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疲惫。

  感觉昨天晚上做了好长的一个梦呢。

  萩原研二揉揉眼睛, 意识刚刚清醒,就看到小松田面色憔悴, 眼底青黑, 坐在房间的角落,直勾勾的盯着他,像是老式日本鬼片中的鬼娃娃,萩原研二被吓了一大跳, 弹坐起来。

  “哇呜!小阵平坐在那里干什么呢?吓我一大跳!”

  松田阵平看着萩原研二红润的脸色, 磨着牙问:“你看起来休息的很-不-错嘛?”

  昨天晚上这个家伙, 在说过那些让人想不明白的话之后, 闭上眼睛倒头就睡。无论松田阵平是晃他的肩膀, 还是掐他的脸, 这个家伙都毫无反应。只丢下冥思苦想的松田阵平,睁着眼睛熬到天亮。

  “还好?”萩原研二揉揉脸颊:“不过可能昨天晚上窗户没关紧,脖子和脸被冷风扫到了,有点疼欸。”

  松田阵平维持着跪坐的姿势,挪动膝盖,几步蹭到萩原研二的面前, 双手抓住他的肩膀。

  “先不说那个……昨天晚上你说的那些话, 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小陣平?还有你说跟在我后面,是什么时候?快说!”

  如果说萩原研二说的是他们曾经一起经历过的事情或者情景,松田阵平还不会这样纠结, 但他偏偏说的是那件最后发生在游乐园的爆/炸案。

  那场直接导致了他死亡的爆/炸案。

  在日本一直有背后灵的说法, 说是死去的灵魂会跟在亲友背后, 默默的守护对方。这个传说在不少游戏和电影中, 还被翻拍成感人的爱情片段。

  松田阵平上辈子从来不会相信这些东西, 但现在听到萩原研二的那些话, 却马上就想到了这种可能。但他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浪漫,反而从心底升起了点名为后悔的情绪。

  如果萩当时真的在他旁边,和他一起度过了最后的三分钟,看着他走向死亡……

  如果两个人交换身份,松田阵平觉得自己可能会当场疯掉也说不定。

  所以一定要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萩原研二被他晃的头晕:“等等!小阵平你慢点说……什么小陣平?是幼小的阵平酱的意思吗?”

  松田阵平停下动作,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声音低哑下来:“你都不记得了?”

  “啊,是、是这样……”本来萩原研二才是在早上就被莫名其妙叫起来,还晃的头晕的那个人,但他看到松田阵平这副失落的样子,反而像是他做错事了那样,慌张的摆手,小心翼翼的问:“是hagi昨天晚上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吗?hagi真的不记得了耶……小阵平不要生气好不好?”

  “只记得昨天晚上,hagi在客厅喝了一杯味道很奇怪的水,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松田阵平两只手搭在萩原研二的肩膀上,泄气的塌下肩膀,垂着头看着两个人顶在一起的膝盖,喃喃道:“都不记得了……”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对于从来没喝过酒的小萩原来说,那杯高浓度的米酒,足以让他直接断片。

  松田阵平虽然总是安慰自己,hagi即使失去了记忆,也还是那个hagi。但实际上,他总是在期盼着,某天对方能恢复记忆,毕竟那些记忆都是对他们来说最宝贵的东西。

  但如果萩原研二的记忆中还包含了他死后的事情,那么松田阵平就并不希望对方想起了……

  换个角度想想,喝醉酒的成年人说的话,都不能用常理概括,又何况是小孩子,可能只是潜意识说的胡话,或者是曾经做过的梦……

  等等,梦!

  松田阵平眼睛猛地亮起来,抬起头问道:“那你有没有做过什么变成警察熬夜加班之类的梦,或者跟着什么人到游乐园……”

  松田阵平话还没说完,萩原研二就惊讶道:“欸?小阵平原来也会做这样的梦吗?hagi还以为只有自己才会梦到这种奇奇怪怪的场景。”

  果然。松田阵平收回手,语气有些艰涩:“能和我仔细说说吗?”

  “这恐怕有点难诶。”萩原研二摸摸鼻子:“不是研二不想和小阵平说,而是研二也记不太清楚。毕竟是梦嘛,总是断断续续的,而且旁边的人都看不清脸。也就是最近这段时间,我才在梦里慢慢察觉到,有的时候是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或者在游乐园里跟着什么人跑……”

  “别的都不知道了?”

  萩原研二诚实的摇头。

  松田阵平松了一口气,这样也好,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只要有他自己记得清楚就好,现在的hagi只要顺着本心,做他想做的事就好了。不必受到他,也更不必受到上辈子的事情困扰。

  松田阵平直接向后倒去,躺在还没有叠起的被上,伸出脚轻踢了萩原研二的胳膊,说道:“天天晚上做这么多梦,难怪睡觉也不老实,下次再不和你一起睡了。”

  “欸?欸??”萩原研二夸张的大叫:“怎么可以这样?!只是因为研二酱睡姿有点点差,就要被小阵平嫌弃吗?小阵平太无情啦!”

