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大哥这么说, 元始反倒不服起来,“大哥,你这般想, 可就狭隘了啊!”

  太上立刻吹胡子瞪眼起来, “我狭隘?我要狭隘, 我现在就该把你踹出门去!”

  他狭隘,他狭隘的话, 何苦拉着这么一个蠢弟弟在这儿这么久,又让他做炉子又让他帮着扇风的, 自己找气生吗?

  还不是想叫始麒麟也承元始的一份人情!

  元始连忙告饶, “不是不是不是,是弟弟说错话, 大哥息怒大哥息怒,我的意思是,咱何必把路走窄了呢!”

  “咱家多宝不喜热不假, 可是那炼丹, 只是大哥磨炼修为的方式之一, 又不是你唯一会的, 大哥你那一身辨识和种植仙草的本事, 就不需要传人了么?还有, 哥你对各种法宝法术出神入化的掌控, 多宝就不能传承下去了?”

  “再说我,那我炼器就是个爱好, 拿来换宝贝的法子, 那我对道法道义的精通, 就不能教给多宝了?”

  “三弟虽精通剑法,但他还教多宝阵法呢!”

  “且如今咱们还没达到修为顶峰, 谁知道最后得证大道的根本是什么呀,多宝如何不能做咱们的弟子?”

  玉清仙君用胳膊肘顶了自家大哥一下,挤眉弄眼地道,“哥,你说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老仙翁捋捋胡子,眨眨眼睛,心里琢磨了一下。

  沉吟片刻后,太上皱皱眉,“你让我仔细想想。”

  元始神情一松,“哥你慢慢想!”

  左右时间还来得及,他们现在在外面游历,就算定下来了,也没法回去正式给多宝办个仪式。

  但是只要说动了他大哥,那这事儿就有戏!

  他们这也是为了多宝未来和前程着想嘛!

  三弟会理解了。

  元始信心满满。

  信心满满的玉清仙君晚上回自己寝殿之时,也不知是太过疲倦,还是光线太暗没看清,一脚绊在门槛上,摔了个大马趴!

  第二天多宝起来,做了好半天心理建设,才若无其事地出了门,找他二伯一起挖矿去,结果一拐弯儿,就见元始正带着客院的小童儿们拆他大门口的门槛。

  多宝惊讶极了,“二伯,好好的门槛,拆了做什么?”

  元始眉头紧锁,一脸懊恼,揉揉胳膊肘气哼哼地道,“这门槛跟我犯冲!”

  昨晚绊倒他一次,门牙差点摔断了,早晨摔他一次,堂堂玉清仙君给绊得横着飞出去了!

  像话吗像话吗像话吗!

  拆!必须得拆!

  那门槛埋的极深,元始想自己动手,小童儿们不让,乐滋滋地一起使劲儿,没一会儿就给起了出来。

  将地面填平,铺好石条,残土打扫干净,什么都收拾好了,小童儿们不理玉清仙君,齐刷刷凑到多宝身边,甜滋滋地邀功道,“少君少君,我们弄好啦!”

  “您看看,还满意嘛?”

  多宝忍俊不禁,连连点头,“满意满意,满意极了。”

  小童儿们的肉肉脸顿时激动得红扑扑的,大眼睛也亮晶晶的,真是好生可爱。

  多宝就特别识时务地,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掏出许多吃食和仙丹来,每人分了一份,才道,“多谢大家呀,只是辟谷丹,上次我都奉于兽皇了,只有这些,还望你们不要嫌弃。”

  小童儿们自然是知道此事的,连连对多宝道谢,等他挨个儿捏过肉肉脸,才捧着礼物高高兴兴地跑掉了。

  元始在一旁瞧着,心说瞧瞧,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不能是三清首徒呢!

  带出去可太长脸了!

  什么都不用他这个二伯做,多宝给应对得开开心心的!

  唉,三弟怎么就那么好运气,得了多宝去呢?

  元始在这里捋着胡子,发着呆,畅想着以后将多宝正式定为三清首徒,那自己该有多舒心,止不住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来。

  多宝见他二伯自打他来了,脸上殊无异色,就是整个人有点傻乎乎的,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转而瞧着没被小童儿们带走,只随意立丢在廊下木台下面的门槛,他好奇地拽出来,拎在手中颠了颠。

  挺沉实的一块儿,多宝单手也有几千斤的力道,拎着竟有些吃力,这门槛有一整扇双开门那么长,半人来高,露出地面两拳,其余都埋在地下,这么一瞧,不像门槛,倒像是块门板。

  多宝兴冲冲地道,“二伯,您来看看这板子,我觉着是个宝贝,您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木头?”

  元始瞬间惊醒,走上前来,上手敲了敲,那门槛发出咚咚的金石之声,声音清脆可爱,可见密度很高,且材质十分均匀,确实是块儿好材料。

  他来了兴致,将那木料用清水冲洗,清洗干净,才发现在阳光下,其上竟闪着丝丝缕缕的金光和细小的闪电纹路。

  元始啧啧摇头,“败家啊,竟用金雷木做门槛!这兽族可真是豪奢。”

  多宝好奇地道,“二伯,什么叫金雷木,有什么用?”他虽能辨出来这是个好东西,但还真不识得有什么好处。

  元始便带着多宝坐在廊下,对着那木板给侄儿讲起这金雷木的好处来。

  总归他上一次见这金雷木,那还是多宝还没出世前的故事了。

  多宝听得津津有味,见他二伯对那金雷木爱不释手,便道,“二伯,您要是喜欢,我去为您讨了来如何?”

