认,他就不相信高明哥会摁着他承认, 毕竟一个人变成一只猫这种事情也太荒谬了。

  “小白, 过来。”琴酒朝布偶猫招手。

  诸伏景光感动得差点哭出来, 太好了,这种时候琴酒还能想着解救他。

  诸伏景光朝着琴酒就是一个信仰之跃……然后半空中被人揪住了后脖颈。

  “喵!喵喵喵!”诸伏景光挣扎着进行抗议。

  “之前我抓你的时候你完全没有挣扎,现在却挣扎了?”诸伏高明的语气充满怀疑。

  诸伏景光身子一僵, 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挣扎。

  “你听得懂我说话。”笃定的语气。

  诸伏高明死死盯着自己的弟弟, 明明是同样澄澈的蓝眼睛, 此刻诸伏高明的眼神却幽深得宛如不见底的深渊,又仿佛可以吞没一切的深渊巨兽。

  诸伏景光身体僵直, 眼神凝滞,简直大气都不敢喘。

  诸伏高明的脸渐渐逼近,眼神充满责怪:“小景,难道你还要继续骗我吗?”

  谴责的目光令诸伏景光浑身难受,对方的语气又带了些小伤感,示敌以弱。

  诸伏景光张嘴,想解释,却无从辩解;想否认,又太过无力,被自己的兄长以这样的目光盯着,他简直要一败涂地。

  一只手横插/入战局,将战战兢兢的诸伏景光从诸伏高明的手中夺走。

  “你吓到他了。”琴酒将猫抱在了怀里,眼神逼视着诸伏高明,嘲讽:“你是疯了不成?你的猫丢了就自己去找,这是我的猫,他也不叫小景,他叫小白。”

  “我们快走吧,琴酒。”诸伏景光将头埋在琴酒的怀中,语气含含糊糊,在这里他真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琴酒会意,抱着猫朝门口走去。

  “等等,黑泽君,你还没用餐……”

  “不必了,看着你就倒胃口。”琴酒的语气凉薄极了。

  “我们以后怎么联系……”

  “不会再联系了。”

  琴酒抱着猫离开,只留给诸伏高明一个无情的背影。

  狂风中,诸伏高明注意到那只布偶猫又从琴酒的肩头探出头来,只偷偷摸摸看了他一眼便又缩回去了。

  那就是小景,诸伏高明心中无比确信。

  忽的,诸伏高明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给自己的幼驯染发了条短信:【敢助君,你知道哪里寺庙比较灵验吗?】

  他必须要找找破除邪术的方法了。

  走到保时捷附近,车子已经被拖车拖出了雪地,琴酒付了钱,抱着猫上车离开。

  “高明哥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听得出来,此刻诸伏景光万分彷徨,甚至感到无比荒谬。

  “你露出破绽了。”

  “破绽?什么破绽?那锅关东煮?”诸伏景光完全无法接受:“尝到味道一样的关东煮,最多也只能想到你和我认识,他到底是怎么想到我变成猫的?”

  波本没发现,莱伊没发现,科恩、基安蒂甚至伏特加全都没发现!

  在这个世界上,哪有人那么荒谬会认为一个人变成一只猫啊!

  琴酒则深深看了诸伏景光一眼,语气凉薄:“这不是要问你?他可是你哥哥。”

  诸伏景光噎住,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哥哥脑洞那么大啊。

  突然,诸伏景光看着琴酒的眼神变得幽怨,幽幽说道:“事情会搞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你对高明哥见色起意。”

  琴酒错愕:“我什么时候对他见色起意了?”

  “昨晚,你说你对高明哥感兴趣的!”

  “我开玩笑的!”说到这里,琴酒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神怪异地看着诸伏景光,问:“你一直不太高兴,该不会就是因为昨晚我那句话吧?”

  诸伏景光梗着脖子,没有回答。

  琴酒却已经完全明白了,无奈又好笑地捏了捏眉心,早知道他就不开玩笑了。

  深吸一口气,琴酒对诸伏景光认真表示:“我没有喜欢过你哥哥。”

  诸伏景光立刻问:“那你喜欢我吗?”

  “不喜欢。”

  几乎是条件反射,面对这样的问题,琴酒回答得干脆利落。

  诸伏景光愣住了。

  琴酒也愣住了。

  琴酒有些不安地将视线移开,发动车子,装作无事发生般要开车离开。

  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诸伏景光便笑着问他:“你喜欢我吗?”