  “超——差!”

  这个超差的评价,让萩原研二郁闷了一早上,直到听说可以跟去健身房玩,才重新开心起来。

  健身房离松田家并不远,松田丈太郎背着行李袋,带着两个小孩子,在慢走的情况下,也只需要十几分钟。

  星期六的上午,健身房里的人并不多,除了健身房的老板外,只有两个常客,其中一个就是之前松田丈太郎提到过的町田哲。

  小松田经常会在周末的时候,跟着松田丈太郎到健身馆来,所以健身馆里的这些人大部分都认识小松田。

  和松田丈太郎关系不错的町田哲,看到小松田,立马凑过来笑嘻嘻的逗他:“呦,小拳击手来啦?”

  看到他的脸的时候,松田阵平就想起了他的名字,但是并不想理他。

  町田哲见他板着脸,又看了看小萩原,笑道:“咦?长的好漂亮的小孩?比我们小松田还要秀气呢。”

  “啧。”松田阵平有点不爽抬头,压低眉眼:“大叔你很吵耶!”

  “诶诶?”町田哲先是惊讶地挑眉,看到小松田怒气冲冲地表情,更是哈哈大笑起来。他们这些拳击手本身性格就比较粗糙,开起玩笑来更是荤素不忌。

  “小松田生气了?这是你的小媳妇吗?这样护着,真是吓死大叔了呢!”

  “信不信我揍你啊?”松田阵平像只炸毛的猫,冲上去就要踢对方的小腿,小腿的脂肪和肌肉分布少,骨干神经密布,是受到打击是最疼的部位之一。

  松田丈太郎眼疾手快的把儿子一把拉回来,教训道:“太没礼貌了!道歉!”

  “哼!”松田阵平扭开脸,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

  “不要紧,这点小事道什么歉。”町田哲笑道:“丈太郎你也别太严厉啦!”

  町田哲和松田丈太郎说说笑笑的向训练器材走去。

  松田阵平撇了撇嘴,整理好自己的衣领,拉着萩原研二走到一边,看到对方还是那副有些发呆的样子,以为他还在因为刚才的玩笑生气,就说。

  “他们这些家伙开玩笑都没有分寸,你别往心里去。”

  “啊?什么?”萩原研二回过神来:“不是因为这个啦,我能听出来,大叔没有恶意。”

  萩原研二有些好奇的上下打量松田阵平,说道:“只是在想他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妻子不是只有女性可以吗?难道他把研二酱当成了女孩子?”

  松田阵平愣了几秒,才在心里骂道,混蛋町田哲,净教给小孩子乱七八糟的东西,萩要是因为这件事,而产生了什么错误认知,那个大叔就以死谢罪吧!

  虽然松田阵平想要把这件事和他讲明白,但是他又并不擅长讲道理,憋了半天只能说:“町田哲他……的恋人是男性。”

  萩原研二慢慢眨眨眼睛,并没有露出松田阵平预料之中吃惊的表情,反而说:“啊,我知道,同□□者是吗?邻居家的哥哥也是这样。”

  “……”松田阵平干巴巴地憋出一个字:“对。”

  萩原研二:?

  小阵平,是不喜欢这样吗?

  *

  小泉红子坐在私家车后座,皱着眉头翻开手中的占卜牌——凶。

  又是很差劲的牌面。

  而在此之前,她已经抽出两个大凶,三个凶了。似乎是在冥冥之中告诉她,今天会遇到很不好的事情。

  车缓缓停下,司机提醒道:“小姐,已经到学校了。”

  小泉红子只能先收起占卜牌,塞进背包的夹层里,打开车门下车。

  她下车后,司机很快开车离开。

  小泉红子拿到松田阵平的定金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雇了私人司机,这样上下学的时候,既不用挤地铁,还可以晚起半个小时,这在她看来是生活的‘必需品’。

  小泉红子马上要走进校门的时候,突然从侧面跌跌撞撞走过来名男性,佝偻着肩膀,垂着头看起来随时有可能晕倒。

  小泉红子皱眉,她并不是喜欢管闲事的人,所以即使对方冲到她面前,看起来马上就要晕倒的样子,她还是没有打算伸手去扶,甚至后退了半步。打算掏出手机,给对方叫辆救护车。

  那男人就在马上要摔倒的时候,突然方向一转,勾手倒在了小泉红子的肩膀上,男人身材高大,几乎是把小泉红子半揽在怀里,蜂蜜和酒精混杂的甜味扑面而来。

  同时小泉红子也看清了对方的脸,深邃的眉眼和挺直的鼻梁,是相当出挑的长相。

  但小泉红子没有任何旖旎心情,她像是根木桩子竖在原地,全把男人当成被风吹到自己身上的塑料袋。

  因为她清楚的感觉到,男人的左手拿着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顶在她的肚子上,同时用带着几分轻佻的语气说道。

  “小姐,不要尖叫哦,吓到我的话,子/弹可就没有准头了。”

  “跟着我的方向走,我们去安静的地方好好谈谈。”