  元始哈哈笑道,“就为了这么块儿门槛,还值得你跑一趟?三清首徒可不是干这个的!”

  他拍拍多宝肩膀,叫侄子稍坐,自己叠了只青鸟来,对着说了几句,又吹了口清气上去,那青鸟立时扑啦啦活了过来,振翅飞走了。

  多宝瞧着那青鸟飞走的方向,再看看他大伯,欲言又止。

  玉清仙君得意地挑挑眉,“怎么样,想不想跟二伯学这一手?”

  “传个话,多方便,再也不用自己来回跑了。”

  多宝点头,方便是挺方便的,不过,“二伯,您这青鸟,好是好,可是,也太好了……”

  元始惊讶地道,“什么叫太好了?”

  多宝眨眨眼睛,“这里是麒麟祖地,兽族跟飞羽一族,素来有仇,您没注意到吗,咱们在这儿这么多天了,这半空里,一只飞鸟也没有……”

  哎呦!

  正说着,元始手指尖一阵针扎般的刺痛,他猛地一甩手!

  坏喽坏喽!

  不知哪个小王八蛋,把他的青鸟给烧死啦!

  元始气呼呼地弹了侄儿一个脑瓜崩儿,“小坏蛋,想到了你不早说!”

  多宝笑嘻嘻,“还不是二伯您妙法精湛,侄儿看呆了,等反应过来,那青鸟已经飞走啦!”

  元始给他逗乐了,拿手指点点这油嘴滑舌的皮孩子,又拿出一只纸来,想了想,叠了只带翅膀的小白老虎,也就是穷奇,又把刚才说的话重复一遍,再吹一口清气,那小小一只穷奇化作一只幼兽,离了歪斜地飞走了。

  多宝担忧地道,“这么小就出来传信,不会叫人逮了去喂奶吧!”

  元始看了他侄子一眼,呵呵笑道,“要真是这样,回头叫你大伯教你言灵之术。”

  多宝一捂嘴,用力摇头:他再不乱说啦!

  学了言灵术,轻易不能开口的,那他还怎么跟师父撒娇。

  两人坐在廊下等着,元始又给多宝说了这三属性金雷木的几种妙用,最后饮了杯果子榨的汁,润林润喉,问道,“你师父呢,今日怎么没给你一起出来?”

  多宝脸一红,但还是大大方方地道,“我师父说他前阵子跟您学了样法器,最近研究明白了,要给我做,今日就不出来了。”

  元始平淡地“哦”了一声,不知怎地,下一秒喝水就给呛着了,咳嗽的满脸通红!

  着啊!

  他确实是心盲,不怪大哥骂他!

  他上次还念叨呢,说多宝贴身的东西,三弟这个做师父的,非得自己给做,半点不叫人插手,霸道得紧,也不知是个什么怪脾性!

  能是什么怪脾性?

  元始一边咳嗽一边挥挥手,叫多宝不要管自己,在那儿坐着就行。

  那是啊,他若是有了道侣,别说贴身的物件儿了,便是道侣身上零七八碎的小玩意儿,他也不愿意那是别人送的呀!

  本君自己的道侣,用你们献什么殷勤!

  唉。

  玉清仙君重重地叹口气,心说还有上次,那么漂亮的晚霞里,他弟弟跟多宝遥相挥手,多宝一脑袋扎到他弟弟怀里,虽然俩人只亲了亲脸颊吧,但那股子腻歪亲密劲儿,如今想起来……

  啧!

  他真傻,真的。

  他单知道他弟弟跟他侄儿是师徒关系,却不知道这俩人在一块儿,除了师徒关系,还能有旁的关系……

  唉!

  玉清仙君再次重重地叹了口气。

  盘古父神在上,以后他若是收徒,一定要立个家规:禁止师徒恋!

  怪可气的!

  他没有,别人也不能有!哼!

  多宝捧着个蜜果仁儿在那啃,就看他二伯长吁短叹个没完,心说这老头儿咋啦?

  心疼刚才的青鸟?

  不能吧?

  他二伯不像那么小气的人来着。

  玉清仙君捋着自己漆黑的胡子,心中冷哼:没错,他就是这般小心眼儿的人!

  想跟自己徒弟结成道侣,行呀,先把徒弟让出来!

  否则,没门儿!

  唔,先让他想想,这师徒不可结亲,得用个什么理由才行呢?

  他正琢磨着,门外有小童儿来报,“仙君,我家兽皇派人来,求见仙君。”

  元始恍然醒神,连忙招手,“快请进来!”

  不多时,一位身材魁梧的少年呼嗵呼嗵地走了进来,一见玉清仙君,便弯腰施礼拜道,“仙君,我家兽皇说了,那金雷木,做了多年门槛,身上的金雷之气只怕都散了,木性也都腐朽了,他怎好意思拿来送人,这是我家兽皇搜集出来族中储存的金雷木,保存得还算尚佳,请您手下!”

  说罢拿出一只储物袋来,恭恭敬敬双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