  “不喜欢。”当时的琴酒无情极了,回答之后还补了一刀:“我只想和你上/床。”

  然后他们就真的上床了。

  那一次,诸伏景光每一次冲/撞都会对强硬地对他表白“我喜欢你”,然后就会说一句“我们谈恋爱吧”,但是他完全没有回应。

  诸伏景光第二次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是在组织里,诸伏景光前来卧底的第二天,两人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候。

  “琴酒,你长得很帅,是我的菜。”诸伏景光笑盈盈地问他,在那一刻,他的笑容褪去了组织成员的阴谋诡谲,仿佛回到了那一个夜晚,眼神清澈得宛如刚刚毕业的愚蠢大学生,“所以,你喜欢我吗?”

  “不喜欢。”那是琴酒第二次拒绝诸伏景光。

  之后两人分道扬镳,甚至进入了避嫌阶段,除了必须一起执行的任务从不见面,哪怕一起做任务也都公事公办,没有再谈过“喜欢”这两个字。

  再之后……是他们第二次上/床。

  那是苏格兰身份暴露的一个月前,不记得是谁先将谁撩起了火,彼此避嫌的两个人终于再也忍不住又滚到了一起。

  那一个夜晚,诸伏景光压在琴酒的身上,温柔的蓝眸在居高临下的时候也威迫感十足。

  “你喜欢我,琴酒。”那一次,诸伏景光甚至是笃定的语气,而不是在询问。

  可琴酒的回答依旧是冷冰冰的三个字:“不喜欢。”

  下一秒,那双蓝眸仿佛熊熊燃烧起来,他更加的卖力,更加的霸道,仿佛想要用这种方式逼迫琴酒承认。

  琴酒的手攥起又松开,他死死抓住床单,又在诸伏景光的后背上留下一道道指痕,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诸伏景光已经离开了,只剩下了空荡冷清的房间与床上破破烂烂的床单。

  “不喜欢”三个字仿佛已经成了一种条件反射,冷漠无情就是琴酒最大的保护色,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毫无弱点才能活得更久。

  感情会令人产生弱点,苏格兰不能成为他的弱点。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诸伏景光的声音很低,他垂着头,爪子不安地在座位上抓紧,就连前肢的肌肉也跟着绷紧、鼓起。

  他不明白,明明已经到了这种时候,琴酒还有什么不能承认的吗?

  “不管你怎么想,诸伏景光,你不得不承认森*晚*整*理,爱情是一切悲剧的开始。”沉默许久,琴酒才缓缓说道。

  诸伏景光感到无比荒谬,“你在胡说些什么?爱情才不是悲剧的开始!”

  “愚蠢。”琴酒用一种可悲的眼神看着诸伏景光,半晌才收回视线开车,任由诸伏景光说什么都不再回话了。

  此刻,宠物医院中,荆棘刚刚为一只奶牛猫做完一场铃铛摘除手术。

  猫咪渐渐从麻醉状态清醒,荆棘温柔地揉了揉它的耳朵,从货架上拿了几盒罐头和一盒鱼油,递给宠物猫的主人:“24小时不要喂食喂水,记得关注一下它的情绪,有些小动物绝育后会有抑郁的情况发生,一定要特别注意。”

  “谢谢你了,乌丸医生。”宠物猫的主人是个微胖的女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东西,问:“多少钱?”

  “不用了,这是送给小可爱的营养品。”

  “这怎么好意思,乌丸医生你绝育本来就不收费,还送礼物……”

  “我也是喜欢小动物的,身为医生,就想要普及绝育的好处,如果要感谢我,好好对待这孩子就好了。”荆棘露出阳光得体的笑容。

  女人又对着荆棘一通夸赞,随后便带着奶牛猫走了。

  荆棘开始收拾各种手术用具,进行统一消毒,最后还将小铃铛拿了起来,不过他并没有丢掉,而是用真空塑封机塑封,拿着走进了宠物医院的地下室。

  地下室的墙壁上挂着数不清的钩子,有些钩子上还挂着如他手中一模一样被真空塑封的小铃铛,袋子上贴了标签贴纸。

  荆棘拿了一个空白的标签,在上面写了“奶牛猫128号”后便贴到了塑封袋上,将塑封袋找了个空位置挂了起来。

  环视四周,荆棘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而在北面的墙壁正中央,一个明显与众不同的塑封袋子上贴了黑色的标签,上面用刺目的红色写着对方主人的名字——乌丸莲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